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本來是打算趁他們困乏入眠之際,自己悄悄逃跑的,如今鬧得這麼招搖,實非我所願。(八?零?書?屋)而且,放出一個女魔頭宋十八已經屬於造孽,她還想我放出她其他手下,我狠狠甩了她兩個字:「做夢。」
踩著審訊室的老虎凳從天窗裡爬出來,才發現偌大牢房只有一個獄卒的原因,是因為其餘幾個都鬧了肚子。這實在太過幸運,我就當是老天爺給我的善後補償,並在心中下了個決定,一定要在傅紹恩身上種點巫蠱,方圓一百里內他一出現,我就馬上跑路。
將手鏈腳鏈全解了,我和宋十八合作偷了兩套護院服。我的意思是就此別過,她卻不依,拉住我頗為自大的說道:「我宋十八在江湖上也算有頭有臉,喊得上名號,想要巴結投靠我的人數不勝數,我現在就給你這個機會,封你做個護法長老什麼的,你可願意?」
我當即拒絕。
她不悅道:「難得我看你有些順眼,覺得和你志趣相投,你居然不給我面子?」
我白她一眼:「志趣相投?投在何處?你是我最討厭的那類人,我怎麼會跟你相投?」
她愣了愣,冷哼:「你裝什麼清高臭屁的模樣?不就是個小賊麼,有什麼了不起?」
被當《做小賊是我預料之中的,我懶得理她,逕直往前走去。
她幾步追來,忽的抽走我發上玉簪,對著夜色望了望:「說吧,這麼好的玉簪。你哪偷的?」
因為要扮作老頭模樣,所以特意去問豐叔借的念生玉。其實說是借,多半也沒機會還了,但留下做個紀念總是好的。我伸手要奪回來:「還我!」她嬉笑著不肯。我哪有她敏捷,頓時被耍的團團轉,一怒之下,我隔空移起數十塊石頭朝她打去,她瞪大眼睛,略帶詫異的望我一眼。後凌空而起,於石堆裡左躲右閃,不忘將石頭踢還給我。
熱火朝天打了半日,我們從前堂打到中廳,再打到後院,兩人各挨了數百粒石頭。我還好,疼痛旋即恢復,她就不如人意了,鼻青臉腫,身上挨的那道鞭子溢出了更多鮮血。
打的不死不休之時。數聲大吼驀然響起:「什麼人!」「在那邊!」
我們當即停下,她冷冷一笑,一腳踩在我肩上,借力朝府衙高牆外躍去。我心下一驚,這府衙高牆高約丈餘,底下光禿無物。我想出去恐怕得磨蹭好久,忙低頭在地上尋著狗洞,卻在這時,宋十八的身影「啪」一下被彈了回來,空中晃現一層透明晶壁,隱隱有梨花香氣。
我哈哈大笑,幸災樂禍:「你跑啊!」
她惱羞成怒,旋即又撲來:「你找死!」
護院他們正在飛快趕來,我若再和她打,我就是傻子。我硬挨著她的連踢帶踹。爬到娥花樹下的石桌下面,她緊追而來:「你想幹嘛?」
我四下張望,院中只有花草樹木,還都是些沒用的,眼看幢幢火光和凌亂腳步聲就在逼近。我牙一咬,抬手迭起石陣,擺下空凌*陣。
一腳踏進去,宋十八揪著我的衣衫也進來了。護院家丁們急速趕來,舉著火把,在院子各個角落一遍搜索:「人呢?」「好像是兩個女的。」「不見了,見鬼了這是。」「不好,去牢裡看看!」
空凌*陣於我是一個陣法,於宋十八不過只跨了一小步,週遭環境景物絲毫未變。她驚怔在原地,喃喃朝我望來:「這是怎麼回事?」
我看她一眼,沒有說話。
她一愣:「你是巫師?」
頓了頓,我點頭,本以為她會逃跑,沒想她忽的衝上來拉住我的手:「你真的是巫師?」
我被嚇了一跳:「你幹什麼!」
她挨在我身旁坐下,興趣頗濃的說道:「現在巫師那麼少,都是上了歲數的婆子老頭,像你這麼年輕的可能就沒了,你當初怎麼會想要當巫師的?家境貧寒嗎?」
我皺起眉頭,怕她聯想起宣城的田初九,她卻思維跳得極快,問了一串後忽的抬手指向高牆:「那邊有個陣法吧?叫什麼名字?」
我看去一眼:「那叫鎖神吟,你得再飛高兩丈才出得去,但你功力不行。」
她撇了撇嘴角:「那麼高?我不信有人飛得上!」
我再凝眸望去,夜色幽邃,烏雲如紗,陣壁如若未存,毫無波瀾。
其實能飛得上的人有很多,只要會輕功,再加上玄術底子就可以。而我認識的那幾人,莫說這區區鎖神吟,就是望雲崖的千丈壁刃,於他們而言也是如履平地。
她又拍拍屁股下的土地:「那這呢?叫什麼陣法?」
「空凌*陣。」
「好奇怪的名字,有什麼用?」
空凌*陣,一旦陣法落定,沒有三天三夜是出不去的。有一次我和師父想要用這個陣法困楊修夷和豐叔,結果把師尊誤打誤撞給關了進去。三天後他出來,我和師父的慘況可想而知。為此,我們又給稱此陣取名為「不長眼的老東西」。
我沒有說話,默默發了會兒呆,背對著宋十八躺下,手掌貼著自己的胸口,這裡忽然有些疼,仿若空了一般。
這幾日疲於趕路,可以遏制自己不准去想,但如今靜下心來,一些微妙的情緒自心口流出,再難受我控制。
我抬起眼睛,望著蒼茫夜空,師父他們過得好不好,我的不告而別會讓他們發多大的火?楊修夷那臭脾氣,一定會把身邊的人臭罵一頓的,豐叔首當其衝,會被我連累得最慘。但比起豐叔,我最對不起的人是我師父,他含辛茹苦把我拉扯長大,我不報恩就算了,臨走前為了不讓他們看出我有異樣,仍是和他作對,嬉笑打罵,我還胡鬧到把他的鬍子打了一個十三梅扣,可能他現在都還沒解開,一定恨透我了。
宋十八不耐煩的拿腳輕踢我:「喂!我跟你說話呢!」
頓了頓,我淡淡道:「這叫空凌*陣,要三天後才能出去,你做好不吃不喝的準備吧。」
如我所想那般,她砰然跳起:「什麼!三天三夜?我可是受傷了的啊!沒吃沒喝怎麼可以!媽的,你怎麼不跟老子吱個聲?拉疙破宰戶的,老子得被你活活拖累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