龍騰世紀 > 職場校園 > 浮世謠

正文 第二百四十三章 入夢(一) 文 / 糖水菠蘿

    我們休憩的地方,旁邊有條乾涸的河床。

    楊修夷拉著我在土坡上坐下,我渾身又綿又癢又軟,一向冰冷的身子生出了一股燥熱。

    這幾日我們連親吻都沒有,有次我想親他,他躲開了,說怕他控制不住。

    瞭解他說的是什麼後,我不退反進,硬是在他嘴巴上猛親了一口。

    他說我的腰不好,他怕傷到我,無論如何一定要把我的身子養好,氣血調足。

    我當時伸出手指數了數,最後懊惱的撐住頭:「我的身子似乎就沒有好過。」

    他斜睨著我的眼睛,淡淡道:「幸好你的身子不能懷孕,否則你這閒不住的性格怎麼養得好我們的孩子?」

    我一愣,他輕輕的擁住我:「初九,我不在乎有沒有孩子。」

    雖然知道這是哄我,哪有人會不喜歡小孩的,可是心裡的暖意一層層的浮了上來,熬煮成了一鍋濃濃的蜜湯。

    夜風不知從曠野哪邊吹來的,我偏頭看著楊修夷,他的頭髮被一根青繩簡單縛著,披散的長髮臨風而舞,慵懶悠閒的模樣。

    我支著下巴,靜靜的打量他,他錦衣玉袍時,是個灑脫優雅,器宇軒昂的貴胄子弟。輕袍緩帶時,是個清新俊逸,孤高清傲的{風骨閒士。還有,他不三不四時,是個腦滿腸肥,大腹便便的包子鋪老闆。

    想到這忍不住噗嗤一聲笑了出來,他捏了捏我的臉:「笑什麼?」

    說出來一定會被他拍死,我順勢靠在他肩上,想了想,低聲問他:「為什麼萍宵這邊旱災會這麼嚴重呢?我聽說朝廷還封鎖了許多城鎮?」

    他緩緩皺起眉心:「怎麼忽然說這個。」

    「位卑未敢忘憂國嘛。」我輕歎,「雖然我對家國概念不及世人深刻,但至少我還是大漢的子民啊。」

    大掌輕輕撫著我的頭髮,他低聲道:「嗯,封城鎖鎮的確是朝堂的意思。」

    「啊?這是為何?」

    「此番旱災,災民多達百萬,人心不穩,世態不平,好事者三言兩語便能煽動蠱惑大批災民,每進一城,他們燒殺掠奪,屠戮無辜,是以,不得不關閉城門。」

    我不解:「可是那些鄉下村裡的災民怎麼辦?」

    他轉頭看著我:「初九,你可知萍宵西南邊界是何地?」

    我想了想:「胡蠻。」

    他一笑,笑意沒有滑入眼睛,淡淡道:「萍宵六州,地廣人稀,自古就是胡蠻漢人雜居之地,良莠不齊,我大漢統轄後,唯城鎮裡的百姓才是我正統漢家兒女,至於城鎮外的……」

    我打斷他:「城鎮外的也有許多漢人呀,也不能不管他們的死活。」

    「你怎知朝廷未管?工部屯田水利,建溝渠引江水,戶部撥糧種,發糧草,減稅收,禮部造學府慰民心。有些地方可以穩定,但有心人挑唆的地方……」他忽的一頓,而後輕聲道,「禮部侍郎魏延唐在巡訪平州時遭了災民襲擊,三百多人的長隊只逃出二十六人,魏延唐被吃的只剩一條腿。」

    我張著嘴巴,說不出話。

    「胡蠻侵我之心自古未死,若是大開州城之門,任災民湧入,後果會不堪設想。誠然許多災民良善無辜,但在大局之下不得不棄,這就是政治。」

    我點點頭:「嗯。」

    他眉梢一挑:「頓悟的這麼快?」

    我想了想,緩緩說道:「別的我不知道,但是我有私心,若是胡人掉了水裡,我會救,但是漢人和胡人一起掉進去,我一定先救漢人,而且有可能會踩著胡人的腦袋爬上岸。」

    說到這,我一笑:「而且這種私心好奇怪,就像我爹爹做了壞事一樣,我可以在家裡罵爹爹,但是我不允許外人指責爹爹的不是,不然我就跟他吵架或打的頭破血流,這種私心是一樣的。」

    他雙目晶亮的看著我,沒有說話。

    我舔了舔唇瓣:「這樣說是不是有一股邪氣?我也不知道對不對,有些東西是天生的,比如對民族和家國的一腔熱血,如若不是這些熱血和愛,哪會有那麼多將士願意血灑疆場呢?」

    他抬手輕撫著我的臉,聲音低綿:「君子但盡人事,不計天命,雖說天命往往左右人事,但對於萍宵一事,朝堂從未作壁上觀過。」

    我忙摸著我的臉,狐疑的看著他:「沒給我亂畫或寫什麼字吧?」

    他啞聲失笑,伸臂將我攬去,臉頰貼在我額上:「初九,能這樣跟你坐在一起聽你的見識和想法,我很開心。」

    「楊修夷,我有一個地方一直不懂。」

    「嗯?」

    「程家軍……」

    他在我額上輕歎,攬我的手臂攬的更緊,沒有說話。

    本該柔情蜜意的一個幽會就這樣被我們攪黃了,手拉手回來時,除了常可,其他人都睡了。

    強壯威武的暗人護衛像戰戰兢兢的小兔子一樣,盡量裝作看不到我們,按理來說訓練有素的暗人不該如此,思來想去猜不透,我趴在楊修夷耳邊悄聲問他,他想了想:「可能是我平時太凶了,沒有外露過情緒。」

