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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308 另一個我 文 / 糖水菠蘿

    因著飢餓,我們摸進了一家酒樓。

    我尚在翻糕點,燭司已抱起了一坨半人高的豬肉狂啃。

    我嚥了口唾沫,默默端起小山高的盤子去到了後院。

    塞一塊蜜豆糕進嘴,我抬頭望著晦暗的天空,風聲滾滾,雲光遮蔽天色,烏雲翻捲時,間或露出一絲空隙,有刺目的金光自那些空隙射入,是陽光。

    「怎麼?現在不急了?在島上不是慌得要死麼?」

    我沒回頭,低聲道:「我忽然覺得,我跑來只會給他添麻煩,他要我別來是對的。」

    燭司難得這麼通情達理,竟對我道:「關心則亂嘛,正常,這豬肉不錯,醃過的,你要不要嘗嘗?」

    「不用了。」

    我壓下百雜思緒,又撿起塊蜜豆糕湊到唇邊,忽的神思一凝,尖銳的妖氣撲面而來。

    兩隻灰影瞬間翻過高牆,一嘴獠牙,雙目幽綠陰狠。

    燭司極快甩掉豬肉,直身而上,一手掐住一隻灰影的脖子,將它腦袋活活撕下,腥血噴灑一地。下一瞬她利落轉身,撲向另一隻灰影,勾住它的脖子,於半空將它腦袋卡斷,反腳一踢,伸手瀟灑的接住,穩當落地。

    她完成這一串動作,我卻只來得及起身後退兩步。

    她看了眼灰影的腦袋,舔了口斷裂處汩汩的鮮血:「是魔靈妖狼,城裡那些假人八成都是它們咬死的。」說著拋掉腦袋,抱起那坨滾滿鮮血泥沙的豬肉咬了口,「還是這玩意好吃,走吧短命鬼。這地方不能呆了。」

    我抱起糕點,跟著她朝前堂走去,覺察不對,回頭望向遠空。

    急湧的火光沖天而起,密密麻麻的寒鴉從天際飛來。一隻隻朝火海撲去,狂捲的長風漸漸將嗆人咽鼻的焦味帶了過來。

    我微微皺眉,燭司沉聲道:「有沒有聽到什麼聲音?」

    我屏息靜寧,隱隱有肅穆悠遠的弦音震顫入耳。

    燭司懶懶的在胸前交疊雙臂:「很高超的琴技啊,誰在這裡彈的?」

    話音剛落,一聲粗啞咆哮震天而起。旋即大地猛然一顫,根本沒有防備,連燭司也被狠狠的摔翻在地。

    再抬起頭,那些燒焦的煙灰如浮雲般聚而又散,散而再聚。最後凝為一團黑霧,而琴音在此時越發激揚高亢。

    一陣驚寒自我的脊背陡然而起,燭司也同樣發愣。

    只見那團黑霧漸漸生出高達百丈的形體,兇猛粗獰,狀似鉤蛇。

    我心中大驚,不由想起五年前的崇正郡,將楊修夷重傷,將花戲雪幾乎傷得元神破碎的以氣蘊成的妖獸!

