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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兩百零六章 林竹裳 文 / 糖水菠蘿

    宋庸跟我想像中的氣度容貌一樣,偏似於師尊的威嚴,但真是無法想像師尊生十九個孩子會是什麼場景。

    而且,七個姨太太,加上一個正室,共八個女人,這得好色成什麼模樣了……

    據師父所說,師尊的情史好像只有兩個女人,具體就不知道了,當時師父還要往下說的,結果正巧師尊幽幽然從窗外飄過,拎著師父出去按了個血印,至此師父閉口不談,把我弄得心癢癢的。

    我在地上跪下,到底這種場面見識太少,一緊張開口直接說道:「你們宋家財大人多,想必也不用我送什麼見面禮了,你救我師父一命也就是我的大恩人,有什麼需要差遣我的儘管吩咐,不用客氣,我會的不多,但是我精通巫術。」

    然後,就沒什麼然後了,我被當成冒牌貨丟了出去……

    在宋府後門拍著屁股起身,一個腦袋兩個大,這天底下到底有多少人在冒充我啊,西南六州荒旱我可以理解,可是漢東關東這邊,冒充我除了自討苦吃,還有什麼好處?這些女人的腦袋都讓說書先生的醒木砸成燒餅了吧。

    從後門小路氣呼呼的出來,未出幾步就是擁擠市集,沒多久我就收回我剛才的那番話,不止是女人,竟連男人也冒充我。

    《一個瘌痢頭被一家客棧扔了出來,店裡的夥計圍上來對他拳打腳踢,這混蛋邊挨打邊怒罵:「我可是田初九,你們找死!」

    「……」

    我瞬間石化,石化過後衝上去揍他,我好歹還會點三腳貓功夫,這廝連個手勁都沒有就敢冒充我,氣得我鼻子都要冒煙了。

    揍完人找了個角落托腮蹲著,師公的回信最起碼還要六日。這段時間可以到處走,但是不能走遠,不過身無分文真是件難受的事。

    蹲著蹲著,一個乞丐上來跟我聊天,一開始我以「哦」「啊」「嗯」來打發,他絲毫不生氣,反而越講越開心,最後我被吸引了過去,和他盤腿在路邊聊上了癮。

    天南地北聊了一通後,他忽的伸手指著身後的宋府:「這裡面好玩的事情也多著呢。」

    我啃著他買給我的燒餅:「什麼好玩的事?」

    「宋庸那老匹夫生了十九個這你總該知道吧?」

    「……老匹夫?」

    再怎麼說也是我師父的救命恩人,我改正道:「叫宋先生吧。」

    「我呸!」他往旁邊虛啐了一口,「這老匹夫專給權貴高官看病,從不給百姓平民診治,還叫他先生,切!」

    我忙嚥下燒餅,維護救命恩人的形象:「給誰看病是他的自由,你管的也太寬了吧。」

    乞丐冷哼:「上次銀斜街的張大嬸,那麼好的一個人,她兒子垂死,張大嬸抱著他在宋府門前跪了兩天,宋庸路過屁都沒崩一個,最後她兒子快死了,他還找人攆他們走。」

    護短護不下去了:「……見死不救好過分。」

    「他只給那些有權有勢的人看病,有財的他都看不上,劉掌櫃,西城大商舖的東家,小妾得了病,花重金請他他都不幹,放話出來,他宋家壓根不缺錢!那縣官千金生了病,區區一個地方官的千金,他竟大半夜拎著藥箱上門了,你說這老匹夫骨頭賤不賤?」

    我皺起眉頭:「這就有些奇怪了,他完全沒必要巴結一個地方官呀。」

    「所以說他賤骨頭啊!」乞丐嗤之以鼻:「還有更過分的呢!」

    我咬了一口燒餅,示意他快說下去。

    「素手神醫孫嘉瞳,你總聽說過吧?」

    怎麼突然提到她了,我忙不迭點頭。

    乞丐屈起一隻腳,剔著牙縫道:「四年前孫神醫來到我們曲皓義診,不管有權沒權,有錢沒錢,統統一律看待,那老匹夫知道了,派了他二兒子去搗亂,你看看這老傢伙,他自己不給窮人看病,還不准別人給免費看病,你說他壞不壞?」

    我疑惑道:「他二兒子,是誰?」

    「銀玉公子宋服啊,這你都不知道?」

    「那宋閒是……」

    「那傻子啊,好像排行老五,不過是正室生得,地位比其他幾個要高得多。」

    宋閒是傻子?

