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怔在原地,這幾日和他的關係是變得匪淺莫測,還曾腦袋一熱,跟他互訴情腸。(菇涼們看書的必備網站八^零^書^屋)但畢竟都是四下無人之時,如今這麼多人,還有我未婚夫在,他怎麼就說出口了。
而且,我什麼時候是他的人了。就算我難以自持,跟他抱過親過,但我也明確說過我會離開,沒有要留下來陪他的意思。他憑什麼這麼霸道?我想罵他,嘴唇微動後,低下頭,算了,還是找條地縫縮進去吧。順帶把我的腰擠瘦一點。
許是冥冥之中,有神靈聽到了我心中呼喚,我的腳下當真裂開了一條縫,我瞪大眼睛,伸手揉了揉,看看是不是出現錯覺。卻在這時,大地猛烈晃動,一陣劇烈顫抖,腳下裂縫逐漸變寬變深,繁衍如蛛網。我們頓時似遏浪行舟,動搖西晃,楊修夷極快轉身攬我入懷,卻在同時,原清拾也伸手將我拉去,揮出劍勢,直攻楊修夷,楊修夷側身一閃,手腕翻轉,銀色長劍蘊出,旋即與原清拾交戰。
我被原清拾推到一旁,臂上一痛,一隻纖手猛的擒住我,指甲極長,隔著衣衫掐入我肉裡,我跌跌撞撞想要掙開,君琦衝我一笑:「初九妹妹,你跑不掉的。」
她掐的我極疼,我頓時大怒:「少跟我沾親帶故!」邊罵邊揚腳+踹她腿上,她吃了一腳,柳眉怒皺,揚手就給我兩個清脆耳光,我口間頓時漫上腥甜,臉龐發辣,火燒般的疼。昏沉中見她又抬起手臂,我怒從心頭起,惡向膽邊生,隔空抓起石頭,打算砸她個頭破血流,砸死了大不了同歸於盡。這時卻有一道白影極掠。將我瞬息抱走,無奈我收勢不住,石頭頓時砸在白影頭上,然後就見到花戲雪一張俊臉做出面癱表情呆呆凝視我,語聲極為平淡:「你為什麼打我。」雙眼一翻,昏了過去。
我:「……」
我慌忙抱住他,在一片地動山搖裡。抱住一個個頭高你許多的男人著實考驗技術。更遑論後邊還有追兵。好在就在此時,一聲轟隆巨響猛烈傳來,瞬間地陷天塌,君琦的藍影像母雞下蛋一般掉入地縫裡。未等我心生喜悅,身體忽而失重,我抱著花戲雪也直直掉了下去。
天地瞬間漆黑,我心下一驚,這感覺太過熟悉,這是誅神殿!
楊修夷極快擺脫原清拾的糾纏,沉身而下,抱住我和花戲雪,穩當停在地面後從懷中摸出一顆圓珠。光亮忽如其來。我不由瞇起眼睛,稍稍緩和後,看清是一顆夜光石。
他交到我手裡,伸手按住我後腦,在額上一吻:「照顧好自己。」語畢。抽身離去,身形躍起,接住墜下的夏月樓和一名小偷,放置地面後,再度飛身而起。
我高高舉起夜光石為他照明,可悲光亮有限,只能給他一縷淡薄光影。
昏沉光線裡,他紫影如鴻,翩若輕雁,可畢竟無法施展玄術,饒是武術修為再精進,聽風辯位能力再超強,輕功所能抵達的高度也是有限。混亂中,只聽慘叫連綿而起,不斷有重物墜地的悶聲響起,刺入頭皮,令人膽寒。待塵埃落定,地上躺有七具血肉模糊的屍體,腥氣瀰漫滿殿,慘不忍睹。餘下眾人鬼哭狼嚎,哭爹喊娘,楊修夷和夏月樓忙著為他們檢查傷勢。
這一切太過倉促,不過眨眼瞬間,我想問是如何一回事,卻驀地想起楊修夷當初所說,我身上有蘊罡參,極陰之物,能破這誅神殿的入口陣法。
我頓時如遭雷擊,四肢發寒,若論極陰之物,我浮世結中的寒霜水凝成晶壁,在陣法碎裂後跌落,那是冰冷到極致的。或許恰好禾柒門有誅神殿入口,於是誤打誤撞將其破開。那麼……
我瞪大雙眼,望向那六具屍體,那麼他們豈不是因我而死!
