顧婉回到春回堂以後,便將堂上審案的事情和黃掌櫃說了。
「真是想不到,咱們勤勤懇懇地做生意,竟然也會招來這些麻煩事兒。」黃掌櫃皺眉說道。
想他好好的一個管家,現在被拉來做生意,想想都覺的可笑。如果不然的話,哪裡會來的這些事端?
顧婉微微一笑,回道:「自古有利益爭端的地方,都有衝突,咱們避免不了,只做到問心無愧便可。」
黃掌櫃聞言看著她,這話,可著實不像是十幾歲的小姑娘能說的出來的。
「倒是讓你受苦了。」黃掌櫃又說道。
顧婉搖搖頭,這沒什麼,身為春回堂的一份子,這事本來就是因她而起,所以她必須要去給擺平了。
「對了,掌櫃的」,顧婉又說道,「李大人讓我和王爺好好解釋一下今天的事情,王爺是誰?」
黃掌櫃一聽她這麼問,臉上閃過幾分不自然的神色,但是瞬間又搖頭笑道:「你不認得的。」
顧婉點了點頭,王爺是誰,她自然是不認得的,想來是個大人物。一直聽說春回堂有後台,想來,後台很可能就是這個王爺了。
「小婉啊,這幾天你也怪累的,要不明天就在家休息吧,不用過來了。」黃掌櫃又說道。
這幾天確實是把顧婉累壞了,不但身累,更是心累,但是這春回堂只有兩個大夫,顧大夫說不准什麼時候又要出去了,所以她是一時半會兒的也不敢離開。
「不了,我還好呢,不是很累。」顧婉回道。
黃掌櫃聞言,又勸了她幾句,見她執意不走,於是便道:「那好吧,要多注意身體,天越來越冷了,注意加衣。」
十一月的天,早已進入寒冬,今日雖說沒有風,但是干冷干冷的。
第二天早上,顧婉一推開房門,見外面竟然白茫茫的一片,屋頂上,樹枝上全都堆著厚厚的雪,看起來十分刺目。()
天還在陰著,雪仍然在下,只是下的並不大。
正在灶間做飯的姚氏見她起來了,忙給她兌了溫水,讓她洗臉。
吃過早飯之後,顧婉撐著一把傘,便去了春回堂。
一下雪,天氣寒冷,生病的人自然不少,幸好今日有顧大夫在這裡,要不然,她一個人還真是忙不開。
然而,她才坐下沒多久,便見黃掌櫃過來,對她說道:「公子找你。」
顧婉此時正忙著,但是既然他要找她,她也不能不去,於是只得將病人全都托付給了顧大夫,這才打著傘,去了他家。
一路走,顧婉還在一路抱怨,好端端的,又要找她做什麼?大雪天的,不知道路不好走嗎?雪下的大,她生怕路上滑,所以沒坐馬車,直接走著去了。
顧婉直接從後門進去,進去便是一個荷花池。此時池裡的荷花已經全部枯萎,但是飄揚而下的雪花落在水面上,更顯得純淨無暇了起來。
寧卿站在荷花池邊上,負手而立,白紗衣角在輕風的吹拂下,微微地飄起,似乎是與這潔白的雪花一起飛舞。
他身形挺拔,墨發如玉,靜靜地站在那裡,讓顧婉只看一眼,便感覺像是周圍的聲音一下停住了一樣,徹底安寧了。
這種靜謐,讓她突然感覺自己的呼吸都變得多餘了起來。
寧卿站在哪裡,一動不動,像是不知道顧婉已經來了一樣,但是他的眼睛,卻一直盯著水面。水面上,清晰地印出顧婉的影子。她,正在看著他。
好看的唇角微微勾起一絲弧度,他也感覺,這個畫面太美太溫馨,不忍心打斷。
落雪輕輕,一片輕輕飄落的雪瓣飄揚揚地落在水面上,將顧婉的影子模糊了一點。()
兩人就這麼站著,似乎都陷入了沉思一樣,誰也沒有說話,誰也沒有向前或是向後走動一步。
一陣冷風倏然吹來,讓顧婉不由得打了個寒戰,這才意識到,似乎自己已經這樣站了很久了,身上都已經凍透了。
她這才回過神來,看著寧卿的背影說道:「你找我嗎?」
寧卿回頭,臉上依然是一副沒表情的樣子,但是不知怎麼的,在此時的顧婉看來,卻是十分柔和。
雪片依然在飄,偶有一兩片飄落在他墨玉般的發上,使得他看起來,更是美得不似人類。
又是一陣寒風吹來,這下將顧婉徹底凍醒了。但是這寒冷的天氣,無論如何也不能和她心裡的惡寒相比。竟然看他看的入迷了,還能不能再沒出息一點?但是不得不承認,這人雖然怪是怪了一點,這張臉可絕對夠讓人著迷的資本。
「聽說」,寧卿看著她,慢條斯理地說道。
顧婉等著他下面的話,但是這兩個字之後,他竟然不說了。讓她不禁火急火燎的。
大哥,說話說一半會急死人的好不?這大冷天的,你喜歡不打傘站在這裡,我可不喜歡啊。
寧卿似乎看出了顧婉的心思一樣,又接著說道:「你打架了?」
顧婉聞言,滿頭黑線,難道他叫她過來,就是為了問這句話的?他還能不能更閒一點?
