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間:2014-09-0811:55:20字數:3777
「容我等先回去再想想罷……」屠千嬌不鹹不淡,顯得有些興趣黯然。她自是也知道「蝶戀花」老闆心裡打的小九九,但正如王睿想的那樣,屠千嬌也覺著自己若是接手「蝶戀花」,怕也是沒有辦法能將「蝶戀花」整得煥然一新,去同實力雄厚的「紙醉樓」競爭。
「二位若真是有興趣,這轉手價,也都是好商量的嘛……」
「過幾日再說罷……」屠千嬌懶得同他廢話了!
大明的夜市,雖然沒有璀璨的霓虹燈,但是漂亮的燈籠仍是將熙熙攘攘的大街照得一片通明。街上有城隍廟、月老台、姻緣樹;有古老的石橋,巨大的石獅;有嬉鬧的孩子,情投意合的男女、老人、官人,車馬喧嘩;有遍地的小販,大聲吆喝著,玉珮手飾、胭脂水粉、雕牌平安飾物……
王睿望了一眼遠處燈火通明的「紙醉樓」,拍馬追上了屠千嬌:「屠小姐,我若是有法子改變『蝶戀花』的服務方式,讓『蝶戀花』在服務質量上戰勝『紙醉樓』,這『蝶戀花』當是能盤了下來的罷?」
「服務質量……」屠千嬌雖然不明白這新詞的具體含義,但她冰雪聰穎,多少也猜出了個大概:「你且說說,你有什麼法子提升『蝶戀花』的服務……質量……」
難道讓老子在這大庭廣眾之下,給你解釋清楚「莞式三十六式」!?王睿只得撇了撇嘴:「這個,我自有法子能讓『蝶戀花』在服務質量上擊敗『紙醉樓』,小姐只需告訴我,若是那樣……」
屠千嬌卻仍是搖了搖頭:「若是那樣,也還是不成的。這『蝶戀花』規模太大,轉手費怕是得上百萬兩……」
王睿嚇了一大跳,他對這個時代的銀子還沒有太清晰的概念,但這「上百萬兩」——聽起來好像很膩害的樣子誒:「這銀子方面,屠小姐也無須擔心,我自有辦法籌出這筆巨款來!」
「本姑娘,可頂多只能出二十萬兩」屠千嬌雖為清倌名妓,但能攢出二十萬兩來,也實屬不易了,「你這……人,怎的越來越教本姑娘看不透了哩……」
好!「你這下流胚子」終於改成了「你這人」,老子的第一步——改變形象,終於開始生效了!
「這籌銀子的辦法,我實在是不能相告……」
難道我王睿告訴你,我已經揪住了「紙醉樓」的老闆謝敏,還有另外兩位超級大土豪——匡板油與陳三石的「小尾巴」,正準備以此明日便去敲詐勒索他們!?
「嘁!不說就不說,誰稀罕吶……」屠大美人撒起嬌來,確是教人兩腿發軟:「這籌銀子的法子說不得,那你那提升『蝶戀花』服務質量的法子,總歸是說得的罷!本姑娘再怎麼說也是你的合夥人,難不成,你對本姑娘這麼點信任度都沒有了麼?」
屠大美人二次折節相詢,本千戶大人若是再不說,怕是又要惹得大美人兒不開心了。他此時有些飄飄然,又見著已然行入了偏僻之地,四周已無旁人,便清了清嗓子,仍是盡量壓低著聲音:「我這套法子,喚作『**三十六式』……」
得意忘形的後果,往往都很慘痛!
「莞式三十六式」被他換了個名字,改作了「**三十六式」,可他這「**三十六式」的第一式,還沒說完一半,屠千嬌便聽得又羞又怒:「下流胚子……」
王睿終於如夢初醒,這屠美人兒既是清倌兒,這會兒怕仍是個未被拆封的原裝貨!他有些暗暗竊喜,趕緊一夾馬腹:「屠小姐,等等我……」
「離我遠點兒,下流胚子!」
好不容易改做了「你這人」,這回又他娘的變回「下流胚子」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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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日一大早,王睿精神抖擻的起床了,他不但一口氣做完了「三個一百」——一百個俯臥撐,一百個仰臥起坐,一百個蹲下起立,還強迫著自己狼吞虎嚥的喝完了兩大碗手底下那幫造糞機鼓搗出來的白米粥——又是和漿糊沒什麼兩樣!
