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s:別揪心……在菠蘿的文裡,除了主線壞人,這種分卷壞人一加戲份就是離死期不遠的節奏……
僅僅不到半個時辰,這三十多個鮫人便扛了一百三十多個人回來,且越扛越興奮。
我蹲在岸邊檢查,紫衣服的發手指,褐衣服的發腳趾,紫衣服的死人發腳趾,若是褐衣服的死人,我擺擺手:「賞你們了。」卻被她們嫌棄的扔掉,眼巴巴的看著我的腳趾,然後憤憤離開。
到後來我學狡猾了,間或砍一砍那幾個死人的手指,她們吃出怪味,我就無辜的一聳肩:「我太累了,味道不對也不怪我,你們運氣不好。」她們只能自認倒霉,不悅的離開。
扛來的人大部分是昏迷的,我把他們的衣衫略略擰乾後就拖到火堆旁烤著,一番折騰,我實在受不了了,折幾片樹葉就乾巴巴的咬了起來。
一個鮫人想阻止我,卻被另一個鮫人拉住,陰險的一笑,我白她一眼:「有毒是麼?」她一愣,我清脆一咬,「哼!」
扛人比賽還在繼續,我問一個鮫人那邊情況如何,她嘰裡呱啦跟我比著手勢,我聽哭了都沒聽懂。
但慶幸的是,扛回來的人數以褐色衣袍為多,這說明局勢對我們是有利的。
東方天《際漸漸泛出白光,晨陽破霧,扛回來的人越來越少,我漸漸支撐不住,點著腦袋歪在石旁打盹,一個鮫人拿樹枝扔我,我轉醒。揉揉眼睛就要過去,忽的一陣強烈震動把我驚的毫無睡意。
抬眸朝遠處看去。我頓時就驚出了一身冷汗!
一片赤紅!
天上朝霞彤雲無數,地上朱花亦絲毫不遜!
無垠血蓮。正逶迤開遍群山,染盡十里之潭,偌大逐鹿潭頃刻如幽冥油鍋,山巒為刀,天地為劫,這是,這是……
楊修夷清越的聲音漠然響起:「上古紅蓮陣麼?你屠盡巫族後人,用他們祖宗的陣法自葬了你,也算是謝罪了!」
風雷急掠蒼穹。天色一瞬暗沉,烈電穿雲,將墨雲撕為碎片。
顧茂行冷笑:「你連這個都知道?我果真沒有看走眼,你表現的越好我越驚奇,還有什麼本事都使出來!」
「使出來?好讓你看個清楚,以後控制我?」
「哦?你知道?」
「呵,蠢貨!」
劍氣凌冽,潭水激起千丈水霧,天地再度繚亂無光。
我呆呆立著。想去破陣,可完全不知道這上古之陣是做什麼用的。
想了想,我看向那兩個鮫人:「你們去……」
話未說話,一陣尖銳懼意忽的傳來。我下意識就抬頭,便見一道光矢衝我直擊而來!
躲都來不及,它直逼我面門。旋即砰的撞在了我身前的陣壁之上,強大的氣流讓我跌了一步。我反手擋臉,長髮和衣衫往後飛去。身邊草木摧折,我人都快要被吹走。
又一道光矢擊來,再度被晶壁擋走。
顧茂行哈哈大笑:「反應夠快!」
「初九!」
我抬起頭,顧茂行微如芒點的身影在我眼中迅速放大,頃刻掠來。
我急急後退,那堆事先砍好,用來喂鮫人的手指腳趾飛快撞在他身上。他哪能猜到我砍這麼多手指的原因,頓時一愣,我雙手交疊左胸,極快吟念休壺咒:「長萍於浮,九星於東,桑田落……啊!」
腰肢驟然一緊,還未念完便被人擁住,緊緊的拉進了懷裡,一聲如釋重負的輕歎:「初九……」
速度如此之快,我連人影都未看清!