    它漸成形狀。朝天長嘯,天地震盪,而後俯身張嘴狂吼。一股黑色煞氣噴了出來,剎那滌蕩四面。

    燭司大叫一聲:「當心!」頓時將我摁回在地上。

    強勁的黑風帶著碎石狂沙從我們頭頂急湧而過,似江流奔襲泛起的浩渺水塵。酒樓大堂裡的桌椅板凳紛紛被刮走,撞在牆上,支離破碎。

    我們拍掉頭上的塵埃,燭司呸掉嘴裡的沙子:「他大爺的。是墨風!」說完朝我看來:「我是把送你回島上還是把你一個人留在這兒?」

    我剛要說話,她又道:「那你自己保重。這東西還你!」

    語畢,化為龍身疾速掠走。一塊玉珮從她身上「叮咚」掉下,是禹氏的赤血玉。

    我收起玉珮起身,在混亂的廚房裡翻出了一把尖銳的菜刀,而後撿起妖狼的腦袋,將它的牙齒挖了出來。

    街上因方纔那陣劇動而狼藉不堪,屍體全堆到了一起,鮮血被拖的長長的,噴濺之處像大片大片綻放的血蓮。

    我裹緊自己,覺得這麼去找楊修夷確實不妥,可又不甘心就此回去。

    其實世上最可怕的不是真相,而是被蒙在鼓裡。

    有句讓我畢生難忘的詩詞,可憐無定河邊骨,猶是春閨夢裡人。

    我第一次聽到便為之心驚。

    我寧可悄悄躲在近處看楊修夷流血受累,也不願幹巴巴的心急焦慮在千里之外的孤島上,用胡思亂想把自己逼瘋。

    長街安靜空寂,我走了半日尚在雲英城東,那被燭司稱之為墨風的黑霧妖獸其實離我們很遠,難以想像到了近處它會是何等的龐大。

    按照我如今腳程,大約還要一個時辰才能走到城中,可惜我忽略了這滿城四伏的危機。

    三隻妖狼撲上來時,我連跑都來不及。

    用一條腿的代價,我將它們同伴的獠牙刺進了一隻妖狼的眼中,而後橫拉向下,手腕一轉,獠牙戳下它的嘴裡,將它舌頭死死釘在了下顎上。

    第二隻妖狼咬住我的胳膊,我將另一隻獠牙刺進了它的脖子,鮮血飛濺而出,又腥又臭。

    旋即我身子一痛,被第三隻妖狼猛的撲倒在地,血盆大口衝我臉門張開,我忙伸手掰住它的嘴巴。

    僵持過程中,我的身子被它撕的破碎,我用微弱的冰藍玨將它稍稍凍住,而後翻身在上,用獠牙一下一下狠戳它的胸口,腥臭的血肉噴濺而起,我的臉和身子一塌糊塗。

    原先預想的一個時辰因此又多了一倍,且因這身污血極有可能引來其他妖物,我不得不馬上找件衣裳換掉。

    隨便進了個民宅,恰好碰到一個閨閣,可惜南州暖和,且又是春暖花開之時,這衣櫥裡的衣衫沒有一件厚的。

    我抱了一堆衣裳出來,盡快除掉身上的衣物,不料剛穿好第一件,又一陣粗啞嘶吼響徹雲霄,大地劇烈猛顫,震得屋內沙石抖落。

    一根房梁猛的砸下,我抱頭朝外面逃去,幾乎一出來,那一連排的房子便轟然坍圮。盡數化為廢墟。

    遠處天空,那墨風不知去向,卻有兩條巨龍在雲中纏鬥。

    一條是燭司,另一條是長著雙翅的應龍。

    雷光驟閃,浮雲飛電。它們乘空駕霧,時而絞纏,時而翻咬,難分勝負。

    我愣愣望著。

    這時,猛的一陣光矢自下而上飛起,擊中了燭司。燭司痛呼,於空中翻身逃走,卻被那應龍咬住了尾巴。

    我心下大駭,伸手掩住嘴巴。

    燭司回身狂吼,那應龍伸爪。大片龍鱗從燭司身上掉落,龍血自浮空橫灑四野。

    燭司亦哀嚎咆哮,渾身扭動。

    我渾身繃緊,冰涼的手腳越發冰涼。

    那應龍再度伸爪,就要撕碎她時,一道清藍劍光驟閃而起,擊向了應龍的脖頸。

    但不知這應龍太過狠心還是覺得這道劍光不會將它怎樣,它竟沒有鬆口。而是咬著燭司一併躲開。

    劍光卻於空中一個陡轉,直擊而去,但見空中弧光一閃。竟削去了應龍的半隻翅膀!

    一陣叫好聲自那邊響起。

    我被震在原地,竟能生生斬斷龍翼,好強的劍光!

    那應龍終於鬆開燭司,仰首長吼,跌落人間。

    劍光卻並未消失,在割斷應龍翼翅後。光影急轉,旋即化為一個欣長白影。

    我剎那睜大眼睛。湧起無限狂喜,師公!

    他懸浮空中。白衣墨發,獵獵而飛,這時長臂一震,蘊出一道清光長劍,匯聚芒光無數,一瞬間他又俯衝回地面。

    天空驚雷彼伏,紫電交雜,人間戰況激烈,光影急轉。

    我心跳噗通噗通的亂跳,呼吸艱難,卻不是因為害怕。

    聽方纔那陣驚呼,那邊有多少人?絕對不少於一千!