於他而言,他務必要保證今日自己的精力和體力時刻都得處於巔峰狀態——他要以良好的精神面貌和充沛的體力去迎接他於這個時代的又一重大挑戰——敲詐勒索謝敏、陳三石與匡板油!
這是一場翻身戰!
勝則一夜逆襲,不但能拿出銀子來兌現之前對劉謹與屠千嬌許下的合夥開青樓的承諾,更能以此而讓易高等人閉嘴——從此以後,王睿再也不用擔心他們會衝著自己拔刀子了!
敗則……,後果……,難以想像!
從卷宗上來看,謝陳匡三人都不是好相與的主,這仨牲口能白手起家,成為富可敵國的人物,當是手段智慧都非同一般。所以,我王睿今日同他們之間的較量——就是一場強者與強者之間的對決!
他們有三個,而我,將會是獨自一人去面對……
他彷彿看見了一個橫空出世的絕世劍客,孤獨的背著一把長劍,在夕陽黃昏中,一一擊敗了當世三大頂尖高手……
「eon!baby!」
他越想越激動,終是沒能按捺住心底的波濤洶湧,突然仰天狂吼!
「哭喪吶!一大清早的!」屠千嬌那略帶慵懶睡意的嬌叱,隔著圍牆,突然從後院傳了過來,緊接其後的,便是憑空而降的兩條掃把……
王睿趕緊一退!
「彭!彭!」掃把們準確無誤的砸在了王睿的腳趾頭前……
「大人……,小姐,還在睡覺咧……」,雙胞小蘿莉齊刷刷的匆匆忙忙的從後院跑了出來,一臉怯意的瞅了王睿一眼,便趕緊於他腳前一人拾起一個掃把,又拔腿跑了回去……
我在為革命而戰,他們卻不知革命為何物!
王睿於這片刻之間,彷彿又化身成了魯迅——對這漠然的世道,覺著無限的悲涼!
他無比落寞的搖了搖頭,轉身離去,背影顯得孤獨而蕭瑟……
他領著易高二人到千戶所打了個轉,便找了個由頭將他二人甩了下來:「你二人今日跟著陳副千戶,好生學習一下咱這份新工作的業務知識,我去瞭解一下我那另外幾套宅子若是賣出去,當是個什麼價位行情……」
見者有份!若是帶了易高二人同去,誰知道以他二人的節操,會不會也想要分一杯羹?這事兒辦起來,越少人知道越好,不然,光是這「封口費」,就得劃去一大筆!
謝敏的宅子不在鬧市區,而在京郊——這廝倒也會享受生活——工作在城內,房子在城外!準確的來說,謝敏的「宅子」不能稱為「宅子」,而應當稱為——園林!
偌大的謝府「園林」到底有多大?以王睿所看到的冰山一角來說,實在是無法估量,他只知道光是門前那兩蹲石獅子,便足有兩個他那麼高!
王睿亮了一下腰牌,半刻鐘之後,謝府管家便屁顛屁顛的衝到了門外:「千戶大人,老爺已在大堂候著您吶……」
錦衣衛千戶的身份,當真是管用的緊吶!
士農工商,商賈地位,歷朝以來便排在了最末。他謝敏雖然富可敵國,但若是有錦衣衛千戶突然來找他談話,他還不相當重視,甚或是嚇得屁滾尿流!?
中紀委若是突然去找某位官員談話,那這被找的官員會個什麼樣的心態?我這突然大駕光臨,「移駕」他謝敏的「寒舍」,這與中紀委突然到訪某某領導的私宅,其效果是一樣一樣兒滴!
