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間：2014-10-2708:00:00字數：3082
王睿與易瓜瓜在詔獄內終於同平江伯做起了隔壁鄰居。
但這二者之間的待遇差別，卻有天壤之別。
平江伯的晚膳有燒雞烤鵝，各式水果，還有一壺酒，王睿與易瓜瓜卻是一人一碗糠米……
「匡……堂！」王睿將易瓜瓜遞來的飯碗一把掃在了地上，又行至了牢樁旁邊，衝著平江伯開了腔：「老陳，甩倆鵝腿過來」
光腳的不怕穿鞋的——王睿眼下進了詔獄，乾脆破罐子破摔，誰的面子也不願賣了！
平江伯一愣，竟還真撕了倆鵝腿下來，扔給了他：「你這小王八蛋，老子越來越喜歡你了……」
「唔……」，王睿扔了一個給易瓜瓜，狼吞虎嚥了起來，「吃不飽，再來幾個饅頭……」
平江伯乾脆將一盤饅頭都扔了過來：「小王八蛋當真是得寸進尺得緊，你在北疆到底都做了些甚？」
王睿一邊啃著饅頭，一邊含糊其辭：「**罷！」
「怎麼個**法？」
「我這腦子摔壞了，具體也記得不多。聽說，我摘過下屬們的腦袋，用來冒充韃靼人領賞……」
平江伯也嚇了一大跳：「小王八蛋，不怕遭天譴麼？」
王睿點了點頭：「怕！我這腦子也算是摔清醒了，那不是不想幹了，才調錦衣衛中任職來了。沒想到，這他娘的還是東窗事發了……」
平江伯定定的瞧著他：「小王八蛋，你死定了，做了這些事兒，聖上決意饒不了你……」
「嗯」，王睿並無恐慌之色，「老陳吶，我還沒娶媳婦兒，不想死。保國公一抵京，拿出北疆大同邊軍的貪腐證據，你當是就能出獄了，你能不能替我給聖上帶句話？」
「喲呵」，平江伯大為錯愕，「什麼話，能讓聖上饒你一條狗命？」
「除了我，沒人能助他來『改一改』咱大明的衛所軍制」，王睿盯著平江伯，一字一句的道。
平江伯一愣，「你先前說過的大臣們與世襲將官們的種種可能反應，我都已經著人向聖上說過了。聖上確是大為重視，不過他現在仍是將你扔進了詔獄，可見他並不認為你的『獻策之功』能抵過你所做的那些要遭天譴的勾當……」
王睿大搖其頭：「那些法子，只能解決大臣們的一時刁難。可大臣們還有『殺手鑭』，這『殺手鑭』當是能正中聖上軟肋，一旦拿出來，聖上絕不會再打『改一改』衛所軍制的主意，而且此後也絕不會再提。屆時，你這趟詔獄之行，恐怕也得白來一趟了……」
平江伯大愕，瞧著王睿：「小王八蛋，你為何不早說？」
「事兒太大，先前不敢說，現在老子為了保命，不得不說了……」
「大臣們的『殺手鑭』，到底會是什麼？」平江伯瞪大雙眼，慎重而又好奇。
「現在還是不能說，聖上若是不給我一道赦免的聖旨，老子死也不說……」
「小王八蛋」，平江伯收回了目光，改作了一臉懷疑，「你不會是想要苟延殘喘的多活幾天，來嚇唬聖上與老子罷？」
「老子可不想死得連渣兒都沒有」，王睿底氣十足，「保國公一抵京，大臣們與世襲將官們的後續反應，便會逐一顯現出來。聖上以賜田免徭稅安撫世襲將官，再行分化瓦解大臣們過後，『頑固派』們當是會拋出『殺手鑭』了，到了那時，聖上與你，便能知道老子說的到底是真是假了？」
「哎呀」，平江伯仍是半信半疑，「你啥時候學過未卜先知的本事兒了？」
「猜的」，王睿別過頭去，「聖上與平江伯願意不願意來與老子賭上一局？老子若是賭輸了，事兒沒有按照老子所猜想的這般發展，老子橫豎不過就是一死；可聖上若是賭輸了，卻又將老子給宰了，他輸掉的，便會是咱大明的萬里江山……」
衛所軍制在朱元璋朱棣時期，其優勢長處被發揮得淋漓盡致：它一方面為這倆父子提供了大批軍事素質過硬的兵源，另一方面又防止了武將們擁兵自重局面的出現——都他娘有著世襲的鐵飯碗，誰他娘還會傻不拉幾的跟著誰去造反吶！
正也因為如此，朱元璋在大肆屠戮開國元勳時，沒有一個人冒出來舉兵同他對著干——衛所軍制下的將士們，只聽朱元璋的！
可時過境遷，滄海桑田，它的優勢隨著時光的流逝而逐漸褪去，劣勢卻愈發的暴露無遺——兵員素質嚴重下降，忠誠的世襲將官們也變做了一幫混混與「蛀蟲」。
