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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一百七十七章 巫族之後(一) 文 / 糖水菠蘿

    終於將原清拾他們等來,四個人影,卻不見輕鳶,而是變成了祝翠娘。

    我們躲在暗處,可以聽到他們談話,原清拾和古謄多半沉默,剩下君琦和祝翠娘在互相較勁。

    從對話中可以聽出,輕鳶被佘毅救走了,而祝翠娘和原清拾雖來自於同一個組織,卻互為死敵。就像司麟錢莊,總部設在京城,但旗下每家分號都在競爭業績,踩來踩去。

    聽了半日,多是女人的口舌之爭,毫無我要的線索,本還想再繼續聽著,按捺不住的風華老頭已幻出一柄長劍跳了出去,直指古謄。

    楊修夷也要過去,我「哎喲」一聲將他抱住:「好像要吐血了。」

    這當然是假的,只是覺得人家師父教訓徒兒,哪用得著我們出去礙事,而且這老頭就算打不過了也可以憑著超高輕功逃掉。總之輕鳶已經安然無恙,此時我們多一事不如少一事。因為我相信就算把刀架在他們脖子上,他們也不會說出為什麼要害我全村,逼急了可能直接湊身上前自動抹脖,倒不如躲在背地裡暗暗調查的好。

    風華老頭回身罵我們沒心沒肺,不講義氣,我懶得理他,擺了個秋陽靜心陣,卻沒料到他和花戲雪一樣,只勝於輕功,玄術上簡直爛成一絕,幾下就被原清拾打成了(豬頭。

    在我們瞠目結舌之際,他轉身往西南群嵐奔去,我忙拉起楊修夷,風華老頭要是被砍死,師公他們定會拿我去陪葬的。

    我們極快追去,此時已日破蒼穹,一夜驟雨後換來滿山泥土清新。推開攔路虯枝,陽光在山腳茂林下留下斑駁金暈。卻聽不到一聲清脆鳥叫,萬籟枯死一般。

    不知風華老頭嚇得躲到了哪去,連同原清拾他們也不見了人影。我們邊尋邊大聲嚷嚷,最後覓得一條上山石徑。石階佈滿青苔,因夜間怒雨而佈滿翠色流光。

    腦中冒出幾個陣法,便準備刨些來用,不料手指未觸到石階便撞上一層透明晶壁,雷擊般的痛感傳來,我忙縮手:「這裡有陣法。」

    宋十八也好奇去碰,抗打耐摔本事不如我。渾身一個痙攣,驚呼道:「什麼鬼東西啊!」

    我深深吸氣,再度伸手,強忍著不退縮。指尖的劇痛緩緩消失後,傳來清涼舒爽之感,我忙回頭四下張望,而後朝不遠處的低矮群草奔去,撿起草中細碎石子。映著陽光有璀璨水波,我不由哈哈笑出了聲。

    楊修夷和宋十八被我笑得莫名其妙,我說道:「有人本來想在這裡弄一個三轉靜步陣,但是你們看。」我攤開手心,顧不上雨水冰冷。笑道,「這些叫涼烏石,專生在戾氣地煞之處,它將三轉靜步陣變為了山色沉江陣。」

    宋十八捏起石頭對著太陽瞅啊瞅:「兩個陣法有什麼不同?」

    「先說相同之處把,他們都是困陣,能將人禁錮其中。不同之處,三轉靜步陣會出現許多奇異現象,比如橫空冒出凶禽異獸和妖魔鬼怪,甚至能燃起虛妄大火和滔天洪流,為的是將人意志逼瘋再被設陣之人捉走,任其擺佈。至於山色沉江,你聽名字就知道它多有意境了啊。」

    但其實困在陣法裡,哪能有什麼意境,沒得吃沒得喝,別說山色沉江,就算週遭景物演變為九天仙宮也沒用。但好在破陣之法不難,不過也得等上一天一夜,等我們的氣韻與陣法之氣融合後就能出入自由,除此之外別無他法。

    楊修夷一開始想用玄術強破,被我攔下,沒有把握之前不敢亂來,萬一有反噬那出去之日指不定又得延後,這裡延後幾天是不打緊,可離我們出崇正郡不到七天了,那邊一延後就是三個多月,想想都毛骨悚然。

    看出我在擔心風華老頭,宋十八撿了一堆涼烏石說教我玩遊戲,跟姜嬸她們的紙牌差不多,玩膩了這個,她開始擺謎題,將石頭按照某種秩序擺好,讓我猜下面該擺幾粒,平日這些算術最招我煩,但這種新奇的玩法卻讓我一下子著迷。不過我腦子真不好使,每次都傻在那,好幾次楊修夷看不過去了,給了我提示我卻仍解答不出。

    宋十八捧著肚子大笑:「這道可是最簡單的了,癩頭三那十歲的兒子都能解出,你這腦袋怎麼這麼笨啊,哈哈哈!」

    一怒之下,我隨手抓了把石頭扔在框框裡,結果歪打正著被我蒙對,一連好幾次都如是,最後發現不是我運氣好,而是楊修夷在偷偷幫我。我非但沒感謝他,反而衝他發了脾氣,只因覺得自己被人看不起了,被他哄了半日才肯理他。

    其實很明白如今的自己越來越恃寵而驕,可能十歲以後沒被人疼過,而十歲以前的那些疼愛都恍如上輩子那麼遙遠,所以楊修夷對我越好,我便越得寸進尺。也正因如此,這一幕在一個多月後回憶起來,我氣的想把自己的頭髮拔光,如若再重來一次,我絕對不會再對他任性,也絕對不會再不理他,可惜沒人能預料未來,於是我們最後的溫存時光就被我在置氣中虛耗了。

    走出陣法的時候,天氣很好,草木葳蕤,心情卻沒那麼開朗,因為沒多久就迎面碰上了原清拾和君琦。

    沒說上話,楊修夷和他就打了起來,這邊君琦也朝我衝來,被宋十八疾快攔下。

    君琦身手遠不如祝翠娘,她也不懂玄術。

    她身邊玄術高成者很多,我不信她沒學過,應該不是那塊料。可見她比我還笨,至少我一身濁氣之下,還會隔空移物和一些簡單玄法。

    瞅準一個時機,我撲過去抱住她的腿,她腰肢一扭,手刀衝我劈來,被宋十八拿住手腕,反手一擰,她仰首呼痛,宋十八旋即飛起一腳,剛好踢中她側臉,她那張戴了數日的人皮面具頓時脫落,搖搖欲墜的掛在另一側耳邊。

    面皮之下是她的本來面貌,本該花顏月嬌,美艷妖嬈,此時卻佈滿瘡痍,猙獰如掉漆白牆。那些傷疤是我指甲所為,當時心頭激憤,幾乎想把她抓死,足以想像我下力多狠,而這些指甲造成的傷疤比起刀劍之傷,醜的豈止一倍兩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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