    看來這乞丐的話只能聽八分信三分。

    我又問:「宋吟呢?」

    「還不是一樣,他宋家能有什麼好東西?」

    如此看來,連三分都不能信了。

    他繼續道:「可憐孫神醫,在曲皓被他們整的真慘,三年前我在城外想撿些破銅爛鐵,看到她渾身是傷蹲在河邊,姑娘家的他們宋家真不手軟!」

    我眉梢一挑:「不是四年前麼?怎麼又變三年前了?」

    他左右看了看,壓低聲音:「聽說孫神醫被他們關了整整一年啊!」

    真不知道他哪句話是真,哪句話是假,孫神醫雖然不會功夫,但是醫毒雙絕,自保能力總是不差的,關他個大頭鬼。

    見我沒再支吾,他換了個話題:「姑娘,你是哪兒來的,我在這街上這麼多年,還沒見過比你漂亮的。」

    我橫他一眼:「你是想要回我這燒餅錢才說好話吧。」

    「哈哈,我老福這點錢還是有的。」

    頓了頓,我道:「……那再給我買一個?」

    「……」

    到了晚上,他帶我去了老城區一個破屋裡,屋內稀稀疏疏坐著不少乞丐,有些衣容尚看得過去,有些破爛襤褸肚子的肉都露出了大塊。

    我身上的衣服是宋府的,款式料質差不到哪兒去,而且如今面貌也好看,引起喧嘩動靜已在預料之中。他們都把我當成了負氣出走的大家小姐,我興致一來,說我叫田初九,卻沒一個人信。

    這些乞丐多為男的,只有三個fu人,跟他們在一起不管我好不好看都是不安全的,疊了幾個陣法,再在周圍壘了困獸陣,準備睡覺時,有三個乞丐恰好從外面回來,一回來就扯著嗓子:「大消息大消息啊!」

    我趴在地上,摀住耳朵,但他們的嗓門著實大,這時隱約聽到他們提及了宋閒,我抬起腦袋:「宋閒怎麼了?」

    那幾個乞丐一眼認出我:「雪梅!」

    喝醉酒時說了什麼其實我都記不住了,他們記得倒深刻,立馬你一言我一句的開講,講到馬桶和「邊喝邊尿」時,所有人哄堂大笑,我聽著簡直想掐死自己,忙打斷他們:「快說宋閒,說我幹什麼!」

    眼睛最亮的那個乞丐盤起tui,神秘兮兮道:「你們猜我今天去城隍廟要飯看到了誰?」

    眾乞丐很有默契的齊聲擺手:「懶得猜!」

    另一個乞丐顯然不是賣關子的好手,忙道:「是風振軒那林大小姐!」

    此話一出,頓時沸然。

    「你吹吧,鬼才信!」

    「她不是被嫁到聚德幫去了麼?」

    「聚德幫是說在至哲嗎?」

    ……

    我看向老福:「那是誰?」

    「風振軒林大小姐,林美人啊,在我們曲皓名氣很大,可美了。」

    我「哦」了一聲,又問:「那跟宋閒什麼關係啊?」

    一個十三四歲的小乞丐插嘴進來:「她跟宋閒是老相好唄!這兩年把宋閒那傻子mi得神魂顛倒,但風振軒那老幫主自命清高,最不屑跟當官為仕的打交道,硬是把林竹裳嫁到漠北去了,聽說宋閒前陣子追去了,哎,你們最近有沒有宋閒的消息啊?」

    「好像回來了吧。」

    「沒看到他從宋府出來。」

    「不知道。」

    這時一個老乞丐哼了一聲:「那姓林的也不是什麼好東西,瞧你們一個個激動的,自己飯吃不飽,還去管別人的閒事。」

    「林美人那脾氣我就喜歡,怎麼就不是好東西了?」

    「她心比天高,最看不起我們了,就你這賤骨頭還喜歡她!」

    ……

    又吵起來了,我爬回陣裡,擺下材料不全的清心陣,睡前憶起了花戲雪當初在江邊對宋閒的話。

    「你看不出那個女人從一開始就在利用你麼,你到現在還要過去送死,你是不是瘋了!」

    那個女人莫非說的就是這個林姓美人,漠北至哲,那真是夠遠了,怪不得花戲雪和宋閒會跑到鄞州。

    翻了個身側臥,這群乞丐一直口口聲聲喊宋閒傻子,要不是老福給了我兩個燒餅,我真想上去吵一架。

    宋閒有時候是不對勁,但不能說是傻子,花戲雪說他被強灌過湯藥,想來是很多東西回憶不起,但他比常人,最起碼是比眼前這群只知道東家長西家短,閒話是非的乞丐要聰明的多的。