一瞬呆愣後,聽到一陣狂亂心跳,不知是我的,還是他的。
眼淚直直落了下來,我伸手拽著他的衣襟,但知道眼下不是傾念時宜,便一言不發。
「抓緊我。」
我點頭,環住他勁瘦的腰肢。
下一瞬,楊修夷抱著我便朝顧茂行撞去,快如疾電。我埋在他寬闊的胸膛裡,什麼都看不見,只聽到長戟橫掃,轉瞬便是數百聲交戰錚鳴,快如疾風。
他帶著我縱出去好遠,一瞬就是百丈,我緊緊抱住他,忽的聽到他沉聲道:「我很快回來。」還沒反應過來,便被推了出去。
楚欽抱住我:「少夫人!」
寡言的戰將渾身浴血,胸前裂了好長的血口,我剛要說話,回頭看向楊修夷,他縱身又在三里之外了。
這場惡戰,遠比當初原清拾的要激烈許多。
「少夫人不必擔心,少爺已有安排,這……」
話未說完,他抱著我急速避開,我驚忙回頭,是一個威武高大的褐衣男子手執利斧撲了過來!
楚欽飛快同我說了句什麼後,就把我給扔了下去!
臉面朝下,我看到甄坤,呂雙賢和孫深乘在那抬著腦袋,伸手亂晃,你擠我,我擠你,結果誰都沒接住,我「啪」的一聲,五體投地在他們的二十丈外……
「少夫人!」
我滿臉鮮血的抬起頭,他們急急跑過來:「少夫人!」
短短三日吃了這麼多苦頭,我真是受夠了,張嘴就想罵人,目光卻停在了他們疾步而來的身影後面。
是一座高聳的陵墓,威武雄壯,氣勢萬鈞,那地方原來應該是我和沈雲蓁,卿蘿一起藏身的那個山洞。
「哎呀,少夫人,你……」
我沖那邊抬了抬下巴:「怎麼回事呀。」
他們頓時嘰裡呱啦,手舞足蹈。
其實想要跟甄坤和呂雙賢交流也是挺難的,甚至比燭司還難,也就楊修夷和鄧和受得了他們。
聽清原因,大概是顧茂行催動了一個什麼機關,將這座陵墓從湖底移了上來。然後他一臉興奮的比劃了很久。結果什麼都沒有,最後發現。什麼都沒有的原因是因為陵墓裡面泡了水……
沈雲蓁說得對,什麼壞事。卿蘿做的分明就是件好事啊。
我用袖子擦了擦臉上的血,抬頭看向遠在天邊的楊修夷,看著雖遠,但要回身是很快的,為了讓他沒有後顧之憂,我得馬上離開。
正準備讓他們帶我去個安全的地方時,一個不速之客坐著一隻白色巨鳥而來。
巨鳥看著眼熟,未待我回憶起,就聽甄坤叫罵了一聲:「媽的!怎麼是它!」
我回頭:「什麼?」
他指著那鳥:「這玩意兒啊!少夫人不認識了?去年拂雲宗門上面。那個叫什麼的騷/婊子,不就坐這個來的麼!」
孫深乘咳嗽了一聲,甄坤忙一凜,自拍嘴巴,嘿嘿笑了兩聲:「那個,不小心又說了那什麼的,少夫人莫怪。」
我愣愣的看著那隻鳥,想起來了,是卻璩和她那幾個手下的坐騎。
來者不善。是個蒙面女子,面紗極厚,看不太清容顏,但她的額頭光潔。雙眸明亮,應很年輕。
一頭烏髮極長,束著簡單馬尾。沒有頭簪,沒有耳飾。穿著一襲輕綃黃衫,腰間垂了枚念生玉。整個人看上去清如池水。
她定定望著我,眉眼笑得彎彎:「田初九,久仰大名。」
聲音清脆好聽,如月下清雨,濺落在磐石上,顆顆清明。
我皺眉,她吟笑,緩緩道:「巫師為末業,遭人不恥,年輕巫師越來越少,就更不提女子了,眼下,就剩我們了?」
甄坤嗤聲:「這他媽是來叫板的?」