    當甄坤告訴我楊修夷將雲英城變為一座浮城後,我第一個念頭就是他迫於無奈,因為敵人在雲英城將一切都算計好了,他要保護雲英城裡的無辜百姓,可是楚欽卻說這本來就在楊修夷的計劃之中。

    其實早該想到的啊,廣徵尊伯和另外兩位尊伯怎麼會出現在任家的島上?他們分明遠在萬里之外的萍宵啊。

    如今師公和師尊也在這,這說明什麼?

    而且看滿城瘡痍,他們絕對不是剛剛開始動手的,他們已經戰了多久?一天?三天?

    想起過去幾日的難捱,再看到如今這一幕,有難言的溫暖和酸澀在我心*同湧動。

    我轉身朝前走去,卻在抬眸的一瞬,再度愣了。

    一個月色長衫的男子背著一架長琴從街道盡頭緩緩而來,身姿清瘦,氣質如月。黑髮束著碧玉冠,烏玉長髮直垂到腰下,髮梢隨著他的每一步而飛起,似跌落塵埃上的水珠子般輕盈。

    大約注意到了我,他微微抬頭,極為秀雅俊美的一張面孔,似曾見過。

    墨眉下,一雙眼眸凝在我臉上,幾縷髮絲滑過他光潔的面孔,眸色定如深水,波瀾不驚。

    我下意識伸手捏住下巴上的頭罩邊沿,後退一步。

    他面淡無波的垂下雙眸,朝我一步步走來,我靜在原地,蓄勢待發,他卻從我身邊一言不發的經過。

    我回過頭去,他的雙肩挺得端正,背上長琴古雅,飾紋精緻,裙裾下擺染了幾抹血色,像落雪時天幕上的霞光。

    一個清麗的女子紅著眼圈追來:「尊上!」

    他腳步未停,也並未加速,仍是不疾不徐,逶迤而行。

    女子看了我一眼,驟然停下腳步:「你……」

    「錦琴,跟上。」

    女子一驚,看向遠處的身影,再將驚詫的目光凝在我臉上,而後擦掉眼淚:「是。」

    他們的身影漸漸消失在了視線盡頭。

    尊上。

    他也是那些人之一吧。

    我一直苦苦找尋他們,如今擦肩而過,我卻無能為力,可蹊蹺的是,他也不想對我動手。

    不管他知不知道我是月牙兒,他都不應該這麼放過我。

    如今這城裡只有兩種人,一種敵人,一種同伴。

    我是不是他們的人,他會不知道麼,可是他就這麼走了,水波不興。不聞不問。

    我說不出是什麼心緒,面罩下微微皺眉,而後轉身朝師公他們加快腳步。

    因這一遭遇,我再也不敢堂而皇之的走在大街上,但走廢墟巷弄又有遇上妖狼的危險。所以我躲躲閃閃。畏畏縮縮,東張西望,瞻前顧後。從來不知道過一座城要這般辛苦,比當初捉弄禿頭阿三後跑路還要辛苦。更別提這世上總是有千般萬般的驚喜在等你。

    第一個驚喜,天上下雨了,這對我穿的極少的霜寒身子而言簡直如滅頂之災。好在我在一個廢墟中找到了一把淡竹青傘。

    第二個驚喜。一陣熟悉旋律悠遙而起,風雅廣浩,正是那年唐采衣用竹塤吹奏的曲樂。為什麼說它驚喜,因為自它響起的那一刻,我胸腹壓抑的感覺又來了。沉悶的難受,令我本就虛弱的身子越發寸步難行。

    第三個驚喜,在急唰大地的雨幕中,我看到了一個穿著好幾捆衣裳的清瘦女子,正虛弱的蹲在廢墟裡瑟瑟發抖。

    抖了一陣,她抬頭望了圈,扶牆站起,趔趄朝前走去。

    背影很好看。長腿纖脖,肩若削成,尤其是那柳楚腰。我若是男人我真想上去摟著她。

    她的頭髮同我一樣又長又短的,長的垂直臀下,短的恰好披肩。因雨水,她的頭髮緊緊黏在身上,為她柔弱的氣質又加了幾分柔弱。

    我之所以沒上去扶她,一是在想這裡的人都被楊修夷弄到地宮八盤上的浮城中去了。留在這兒的只有兩種人,不管哪種都厲害得不行。這個女人一看就弱的要死,出現在這兒簡直是找不自在。二是她的舉止實在太詭異了。扶牆而走時,一有風吹草動她便蹲下發抖。所以導致的局面是,她走幾步就蹲下抖一抖,再走幾步,再蹲下抖一抖……而且每每站起時都要東張西望。