「王千戶,久仰久仰……」
謝敏是一個高高大大的大胖子,挺著個大肚腩,說起話來嗓門很大,他一見了王睿,便滿臉堆笑,像是見了多年未見的老朋友。
久仰!?他王睿久仰謝敏還差不多!
「謝老闆吶,你這『宅子』,當真是大啊!」王睿的這句話說得,當真是酸溜溜的……
「哪有一見面,便說人宅子大的?這廝,原來竟是個土鱉!」謝敏基本摸清了王睿的底細與本質,心裡也有了個譜,面上卻仍是堆滿著笑容:「王千戶若是喜歡,往後大可常來啊……」
大可常來?常來拿銀子,我肯定來啊!
「一定,一定……」王睿一拍大腿,大笑著接話。
真傻還是假傻?我這是客套話,難道你聽不出來麼?
謝敏又覺著這人有些琢磨不透了,他決定開門見山:「千戶大人駕臨寒舍,不知是有何貴幹吶?」
這句台詞,怎的這麼耳熟?
「哈!聽說謝老闆的『紙醉樓』,卻是一夜之間,拔地而起的哦!」王睿決定聲東擊西,混淆敵方判斷!
「實不相瞞,謝某早年曾走了狗屎運,一不小心,誤入了一山洞,進了才發現,裡邊竟是堆積如山的金銀財寶!」來者不善,當用「忽」字訣!
「哈!那山洞在哪兒,謝老闆莫若再帶我也去轉轉!」難不成,你也看過「阿里巴巴與四十大盜」?忽黃蝦子去吧!
「唉!具體在哪兒,謝某也不記得了咧!」這廝,真真假假虛虛實實,不好忽悠啊!
這二人你攻我守,一通胡扯,算是開場的持平回合!
「哈!謝老闆,聽說你早年曾東渡過日本哦?」王睿覺著時機已到,決定以點到即止的方式,打他七寸!
這廝,突然提到海外日本,是幾個意思?
難道……,莫非……
謝敏終於止住了他那一臉燦爛的笑,變得凝重了起來。
第二回合,才告開始,勝利的天平,便已開始傾向了王睿!
「實不相瞞,朝廷想要為謝老闆的發跡史著書立傳,特命我來與謝老闆『親近親近』,『瞭解瞭解』謝老闆東渡日本的事兒……」
「著書立傳」之說,純屬扯蛋。謝敏可不會蠢到信以為真的地步,他那智商較之於易瓜瓜,不知道要高了多少倍。這句話翻譯一下,便是:朝廷對你的發跡史產生興趣了,特要我來調查調查你,而且還要從你的「東渡日本」開始!
哼哼!調查你,從日本開始,而我現在又來告訴你,你懂的!
謝老闆雙眉緊鎖,果然一副十分「憂鬱」的樣子:「原來如此,這當真是『辛苦』千戶大人了!」既是「辛苦千戶大人」了,那下半句便是「辛苦費」了!謝敏這是在暗示王睿:你開個價罷!
勝利的天平,已經大部分傾向了王睿,只待那最後一根稻草壓上去,便可徹底將大胖子謝敏翹翻了!
「我與謝老闆的交情,還用談什麼『辛苦』不『辛苦』?只是朝廷中的那幫大佬們,忙著為謝老闆『著書立說』,才是真的『辛苦』咧!」
不要以為隨便塞給老子幾兩銀子,就能把老子給打發了!老子,可還得替你「賄賂」好多的朝廷大佬們,才能把你這事兒給擺平咯,這其中的「花銷」,您自個兒瞧著辦罷!
謝老闆當真識趣得緊,不愧是見過大場面的!
他雙眉緊鎖,凝重的點了點頭!
好!勝利的天平已經徹底倒向我王睿這邊了!
「兄弟,你新來的吧!?」
謝大胖子面無表情的盯著王睿,毫無來由的冒出了這麼句話。
王睿心底一慌:「什麼情況,天平怎麼又被他翹回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