    「……你也知道自己凶啊。」

    屁股頓時挨了一掌,常可忙背對著我們,看向別處。

    入睡時楊修夷睡到另外一邊,我背對著他,很想睡覺,但神思卻不由自主的凝在他身上不放。

    心緒很躁動,而且我不得不羞恥的承認,有種異樣的感覺在我雙腿間,讓我急於想洗個冷水澡或者跟他……

    努力了好久都沒有睡著,這時聽到他的聲音:「準備長吁短歎到什麼時候?」

    我撐起身子,他在草地上斜撐著頭,姿態清雅庸閒,從容隨意,目光卻是煩躁和涼涼的,像是我攪了他的好夢一樣。

    我腦中忽然浮現出一幅畫面,若他去當男ji的話,這樣側臥在貴妃榻上,披著一層輕紗軟毯,寬肩半露,我大搖大擺的走進去,然後他……

    我忙晃了下頭,雙手捧住臉,我今晚是什麼了?我當初看春宮,被下媚藥都沒有這種感覺啊。

    他莫名其妙的看著我,半響,皺眉道:「你到底睡不睡?」

    我點了點頭,又搖了搖頭:「我睡不著。」

    他的眉心鎖的更緊,我忙道:「你睡你的,不用管我,我自己找點事做。」

    目光四處亂晃,忽的落在孫嘉瞳身上,我眸光一亮:「我知道做什麼了!」

    跑到馬車上取下豐叔臨行前給我的一個寶奩,翻開一堆巫器後摸出一個小錦盒,我拿出入魂香,極小的一株,但肯定夠用了。

    好在我這人沒什麼道德公義和良知,私自闖入別人的夢裡也不是一次兩次了,因此很是心安理得。

    楊修夷雙手抄胸,一臉「我懶得說你什麼」的神情看著我鼓搗入魂陣,我閉眼唸咒語,踏入孫嘉瞳夢境時,他卻一起跟了進來。

    我嗤笑:「哈,你也按捺不住好奇啊。」

    他沒好氣道:「你的靈這麼進來我不放心。」

    說著轉過頭,卻忽的一頓,我也愣了,正是曲皓宋府門前,我和他那日擦肩而過的地方。

    只是那日陰雨綿綿,如今卻日暖花影碎,車水馬龍,人流並肩,尤其一家墨坊門前別樣的熱鬧,人群中坐著一名清瘦女子,鵝黃色的輕衫小裳,正在執筆書寫。

    是孫嘉瞳,她將剛寫好的一張藥單遞給一位中年男子,看了他一眼,冷聲道:「你又愛喝酒又怕病死,莫不如去河邊喝酒,這樣死的不知不覺不痛,就是苦了你母親子和小兒。」

    中年男子憨笑了兩聲:「再也不敢了,再也不敢了。」

    一位白髮老婦人狂拍著胸口咳嗽,顫顫巍巍的坐了下來,她素指搭上:「老人家,歲數不小了吧?」

    「嗯,六十八了。」

    她打量了他一眼,沒有說話,低頭直接在藥方上落筆,我湊上去一看,卻是「老不死」三字。

    我乍舌:「她,她怎麼……」

    楊修夷哈哈大笑:「那是宋服。」

    「啊?」

    楊修夷笑道:「宋家有門難學的秘術,可以改自己的脈絡律動,宋服是宋家兄妹裡唯一會的,但他這容貌裝扮實在太差了。」

    「他為什麼要裝成這樣?」

    楊修夷沒好氣的看了我一眼:「我從何得知?」

    我看向宋服的大門:「而且,孫嘉瞳這樣擺在人家門口義診,擺明了是上門挑釁呀,宋家門大戶大,完全可以來轟人,反倒讓堂堂宋家二公子扮成老婦人的模樣……」

    說話間,一輛文飾華美的馬車從斜路口跑了過來,路上行人紛紛避讓。

    馬車在宋府門前停下,衣冠華麗的宋庸在僕人的攙扶下走出馬車,他回身朝孫嘉瞳看去。

    孫嘉瞳正在垂眉書寫,左手搭在一個婦人的腕上:「求兒子該去找送子觀音,找我不管事,我現在給你開的是養宮調血的藥方,你若再懷上,生了女兒別賴我,生了兒子也別謝我。」

    宋庸輕歎了一聲,搖頭回身:「進府吧。」

    幾乎他一轉身的同時,孫神醫執筆的手便一頓,而後抬起眼睛朝他望去,眸中滑過一絲怒意和冷笑。rs
上一章    本書目錄    下一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