    我莫名對這女人生厭,在想她不是腦子有病就是心裡有病。

    最後我終於知道原因了。

    我熟悉的那些人從前邊經過時,我就要叫出他們的名字,他們卻急急奔向那個女子:「少夫人!」

    我僵愣原地。

    而後聽到自己的聲音虛弱響起:「楊修夷呢,楊修夷還好麼?」卻不是我說的。

    握著竹傘的手快要將傘柄捏破,可我不知道呂雙賢和孫深乘是不是這女人的對手,反正我是不是的,所以我只能嚥下這口火氣悄然跟上去。

    驚雷震開蒼穹,長風回溯,雨水擊地,濺起廢墟裡的塵埃,白亮白亮的。

    他們脫下外衣披在她身上,竹傘全傾向她那邊,將她小心恭敬的扶著。

    雖然是對她,但其實是對我,我心裡不由升起一陣暖意,並且暖意過後我開心的咧嘴笑了。

    這女人這麼大膽敢來冒充我,她對我一定是很瞭解的,我一直不知道自己的背影怎麼樣,但看她那背影,似乎我的背影很好看啊。

    我邊笑邊摸自己的脖子,再摸向腰,最後在屁股上摸了把。

    以前我說自己屁股扁,那全是拜楊修夷動不動的冷嘲熱諷所賜,其實我也不扁嘛。再想想,我好歹是月家出來的美人是吧,我怎麼會扁屁股,真是的。

    我再低頭看向自己現在的這套衣衫,淡黃色的落花雲紋輕綃束腰裙,腰帶是隨手拿的鵝色錦帶,裙擺繡著淺粉色的淡雅月花,雖很單很薄,但料質不錯,款式也很漂亮。

    我下意識便俯身捏著裙擺擺弄了兩下,額頭忽的挨了一塊石頭,我扶額抬起。

    燭司端坐在我前頭,雙手抄胸,沒好氣的看著我。

    她臉色蒼白,唇角一片紅痕,又有鮮血緩緩淌下,她隨意擦掉,又留下了一片紅痕。

    我忙朝她跑去,關切的抬頭道:「燭司,你沒事吧?」

    雨水滂沱,卻一滴未沾到她身上,她冷聲道:「沒死。」回眸朝呂雙賢他們看去,「就是那個女人毀了你的容貌?」

    雖然沒見識過清嬋的演技,但我覺得不會差的,而這個女人的演技實在是……又也許是因為見識過卿蘿的演技吧,我搖了搖頭:「我不確定。」

    她聳肩:「別指望我給你報仇,我現在打不過她的。」

    我頭疼的看著她的眼睛,表示我就沒指望過。

    伸手準備扶她,被她側身避開:「別碰我!我夠難受了。哪受得了你的冰寒。」

    不碰就不碰,我問:「你怎麼在這?」

    「那邊太亂,我想找個地方調養下,所以來找你了。」說著嫌棄的斜我,「你的心倒真寬。有人冒充你,你還在那邊傻樂,你當真覺得自己身材好?」

    我連連點頭。

    她頓時冷哼:「得了吧,就你,你的身材是我見過最差勁的,那個誰。」她抬手反撐在額上。想了想,「你有個叫妙荷的丫鬟吧,她的身材是我最喜歡的,你?差遠了。」

    我一時沒反應過來,想了下妙荷是誰。而後忙別開眼睛,跳過這個話題:「冒充我有什麼好擔心的,揭穿她還不容易,你過去砍她一下就結了。」

    她冷笑:「其實你覺得楊琤很聰明,冒充你就是找死,對吧?」

    我還真這麼想的。

    她卻又道:「那你想過沒,也許她根本就不是為了你男人呢?」

    小劇場

    晚飯代表家與溫馨,每當晚飯的時候。望雲崖上總有個小身影前前後後張羅著:「吃晚飯啦!」

    「師公,晚飯晚飯!」

    「楊修夷,你有沒有耳朵!」

    「師尊。吃晚飯哦。」

    「師父!!!信不信我再也不喊你了!」

    ……

    一圈人落座,家常必不可少,師公提筷時看向豐叔:「這趟回去怎麼樣,有什麼好玩的沒?」

