宇文天翔此刻面如沉水,一雙明眸死死的盯著那不時傳來劇烈震動的枯木巨門.
而下一刻,薩圖蘭的身影忽然閃至宇文天翔面前,雙手結印,以血為媒,在那巨門上劃出了許多禁咒。
片刻過後,那巨門後面的聲音便漸漸弱了下去,似乎是那牛頭馬面又重新變回兩尊雕像一般,頓時令這密室中死氣沉沉的一片。
見形勢得到了控制,宇文天翔這才面色有所緩和,隨即低頭看向了被自己抱在懷中的陳天鬥。
此時此刻,陳天斗已經全身冰冷,氣息全無,但宇文天翔知道他其實還並沒有死透。
隨即他又舉起了手中的七星鬼劍,細細打量片刻,接著便將陳天斗與宇文仙兒的屍身平躺在一起,將那七星鬼劍插在了他所躺石台的頭頂處。
當那七星鬼劍靠近陳天斗的身體之後,劍身之上便開始泛起了一絲詭異的青光,似乎有一絲活氣寄存在按劍身之上。
「薩圖蘭,布鎖魂陣!」宇文天翔在將陳天斗放在石台上之後,便立刻向後退去,隨即對著薩圖蘭輕喝一聲。
薩圖蘭聽罷重重點了點頭,接著雙臂前伸,十根如水蔥般白嫩的指頭如蘭綻放。
隨即一層碧綠的氣罩便將陳天斗和宇文仙兒,連同著那一把七星鬼劍牢牢罩住。
待鎖魂陣施展完畢之後,薩圖蘭的額頭上已經現出了一層細密的汗珠。
她擦去額頭上的細汗,面色沉凝的說道:「陛下,我這鎖魂陣只能夠維持七天的時間,在這七天之內,陳天斗如果還無法將仙兒公主的魂魄找回的話,那就一切都來不及了,到時候恐怕連他自己都會灰飛煙滅。」
宇文天翔聽罷便點了點頭,言道:「現在我們只能夠相信那個年輕人了,他體內擁有殘天古卷的力量,應該會在陰間派上大用場的。」
「可是陛下,如今這七星鬼劍他留在了陽間,如果光靠著殘天古卷的話,他或許無法闖過鬼門關,到達奈何橋,更別說最後的鬼城酆都了!我擔心現在仙兒宮主的魂魄,已經被鬼卒抓到了酆都,魂魄一旦進入酆都,那便是有去無回。」
薩圖蘭的心中隱隱發慌,總是覺得此次陳天斗或許會遭遇不測,成為孤魂野鬼,終生被困在那陰間。
而宇文天翔聽完薩圖蘭所言,面色也是更加凝重了些許。
隨即他二話不說,起身便向著密室之外行去。
薩圖蘭微微一愣,盯著宇文天翔的背影問道:「陛下,你這是要去哪?」
宇文天翔腳下不曾停留片刻,背對著薩圖蘭說道:「我們現在能做的,只有相信陳天鬥,畢竟他可是連洛天河都能夠打敗的男人。我去召集南巫王宮之中所有高手,準備與我們在陳天鬥成功救回仙兒後,幫助他們招魂。如果沒有我們陽間的招魂之光的指引,他們就算到達了陰間的邊界,也無法找到歸來之門,而迷失方向。」
說罷,宇文天翔的身影便已然遠去,消失在了密室走廊之中。
薩圖蘭若有所思的遲疑了的片刻,這才回過神來,眉頭微蹙,望向了躺在石台上的宇文仙兒與陳天斗二人,口中喃喃說道:「陳天鬥,請你無論如何,都要活著回來。」
蒼穹如墨,陰風如刀,鬼聲厲厲,冥河lang卷。
陰間與陽間是兩個截然不同的世界。
這裡只擁有黑夜,從沒有白晝,就連那陽間夜空中可見的點點繁星,在這裡都是不可能見到的奇異景象。
在陰間之中,只有不停傳來的鬼哭風嘯,似乎才是這個世界的真實聲音。
這陰間邊緣界限前方,有著一條長無盡頭,寬裕千丈的大河。
而這大河之中,卻不時傳來陣陣哭泣之聲,細細望去,便可見那河水之中,不知有著多少身體幾近透明的魂魄。
這些魂魄很虛弱,虛弱到轉世投胎都無法做到,只能夠隨著湍急河水被衝向了遠方,不知去向哪裡。
而這一道淹沒了無數魂魄的大河,就是九幽黃泉那傳說中的冥河了。
此時此刻,在這冥河的岸邊,忽然間出現了一片模糊的空間。
下一刻,一股幽幽綠火便從那空間之中飄了出來,沒過多久,便慢慢化成了人形。
接著一個少年的身影便屹立在這茫茫陰間異界之中,仿若大海中的一葉孤舟,看似孤立無援,單薄的隨時都有可能被面前冥河之水所吞沒。
「這裡就是陰間嗎?」
少年眼前的世界漸漸清晰了起來,很快便看到了自己面前,乃是一條不可逾越的大河。
說著,少年便緩步朝著河邊走來,向著河水中低頭,看著倒影中的自己。
在冥河水中,少年見到自己雙目猩紅,仿若一個殺人狂魔,且臉上帶著猙獰的笑意。