    第二日睡到正午,破屋裡剩下兩三個乞丐,我將陣法撤掉後跟他們道別。

    走在車水馬龍的大街上,一時又茫然了,不過沒到走投無路的地步還不想去找花戲雪,那晚放了他鴿子,死狐狸現在一定恨死我了。

    詢路往城內佈告欄走去,一丈來寬的佈告欄上貼滿了招工啟事。

    繡房醬坊,苦力勞工這些一掃而過,緝拿要犯,尋人賣身的更不是我管得了的,終於在角落找到了客棧酒肆招募雜役的啟事。現在這世道最不缺的就是雜役了,開出來的條件只有管飯管住,壓根沒提到月錢,幸好我就干個五六天。

    正在研究哪家客棧離宋府近些時,看到一個招募會寫字的伴讀女shi,要求容貌可人,語聲溫柔,有耐心。雲錦大道剛好是宋府所在,心下一喜,伸手去撕,另一個人也同時伸手,「吱」的一聲,啟事恰好被我們一人一半,撕裂開去。

    我回過頭,一個頭戴綠色帷帽的女人拿著另外半張啟事,容貌隱在長及tun下的輕紗幔帳裡,隱約可見姿色俏麗,月容花妍。

    未待我說話,她先出聲:「是你。」

    「我?」

    手裡半張啟事被她奪走:「你也是曲皓人?」

    聲音很耳熟,略作回憶,是漁舟上那欠打的小姐,我一把奪回半張啟事:「關你什麼事。」

    「你是曲皓人,在漁舟上竟沒認出我?」

    我低眉逐字望著啟事,邊漫不經心道:「為什麼要認出你,你很有名麼?」

    她一笑:「比起你是自然。」

    真是個心高氣傲的傢伙,我也一笑:「有田初九有名麼?」

    「我跟她不一樣,你應該不是城裡的,你是曲皓哪個村落小鎮的?」

    我懶得理她,轉身捏著半張啟事離開。

    容貌可人,我現在自信的很。

    語聲溫柔,女孩子放慢語速,再壓低嗓門說話都ting溫柔的。

    有耐心,只要對方別太笨,短時間內我是可以忍的,要是太笨的話……

    胳膊被往後拉去,緊而紙張也被奪走:「我問你話呢,你家在曲皓鄉下麼?」

    哈,我沒記仇打她一頓,她還死纏著不放了,我捏住她手裡的紙張:「關你什麼事,還我!」

    「你幫我做些事,我會給你很多酬勞。」

    我下意識道:「你算什麼東……」說著一頓,「酬勞?多少?」

    不屑的輕笑響起:「果然是個窮命的賤丫頭,容貌倒生得不錯,你去買些紙筆吧,我要寫封信。」

    這話說的真想讓人把她大卸八塊拿去餵狗,但是我現在確實很需要錢,就算干雜工可以維持我這六七日的住食,但以後無論是趕路還是找仇人,哪怕是上個茅廁,也要買擦屁股的廁紙,都是要用到錢的。

    深吸一口氣,我勸解自己,一時的意氣之爭毫無意義,忍,忍,忍。

    伸出手:「那你給我錢吧,我幫你買。」

    她頓了頓:「我沒錢,你幫我墊一下吧。」

    「……你沒錢?」

    「你先不用廢話,我寫封信你送去宋家,自然會有人給你酬勞,不過你不准跟人透露說見過我。」

    宋家。

    前後略一整理,從鄞州到曲皓,從宋閒到那群乞丐,還有她這一身鬼鬼祟祟,見不得人的裝束,我試探性的問道:「你,風振軒林大小姐,林竹裳?」

    隱隱聽到一聲冷哼,她點頭,語聲冰冷:「沒錯,是我,想去我家通風報信了麼?」

    我輕蔑的看她一眼,將手裡的啟事塞到她懷裡,學著她方纔的語氣輕笑:「原來是個落魄的賤小姐,容貌倒生得不錯,這份活歸你了,窮成這樣還端架子,拔了毛的鳳凰比雞還醜的。」rs!。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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