    豐叔夾了個春卷,搖頭:「也就那樣吧。」鬆脆的咬了口,嚥下後說道。「對了,三小姐有個閨友很漂亮。知書達理,家世不錯。夫人跟我閒聊時提了句,打算給少爺做個妾室。」

    坐在師公一旁的墨衣少年微微一頓,不悅的掀起眼皮,白一眼後夾了片菜放在自己碗裡。

    師公笑瞇瞇的看向他:「修夷,今年十六了,是該考慮成家立業了。」

    少年兀自優雅咀嚼,喉嚨咕嚕「嗯」了一聲。

    對面的白衣老者這時湊到一旁的女孩耳邊嘀咕了幾句,女孩咯咯笑了起來,也湊在他耳邊嘀咕嘀咕,老者頓時哈哈大笑。

    少年濃眉一凜,瞪了過去,豐叔輕咳一聲:「你們笑什麼?」

    女孩舔了下唇邊的米粒,笑吟吟道:「我師父說山腳的趙大姐挺好看的,也適合楊修夷。」

    豐叔乾笑:「半夢村有個林寡婦,也挺好看的,跟你師父挺配。」

    女孩眼睛一亮:「真的啊?」忙轉頭看向師父,「師父,你去看看吧,給我找個師母啊!」

    少年冷哼:「山腳那個放牛的林二傻也不錯,要不要把你也嫁了?」

    「要你管!」

    「那你管我?」

    「哼。」女孩咬了口肉卷,嚥下後轉向師父,「師父,你去看看那個林寡婦吧,我想要個娘。」

    師父沒好氣的朝她碗裡扔了片蘿蔔:「吃你的飯去。」

    女孩看向豐叔,豐叔忙奸笑:「對對對,那個林寡婦你得去看看,她可能幹了,幹活也勤快,最重要的是她長得也不錯,她……」

    女孩打斷他:「是瓜子臉嗎?」

    「瓜子臉?」

    「書上說瓜子臉的女人好看啊……對了,我是瓜子臉嗎?」

    豐叔挑眉:「你……」

    「對啊,扁瓜子。」少年清冽如雪的黑眸在她臉上和肩上轉了圈,嘲諷道,「頭扁臉扁屁股扁,你整個人就像被磨盤壓了一樣,醜死了。」

    女孩皺眉,低下頭氣呼呼的扒飯。

    向來在他們爭吵結束才後發言的師尊端著碗,淡淡開口道:「誰教你們拿別人的容貌肆意取笑的?」

    女孩偏頭:「什麼取笑?」

    師尊沉了口氣,嚴肅道:「趙家姑娘生得醜,至今二十四了還沒人要。林寡婦太胖,修屋頂的時候不慎掉下來壓死了他丈夫。林二傻雙眼外斜,還有流涎症,也不算好看,你們這不是取笑別人?」

    師公笑瞇瞇的夾了片菜,無奈的搖了搖頭,沒有說話。

    少年低頭:「師兄說的是。」

    豐叔撇了撇嘴,師父嘀咕:「他倆就是配,哼。」

    女孩雙眉輕皺,很認真的說道:「林二傻不好看嗎?為什麼我覺得他好俊俏啊?」頓了頓,看向對面的少年,「他就比楊修夷好看多了。」又頓了頓,看向一旁的老者,「師父,要是我未婚夫不要我了,你幫我去找林二傻說親吧?」

    少年一愣,豐叔一愣,師父一愣,師公一愣,師尊也難得一愣。

    是夜,豐叔的泉月樓房門被叩響。

    「少爺?」

    少年雙手抄胸,面色古怪,在門口彆扭了半天,冷聲道:「林二傻那口音,老家不在穹州吧?」

    「啊?」

    「去他老家給他買個莊園,叫他別來了。」

    「啊?」

    少年煩躁的皺眉,轉身離開,微微一頓,回頭補充道:「派人盯著他,別讓他再出現。」說完抬腳離開。

    欣長的背影消失在小徑,豐叔愣愣望著,良久,對著空氣:「啊?」()i86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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