「是。」顧婉無奈地回道,真是不能理解他。
寧卿沒有回話,但是,他唇角的笑意卻在悄然擴散。
顧婉不由得瞪大了眼睛,她沒有看錯吧?他這是在笑嗎?
她確實沒有看錯,寧卿不但在笑,而且還笑出了聲音。
顧婉簡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和耳朵,他不是一直遵循高貴冷艷的原則的嗎?怎麼突然之間笑了起來?
他笑的溫和似三月的暖陽,又像是溫潤的白玉,這朵笑容綻開的剎那,好像周圍的嚴寒瞬間被驅散了一樣,讓人只感覺到溫暖如春。
顧婉用了不少時候,這才接受他確實是在笑的事實,但是又轉而一想,他為什麼要笑?難道是在笑她剛才的話?
「不就打個架嘛,有什麼好笑的?」顧婉一皺眉說道。
真以為她喜歡打架嗎?如果別人不來招惹她的話,她又怎麼會去打架?
然而,寧卿聞言,不但沒有停住笑,反而那笑容更是暈了開來。
這個女人,還真是與眾不同,有一次改變了他的看法。不就是個打架嗎?他還真是沒有見過哪個女人能堂而皇之說出這句話的。
不過,事情的經過,他也已經知道了。這個女人,她當初面臨那樣的事情的時候,不是退縮,更不是求和,反而挺身上前,和那些人打了起來。
那個時候,她一定是很無助很傷痛的吧,想著這個,寧卿臉上的笑意慢慢地散去。不知怎麼的,看著那個撐著素色油紙傘,站在雪地裡的她,她倔強的身影,微微嘟起的嘴唇,竟讓他覺的心裡緊緊的疼。
那天那種想要擁她入懷的感覺又來了,他想要將她緊緊地抱住,給她溫暖,讓她清瘦的身影,在這寒冷的天氣裡,不再冰涼。給她依靠,給她她想要的所有一切。
「還有別的事嗎?」顧婉又看向他說道。
寧卿沒有說話,只是在看著他。
剛剛她竟然看到了他的笑,讓顧婉心情很好,所以此時面對他,她也感覺輕鬆舒適。
「要是沒有別的事的話,我就先走了啊,大雪天的,怪冷的。」
顧婉說著這話,將雙手握在一起搓了搓。
寧卿看著她,見她身上穿的單薄,便點了點頭。
顧婉也衝他一笑,隨後便轉身走了。
隨著她這一笑,一股別樣的情愫,在兩人之間奇妙地散開。
並且這抹情愫越來越濃,像是隨著這漫天飛舞的雪花,與他們一道,在空中盤旋,時而飛昇,又時而飄飄然地落下。
寧卿看著她離去的身影,嘴角的笑意,再一次暈開,像是將他周圍的雪花,都暈染上一層溫暖的顏色。
昨天他不在,今天他回來了,那麼接下來的事,全交給他。他不會再讓她受一點委屈,受一點傷害。
顧婉離開之後,又回了春回堂,經過這一來一回,已經快到中午了,雖然外面冷的很,路上滑,走起來也不方便,但是不知怎麼的,她的心中,卻是既輕鬆又愉悅的。
難道,是因為看到他的笑了?是因為他對她笑了?顧婉不由得想著,但是這樣未免也太沒出息了一點吧。不過不得不承認的是,她此時確實很開心。
回到春回堂之後,顧婉先去吃了飯,便過來接替顧大夫,讓他去吃飯。
天氣越來越冷了,這入冬的頭雪一下,之後勢必會更冷,每日來看診的人也多了起來,讓顧婉覺的必須要將重整春回堂的事盡早開始準備。但是剛才見到寧卿的時候,她竟然忘了說這事兒了。
午飯過後,顧婉便和顧大夫一起,又去了宋宅,去給宋文修治眼睛。
在給他按揉之前,顧婉特意將雙手放在炭爐上烤了烤,又搓了搓,這才讓他躺下。
她的手溫溫熱熱的,輕柔地在宋文修的眼睛上滑動,讓他倍感舒服。
但是突然之間,顧婉鼻子一癢,打了個噴嚏。
宋文修忙著急地問道:「怎麼了?著涼了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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