「這個傢伙是我陳天斗嗎?」陳天斗怔怔的望著河水中的自己,立刻便想起了那曾經在無名山時,從幻想中所看到的那一幅幅景象。
「你就是我,我就是你,你遲早回來找我的。」
忽然間,這一句話語閃入陳天斗的腦海之中,不由得令他頭痛欲裂,險些向後坐倒在地。
片刻後,陳天斗才將那痛楚壓制了下去,起身望著面前那不見盡頭的滾滾冥河,喃喃說道:「你爺爺的,這個傢伙究竟是誰,為什麼總是會出現在我的神識裡?」
突然間,一隻幾近透明的鬼手從冥河水中竄了上來,眼看著就要抓住了陳天斗的衣領。
只見陳天鬥心頭猛然一顫,急忙向後退去,這才免過了被那鬼魂拉入冥河。
到這時陳天斗才發現這冥河水中所淹沒的無數陰魂,驚魂未定的說道:「嚇死我了,看來這就是冥河了。不過這河這麼寬,我要怎樣才能度過這裡,到達鬼門關呢?現在仙兒或許已經到了奈何橋,如果不快一點的話,入了酆都那就麻煩了!」
「公子,要搭船嗎?」
就在陳天斗愁眉不展之時,一陣蒼老尖利,且又沙啞如破舊風箱一般的聲音,從不遠處傳來。
陳天斗立刻轉頭望去,卻見一老翁撐著一隻破舊的小木船,從滔滔冥河之水中向著他緩緩劃來。
見到有人出現,陳天斗便一掃愁容,對著他喊道:「老頭!你來得正好,我要過河!」
只見那老頭嘴角一咧,呵呵笑了一聲,便用那如枯樹枝一般的手臂緩慢的撐著船槳。
可是他動作雖然緩慢,但是那船卻很快,不過眨眼間,居然就快要到達岸邊了。
陳天鬥著實吃了一驚,頓覺這陰間的一切事物似乎都與陽間有很大不同,令人難以捉摸。
船一靠岸,陳天鬥心中焦急,也不顧細細打量一下這船夫,便跳上了這一艘破舊木船。
「老頭,快開船,我趕著去鬼門關!快點!」陳天斗一上船便急急忙忙的喊道。
只見那老翁點了點頭,露出了一絲狡黠的微笑,「好的,好的。」
然而話音剛落,這一艘破舊的小木船,居然就已經劃到冥河之中了,連之前的河岸都已經從視線中消失無蹤。
此時此刻,這一葉小舟隨波浮沉,在蒼灰色的冥河水中乘風破lang,向著不見盡頭的彼岸劃去。
陳天斗極目遠眺,見望不到冥河盡頭,便要轉頭向船夫詢問一番陰間的情況。
可誰知他這一轉頭,卻正好與那老翁的目光對上。
隨即陳天斗便立刻起了一身的雞皮疙瘩!
那老翁一雙細小的眼眸,就好似一條毒蛇在盯著可口的獵物,隱隱閃動著一絲異芒。
見此一幕,陳天鬥心頭便是一顫,忽然起了警戒之心。
而那老翁也感覺到了陳天斗那不太友善的目光,眼神立刻變得溫和了許多,雙眼直視前方,只是自顧自的搖著船槳。
「老頭,我想要問一下,我們還要多久才能靠岸?這冥河究竟有多寬?」陳天斗盯著老翁小心翼翼的問道。
只見老翁用乾啞的嗓音乾笑了兩聲,隨即回道:「公子,你是新人,對這裡不瞭解也不奇怪,我們這冥河的寬度,可是足足有三千丈。」
「三千丈?那以您的身子骨,我們要多久才能靠岸?」陳天斗看著眼前這顫顫巍巍的老翁,忽然覺得自己似乎永遠也靠不了岸了。
而那老翁緩緩擺了擺手,言道:「公子莫慌,老朽乃是這冥河之後中的擺渡人,距離對我來說,算不得什麼,很快便會到岸。只不過….」
說著,老翁那如蛇一樣的目光便在陳天斗身上掃過,隨即笑道:「只不過,不知道公子能不能夠付得起渡河的費用呢?」
陳天斗聽罷,便是眉頭豎起,寒聲道:「渡河還要錢?」
老翁笑了笑,「公子,我看您是新人,應該不知道我們陰間的規矩。在我們陰間,每一個剛來的陰魂,都必須要坐我們擺渡人的船,才能夠到達鬼門關,奈何橋。否則憑你們自己,是不可能過河的,只會變成被河水吞沒的孤魂野鬼,受永世流放之苦。」
「如果一切如你所說,那我們這些新來的魂魄,去哪裡能弄來冥幣呢?而且我可以告訴你,我身上一個子兒也沒有。你又能怎樣?」陳天斗說道。
老翁聽罷便是詭秘一笑,言道:「如果沒錢的話,那就請你幫老夫一個忙。」
陳天斗遲疑了一下,回道:「什麼忙?」
「在我送你渡河之後,殺了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