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s:
明天楊琤童鞋終於可以拎著醬油瓶出場了,麼麼麼麼~~~
因為睡得晚,第二日正午才起床,出門的同時,對面那個管閒事的姑娘也正好拉開房門。一張白嫩小臉被揍的看不清原來模樣,眼角淤血結了好大一塊。
她看了我一眼,目光乾淨,大大方方,轉身關門,將包袱甩在肩上,朝樓梯走去。
跟她一前一後下了寬大的烏木雕花梯,花戲雪又穿著一身風騷的白衣,坐在樓下大堂裡悠然喝茶,我跑過去在他對面坐下,已上了一桌芳香可口的甜食。
他長袖掃來為我倒茶:「昨晚睡得如何?」
我邊揉眼屎邊道:「外面打架了,好吵。」
「……連臉都不洗。」
我咧嘴一笑:「狐狸,你知道重光不息咒讓我覺得最好的地方是什麼嘛?」
他搖了搖頭,一副沒興趣的樣子。
「就是不會有口臭啊。」我悠悠拿起一塊馬蹄糕,「至於洗臉這種事,一般人看不出來的。」
他面露嫌棄:「洗臉是洗給別人看的?」
我乾笑兩聲,不再繼續這個話題,吃了一塊糕點,再剝了一個茶葉蛋,肚子總算是有點東西了,我看向他(:「對了,我聽說宋閒喜歡孫神醫,真的麼?」
「嗯,似乎是。」
「我怎麼還聽說孫神醫被他們關了一年?」
他優雅的夾起山楂糕:「你管別人的閒事幹什麼,你自己呢,以後的路你想好了沒?」
「我沒打算管閒事啊,只是好奇嘛,我最愛聽說書了你又不是不知道,以前街道市井誰家有點桃色貓膩,我都愛去湊熱鬧的啊。」
他冷哼:「所以這世道都是被你們這些市井巷民給鼓亂的。」
真是只不食人間煙火的狐狸。
我不悅道:「什麼我們這些市井巷民,不止是我,楊修夷和我師公也愛聽的啊,而且只是聽聽。我們又不去蜚短流長,八卦秘聞這種東西誰都愛,你又不是人,哪能體會。」
他沒再說話,若有所思的盯著我看了會兒,頓了頓,終於說道:「孫神醫跟宋閒的事,我只知道一點點,他們好像好過。」
我忙豎起耳朵:「好過?」
「嗯。」他淡淡點頭,「不過宋府的人對這都閉口不談了。你師父那會兒在這養過三個月的傷。他應該比我知道的多。」
我撿起茶蓋隨意點著茶杯:「這麼看來。真的好幾年前了啊……」
「嗯,那年發生了很多事情,宋閒生母也是那個時候亡故的,在那之後宋閒便瘋了。」
「瘋了?他瘋過?」
「……嗯。」
我托起腮幫子。好奇道:「對了,你上次說他被強灌湯藥,是真的麼?那又是怎麼回事?」
他頓了頓,搖頭:「猴子,不是湯藥。」美麗的鳳目朝我望來:「是尿。」
「什麼?」
「那時我和他關係尚不算好,在宋府閒逛時入了他們後庭竹園,正好看到宋庸令一群護院強按住他……灌的是尿。」
是被宋庸灌的?我瞪大眼睛,震撼的無言。
他舉起筷子夾了塊蜜豆糕放在我的盤子上:「還有,三年前一日清晨。我給你師父買肉包,繞近路從後院跳來,我看到了幾個下人在搬運屍體,其中一個屍體的胳膊露在了外面,整隻手都是綠的。」
我動了動唇畔:「他。他們……」
他認真的看著我,墨眉輕合:「猴子,宋府是潭渾水,你不要攪和進去了,宋庸絕對不是什麼好東西,不止他,他們整個宋家都透著古怪。」
我抓起他給我的糕點,輕輕咬著,宋家別人我不知道,印象裡宋吟是個善良的好姑娘,宋閒也是個溫潤如玉的公子,至於宋庸,許是因為氣質太像師尊,因此給我的感覺很威嚴正直。
但是狐狸不會亂講話的,他說親眼看到,那就一定親眼看到了。
難道是孫神醫和宋閒想在一起,宋庸不同意,然後棒打鴛鴦?