我顫顫巍巍的將花戲雪放在地上,這時肩膀忽然被人扣住,一股力道板過我的身子,頓時跌入一個陌生寬闊的懷抱。
原清拾的聲音在頭頂響起:「初九,嚇死我了,好在你沒事。」
沒事嗎,我又害了人啊。雖然他們都是偷雞摸狗的賊子,可罪不至死啊。
我推開原清拾,他眸中的擔憂神色不知是真是假,但真假都與我無關,我微微扯起嘴角,算作笑臉,然後轉身朝楊修夷跑去。他單膝蹲地,垂眸在為一個小偷接骨,伴隨著骨頭移位聲,還有極慘烈的一聲嚎叫。
我語聲顫抖:「楊修夷……」
他沒有回頭,安靜的起身朝另一個小偷走去,熟練的點穴,止血,摸骨。我深吸一口氣,再度喊他:「楊修夷……」
他依舊如若未聞。
我怔怔的望著他,師尊的音容面貌在腦中瞬間清晰。我的眼淚再難忍住,一下子滾了出來,腳下一軟,跌坐在地,嚎聲大哭。
我這一哭,引得目光盡數落在我身上。他終於回眸,把我從地上拉起,皺眉望著我,伸手抹掉我的眼淚,我順勢撲入他懷裡,哭得更加放肆。
他語聲嘶啞:「別哭了。」
我抽噎:「楊修夷,我又殺人了……」
他沒有說話,伸手撫著我後腦,力道輕和。
我把頭埋得更深:「你為什麼不理我?不跟我說話,是不是也跟師尊一樣,開始討厭我了?」
他低低歎氣,聲音極輕:「我怎麼會討厭你,我只是在害怕。」
我抬起頭,抽泣的問:「害怕?害怕什麼?」
這時,夏月樓聲音極輕的響起:「楊公子,他們落地之前已經死了,都是劍傷致命。」
「劍傷?」
我茫然回頭,楊修夷又將我按回懷中,沉聲道:「夏姑娘,你方才說,他們全是劍傷致命?」
「嗯。」
「七個都是麼?」
「是的。」
他不再說話,我靠著他胸口,聽到極長的一聲吐氣,如釋重負一般。良久。他的聲音又響起:「另外四個,是你殺的?」
原清拾聲音平靜:「沒錯。」
「為何?」
「其餘三個是你殺的吧,你又是為何?」
「因為我不想她殺人。」
「哦?」原清拾微微一頓,而後笑道:「一樣。」
我震驚的回頭朝他望去:「你知道我不能殺人?你知道施加在我身上的咒文?」
他看向我:「咒文?也對,也算是咒文,不過不是施加在你身上,而是你的血中。」
我急忙擦掉眼淚:「我的血?」
他緩步朝我走來。看楊修夷一眼。伸手將我拉走,勾起我胸前一縷頭髮把玩,細細摩挲,淡笑:「這是你們月家一脈相承的血。」
「月家?」
我頓時怔在原地。直直看他,心跳快不能自己,仿若要蹦出來一般。他語聲平淡,卻充滿魅惑,如似幽谷泉水,叮咚入澗後激起清揚回音:「本是曲樂的樂,後來你祖先因犯大錯,被驅逐出族,剝奪姓氏。自成一脈後換作圓月的月。」
我緊張的問:「大錯?什麼大錯?」
他低下頭。俊臉垂得更近一些,鷹眸鎖在我臉上,淡淡道:「濫殺無辜,禍亂天下,以人肉鮮血餵養上古凶獸。你說是不是大錯?」頓了頓,語聲極緩的吐出一個數目:「二十三萬黎民蒼生因此殞命。」
「二十三萬……」
「所以,自那時起你們一族便被下了詛咒,若是傷人性命,則必遭反噬,流膿生瘡,潰爛而死。」
我低下頭,斂回心緒,細細咀嚼他這一番話,原清拾又道:「你從何得知自己身上有這詛咒?」
「……因為我殺過人。」
他頓時詫異,比我想像中還要吃驚:「你說什麼?」
我淒慘一笑,抬眼看他:「那我這一身的怪毛病,全是自那代開始的麼,我們還被詛咒過什麼?短命?被妖怪分吃?被凌遲,卻有生生不息,**自愈的本事?好受盡無窮的折磨?」
他沒有理我,眉頭皺的很深,目光一直盯著我,像要剜卻我的肉骨一般,鷹隼可怕。
我微微後退,想要離開他,他卻忽然激動的抓住我的雙肩:「你跟我說實話,你真的殺了人?卻沒有遭過反噬?」
我被他抓的極疼:「你放開我!」
楊修夷一步上前,將我護在身後:「離她遠點!」
原清拾朝我望來,面容陰沉的可怕:「你真的殺過人!?」