故此，幾十年後，倭寇們幾十幾百人，便能在火器犀利、科技發達的大明沿海一帶燒殺擄掠無惡不作，戚繼光與俞大猷須得靠著「募兵」，才能將倭寇們趕回海上喂王八。而一百來年後，李自成帶著一幫衣衫不整、吃不飽睡不好、扛著鋤耙的老實巴交的農民，便能攻陷北京城。北邊一幫尚在捕魚打獵的「半開發」原始人，突破了大明最後一座堡壘——「關寧鐵騎」後便能如入無人之境，直取大明的錦繡山河！
是以，王睿此語，倒也絕非危言聳聽——衛所軍制的危害，身為帝國的最高層，弘治皇帝與平江伯自是能看得出來，不然，弘治皇帝也不會布了這麼大一局，想要來「改一改」這衛所軍制。
可王睿所說的大臣們的「殺手鑭」，竟能——「一旦拿出來，聖上絕不會再打『改一改』衛所軍制的主意，而且此後也絕不會再提」？
什麼樣的理由，能讓聖上棄萬里山河的安穩於不顧？
王睿這廝，又有會有什麼鬼主意來破大臣們的「殺手鑭」？
平江伯眉頭大皺，透過牢樁，湊近了王睿：「小王八蛋，讓你多活幾天也並非什麼大事兒。可你若是敢危言聳聽，來嚇唬聖上與老子，老子定教你生不如死……」
寧可信其有不可信其無！
王睿舒了口氣——終於爭取到了一次「滿血復活」的機會，至於能不能如願達成，則要完全看老天的安排了！
上帝啊，這個時候，你就甭再調皮了……
「匡……」
牢門突然被人打開，獄卒放了一人進來。
朱素慎來了！
她提著食盒，情緒低落。
「素慎吶，世叔在這呆了近一個月，你終於探我來了……」平江伯大為激動，衝著朱素慎招手。
朱素慎一愣，只得越過王睿的「班房」，上前幾步，行至平江伯的「班房」門前：「世叔，世侄女確是有些不孝，不過世侄女知道世叔不會有什麼事兒，這才一直都未過來探你……」
「沒事兒，我家素慎精靈得緊，世叔同你皇帝哥哥玩的許多把戲，你都能看得穿……」
朱素慎叫弘治皇帝做哥哥，卻又稱平江伯為世叔，可平江伯同弘治皇帝卻又以兄弟相交——這幫人的輩分關係，真他娘的混亂！
「你人來了就行了，還給世叔做了飯菜？」平江伯「老懷大悅」，盯著朱素慎提著的食盒，「好久都沒有吃到我家素慎做的飯菜咯……」
朱素慎卻一臉尷尬，手中食盒遞也不是，不遞也不是，一對秀目卻往隔壁王睿的「班房」直瞟……
平江伯一愣過後，瞧著王睿同朱素慎皆是眉目傳情，哪還有不明之理，他搖頭歎了口氣：「女大不中留，素慎吶，你怎的就看上了這小王八蛋？」
朱素慎提著食盒，蓮手輕搖，含羞垂首，沉默不語。
「世叔告訴你，這小王八蛋一肚子壞水，從頭到腳沒一根毛是好的」，平江伯「苦口婆心」了起來，「京中的貴胄公子，哪一個比不上他？」
「世叔」，朱素慎突然抬起了頭，「我，我就是喜歡他壞……」
……
「素慎吶，你能不能口味正常點兒？」
「嬸嬸說，世叔年青的時候也是壞得連渣兒都沒有的，經常爬窗爬入她的閨房，可嬸嬸還是嫁給了世叔，嬸嬸可也是口味不正常了？」
……
「你嬸子，怎的連這些事兒也同你說？」
朱素慎含羞帶笑：「不止這些哩……」
「行行行，你甭說了甭說了」，平江伯趕緊出言將她打斷，「可我同這小王八蛋不一樣……」
「有什麼不一樣，王八烏龜都是同一個祖宗罷……」
……
平江伯氣得一嗆：「得得得得得，你也長大了，該做怎樣的選擇，你自個兒說了算去。世叔今夜也早就吃飽了，你這食盒，給那小王八蛋送去罷……」
死不要臉，這飯菜本就不是做給你的好不啦？
「謝謝世叔」，朱素慎百媚一笑，轉身移至去了隔壁。
「老陳吶，咱年青人的事兒，你不懂了罷，這叫真愛，你聽說過沒咯」，王睿心情大好，透過牢樁，衝著平江伯一臉壞笑。
「小王八蛋，你祈禱老天讓這接下來的事兒照著你的猜想去發展罷，不然……」，平江伯瞥見朱素慎梨花帶雨的玉容，心頭一軟，終是將最後一句話嚥回了肚內。
「世叔」，朱素慎撅著小嘴兒，突然轉臉瞧著平江伯，「你以後別再叫他小王八蛋了，他若是小王八蛋，我便成了母王八蛋，我爹便成了老王八蛋，你同我爹稱兄道弟，你不也成大王八蛋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