女子笑得嬌媚:「叫板?不敢當,不過請教罷了。」明眸朝我看來,「我叫巫姬,據說你為上古巫族之後,如今這上古紅蓮陣我有一半的功勞在裡面,你幫我看看有何紕漏之處?」
我看著她:「上古之陣?」
「嗯?」
上古之巫需血肉屍骨,我下意識就轉向身側那座陵墓,湖水汩汩外湧,我冷笑:「原來顧茂行將它移上來,是為了這個紅蓮之陣?」
「你才知道?」
我看回她:「你是凡人?」
「怎麼?」
「這陣法你從哪學的?」
「哈哈!」她輕盈一笑,垂頭望我,「你以為,就你夫君被顧先生挑中了?我也不差,我今年不過十七,可我的巫術造詣已勝過當世絕多數巫師。這陣法我壓根不用學,看了幾眼與它有關的典籍便自行推論了出來,比你如何?」
呂雙賢冷笑:「了不起啊?」
她沒有理他,定定看著我:「田初九,自你來京後,我暗暗觀察過你一陣子,嘖嘖嘖,關於巫術,你除了墨守成規,你還會些什麼?」
這話聽得惱人,可卻沒有說錯。
我是墨守成規,可有什麼辦法,我學巫術本來就不是出於自願,而且我學得很吃力,師尊師父栽培我所耗的心血可以栽培出一百個巫師了。
心裡惱怒,面子還是要的,越到這種時候,我的胸板越挺:「你跟顧茂行是一夥的,你又跟個小人一樣躲在角落裡觀察我,結果你連顧茂行要找的人是我都不知道,嘖嘖嘖,你的腦子除了會推論巫術,你還會什麼?」
她眉梢一挑:「還有一百種你的死法!知道為什麼顧先生捨得殺掉你麼?你可以牽引化劫,不就是因為上古之巫麼,倘若我破解其中奧秘,你覺得化劫還是你家的麼?」
我一驚,她悠然自得道:「就算我找不到相關典籍,破解不了這個奧秘,但我也可以利用你的身子操縱它!怎麼,怕了麼?」
晨風急蕩而來,涼意沁骨,漫山遍野的血蓮越漸怒放,緩緩蔓延。
她回頭望去,賞心悅目:「這些血蓮會吞噬整個逐鹿潭,百川匯宗般並為一朵,以逐鹿潭為中心,方圓百里之內,無論天上飛的,地上走得,都將化為血水紅煙!而你的夫君,將會成為我們的傀儡!嘻嘻!」
「血蓮一開,盛放百年,現在知道為什麼逐鹿潭空寂無人,會與長虹澗相齊名了麼?」
我心裡發寒,指尖攥著衣袖,她眉目微瞇,悠遠的看向遠處的雲光天影,長吁了一聲後,很幸福的說道:「那麼現在,我來要你的身子了!」
話未說完,我就被身邊三個各有所長,卻不長巫術玄術武術的異士往後拉去:「快跑!」
呂雙賢邊跑邊對遠處的暗人們大叫:「弩箭!弩箭!快朝我射!」
暗人:「……」
孫深乘叫道:「後面!後面!」
暗人紛紛抬臂,甄坤大叫:「趴!」
我還未反應過來,一左一右兩個男人架著我就朝地上飛摔了下去,其中一個還死死按住我的腦門,壓得我鼻骨幾乎碎裂……
弩箭「嗖嗖」飛出,數十個暗人跑近,我再度滿臉鮮血的抬起頭,再度用袖子擦了擦臉,很淡定的問道:「是誰幹的?」
呂雙賢弱弱嚥了口唾沫。
我瞪他,未待說話,眸光一凝,看到遠處陵墓台階上,一個跟我一樣披頭散髮的清瘦身影正在吃力的往上爬去。
甄坤叫道:「那不是卿大妹子麼!她去那邊幹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