楊修夷冷笑:「殺人又不是什麼光彩的事,她騙你做什麼?」
他逼近一步:「那你為何沒死?」
這話說的,像我活著礙著他什麼一樣,我頓時怒罵:「你都沒死,我為何要死!」
「不可能!」他喃喃自語,忽的抬頭看我,「難道你不是月家後人,你的血並不純淨,你……」他的目光落在我手上,眸色一凜,手中長劍一個比劃,瞬間向我衝來。
楊修夷將我推向夏月樓,舉劍攔擋原清拾,雖失了靈氣,沒有藍色流縈和寒芒附蘊,他的銀色長劍卻仍與尋常劍刃差別極大,不時發出一陣龍吟清嘯。
他們二人身形步伐快到極致,長劍連擋間,交鳴聲起,如雷電撕裂長空,一片白亮陸離。
原清拾面容冰冷,沉著冷靜,出招狠辣,專攻死角,幾乎每一招都是致命之擊。楊修夷身姿矯健,氣勢凌厲,極快化解原清拾的進攻,劍氣中帶著一股強勁的不屑張狂。
這是我這一生中,第一次見到楊修夷遇到對手,緊張到快將衣袖撕碎。這時,夏月樓忽的將我推到一邊:「初九當心!」瞬息和飛身而來的藍影交織一起,君琦嬌喝道:「還等什麼!還不動手?」
蘇雙雙立於遠處:「你想騙我上當?」
君琦怒罵:「蠢貨!你看不出清拾找錯人了麼!她根本不是!」
我瞪大眼睛,看向蘇雙雙,忙轉身往後跑去,她極快追來,聽得風聲就在身後,我鼓起勇氣猛的回頭,用腦袋狠狠撞去,她猝不及防,竟被我撞飛了出去。我朝一具小偷屍體跑去,撿起他身邊的大刀,顫抖的舉在胸前。
蘇雙雙從地上彈起,伸手擦掉鼻下鮮血,衝我冷冷一笑,袖中滑出兩柄短刀,比一個瀟灑起招,一腿微曲,一腿伸直,嬌喝一聲後,猛的衝來。
我慌亂舞弄大刀,像瘋子一樣亂劈亂砍,雖毫無招式可言,卻滑稽的令她無法近身,逼離一丈之外。就在我沾沾自喜時,她放棄了我,扭身隨君琦一起去對付夏月樓。
未等我趕過去,忽見君琦飛身而起,一個側踢,夏月樓輕巧躲避,卻被緊跟而來的蘇雙雙一腳正中小腹,朝後跌了出去,重重摔地。
「月樓!」
我發出怒吼,揮著大刀衝去,不知哪來的力道,竟一把砍在了蘇雙雙肩上,她慘叫一聲,血線衝起。君琦卻哈哈一笑,旋身而來,將我踢倒在地。我還未看清她如何出招,手裡的大刀便落在她手中。她妖嬈笑道:「初九妹妹,幹得漂亮,姐姐也給你舞個漂亮的刀花如何?」
說著,比劃一招,刀鋒停在我脖子上,妖嬈一笑:「直接砍了腦袋吧?省的再多出事端。」
語畢,揚起大刀,寒芒刺的我雙目發疼,我卻仍睜得大大的,不屈的瞪著她。她乾淨利落,毫不猶豫的將大刀落下,生死就在頃刻,我看向楊修夷,眼淚直直淌出,唯一願望只求他安然無恙,逃過此劫。
就在我看向他的一瞬,他的身形在我眼中驟然逼近,紫影掠來,長腳踢開君琦,來不及扶起我,極快運劍回身,刺入身後來人的胸口。
是個被原清拾踢來的小偷。而原清拾緊跟著小偷,舉劍直直刺來。
好奸詐!
我瞪大眼睛,週身血液都在憤怒沸騰,喉嚨快要吼破,尖聲大叫:「不要——!」
誰都可以死,楊修夷不可以!我會毀了這個世界!我會殺光所有的人!我會把整個世界拖到地獄裡去!
所有可怕的想法令我一躍而起,速度快到超出自己的想像,我直直撲去,電光石火間,許多回憶驟然清晰,似在何時也曾做過如此舉動?也曾替人擋過一劍?是亡魂殿中,替陳素顏的那一刀?不,不是,似乎更加遙遠……
我像瘋了一般撲上前去,冰涼的劍刃從後背穿透心臟,尖銳的疼痛在胸口擴散,鮮血順著胸前劍身滴滴淌下。
楊修夷爆聲怒吼:「初九!」
我含淚看向他,口中嘔出一口血:「我也可以保護你的,不過,不要擔心,等我一炷香就好,別怕……」
說完癱軟在他身上,沉入了無邊黑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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