但是灌尿,這也太喪心病狂了。
靜了小會兒,狐狸問道:「你呢,猴子,你以後打算何去何從?」
「我?」思緒被打斷,我放下茶蓋,「我還在等師公的回信啊。」
「他會讓你回去麼?」
想了想,我端起花茶:「應該不會,我在信裡求他引薦我去清州風崖道人那兒學術,我不能回望雲崖。」
「既然學術,為什麼不回……」
我看向他:「狐狸,我知道你想說什麼,但你不知道要捉我走的那些人有多可怕。臨塵江邊那女鬼多厲害你應該知道,但在我的夢裡,她連他們兩個手下都打不過。」我歎了口氣,「以前他們不知道我是月牙兒,那還好,如今知道田初九就是月牙兒,對望雲崖想必也會虎視眈眈的,我不能讓師公他們有危險。」
「夢?」
「嗯。」我點點頭,笑道,「我想去清州學玄術,我如今沒了濁氣,一定沒有以前那麼累的。那群人也不會想到我跑去了清州,以後我就叫雪梅啦。」
他定定的看著我,沒有說話,良久,點頭輕歎:「隨你吧,但那塊翡翠要記得帶著。」
「嗯。」
吃完飯,沿著雲錦大道往明韶街而去,明韶街是條小街,沿路擺設裝潢竟跟宣城默香道近乎一樣。
花戲雪給我買了幾套衣服,我想去看看宋閒,在軟磨硬泡下,他終於答應了。
跟著他邁入宋府,沿路下人都對他很恭敬,路過一座庭院時,遇到宋吟吟秋閣裡的一個老媽子,她詫異的看著我和花戲雪,我衝她一笑,正要打招呼,她卻低下頭,腳步匆匆的繞開我們,從庭院斜石徑後離開。
「她……」
狐狸咧嘴嗤笑:「沒什麼好奇怪的,宋家兄妹彼此都不親,剛才跟我問好的都是後院干雜活的。像這些分配到各個院落裡的,基本都躲著我。」
「躲你?為什麼?」
「因為宋閒唄,走吧。」
宋閒的庭院不及吟秋閣秀麗雅致,相反簡單的有些寒酸,若不是花戲雪提前告訴了我,我指不定要以為這裡是哪個下人雜居的院落了。
院中四面高牆,白漆黑瓦,現在是夏末,四邊樹木卻凋零得差不多了。一個老僕拿著掃把在清理落葉,看到我們彎腰頷首:「花公子。」
正房大門敞開。一個丫鬟靠著案幾打盹。我們進去時她驚了一跳。慌忙立起,拿撣子在書籍墨硯上裝模作樣的亂拂一通。
宋閒躺在床上,俊容蒼白,毫無血色。花戲雪在床邊榻上坐下:「看吧,說了還沒醒。」
心裡生出一絲難過,我道:「那乞丐分明說他是正室所生,怎麼如此不受重視啊。」
「其實宋庸對他挺好的。」花戲雪自顧自的倒茶,「這些時日,宋庸每晚都會來這裡坐著,但是他的病,他體內積毒太多了。」
「宋庸都治不好麼?」
「我跟宋庸沒話講,懶得問。」
「……」
我在床邊坐下。想了想,看向那個不時偷偷瞟一眼花戲雪的小丫鬟:「去拿些於華木,竹筠骨,青稞酒,再挖些黃泥過來。對了,還要一個炭盆,快去。」
小丫鬟一愣:「啊?」
花戲雪道:「叫你去就去,耳朵聾了?」
小丫鬟臉一紅,忙點頭:「是,是……」
花戲雪朝我看來:「猴子,你有辦法?」
我若有所思道:「以前是有,但現在我的身體冰成這樣,不知道能不能行。」
「你想做什麼?」
「巫醫上有很多去毒的方法,其中最有效的一個方法是換血去毒。」
「換血?」
「嗯,雖然人的血液各不相同,就連父母子嗣也會有所偏差,不過可以依靠巫陣將它們融合。」
「對你的身體損耗大不大?」
我端起茶杯喝了一口,搖頭:「我有重光不息咒,當然沒事,不過……」
垂眉看向自己的手:「我如今的身體和血都很冷,不知道可不可以。」
「用別人的血呢?」
「這多半跟自殺一樣了,誰願意啊,而且他這種情況,毒應該在骨頭裡了,得隔三差五換一下才行。」
「野猴子,你的身體會吃不消的,還有其他方法麼。」
「有啊。」我倒茶,懶洋洋道,「找個體質情況跟他差不多的,又自願獻出一命的,我可以給他們換魂魄和身子。」
「這……」
我笑瞇瞇的看向他:「嗯?」
他點頭,很認真的說道:「這倒真是個好辦法。」
「……」
東西拿來後,我在院子裡將於華木和竹筠骨搗碎,和黃泥一起用青稞酒攪和,最後放在炭盆上烤,散發出的味道酸澀苦悶,很是難聞。
嫌髒的狐狸已經跳的好遠,捂著鼻子大叫:「還要多久啊?」
摸摸濕度差不多了,我將手裡的爛泥都弄回盆裡,惡作劇心起,端起來朝花戲雪走去,他忙跑開:「滾開,別過來!」
我眨巴兩下眼睛:「要把這些東西抹遍他全身的,我一個姑娘家,像話麼……」
他一臉驚愕:「你讓我去?」
「不是你去,誰去?」
他指向那老僕:「他啊。」
我很認真的搖頭:「不行,你的手比較細滑,快去吧。」
「我……」
我繼續眨巴眼睛,垂下臉:「狐狸,不管宋家怎麼樣,宋庸怎麼樣,他們救了我師父一命,就是我的恩人,這份恩情我一定要還的,求求你幫幫我吧。」
「你……」
我朝他走去一步,嗓音淒苦:「狐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