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天斗怔怔的望著眼前那一顆顆熟悉的樹木,還有被他踏折的野草.
甚至在鬆軟的泥土裡,還有他們剛剛經過時所留下的腳印。
「要闖玄空谷,入得無名山,山中妖魔獸,需食萬萬年,遁林多死路,地藏也無助。哼!看來還真是菩薩來了,都不一定能夠助我們逃脫這裡啊!」
陳天斗雙目幽光閃爍,已經現出一層淡淡的殺氣。
他能夠感覺到,這片樹林現在已經被一股奇怪的氣場所包圍。
而這氣場似乎並不像是凡間所有,更像是陰曹地府。
單是那能夠令他都感覺到不適的煞氣,就足以說明此處絕非善地。
這時,宇文仙兒也已經漸漸恢復了過來,氣色看上去比之前要紅潤的多了。
只見她緩緩立定身體,任由陳天斗攬住自己的肩膀,抬頭看向頭頂那密不透光的茂密樹枝。
在這一片叢林之中,居然連一絲陽光都無法照射進來,就像是無數顆巨樹織成了一張大網,將這無名山牢牢的罩在裡面。
「這無名山真的很奇怪,我長這麼大從來沒有見過這樣的山,如果真的只有通過這裡才能夠到達玄空谷的話,看來我們要多浪費些時間了。」
說著,宇文仙兒便緩步走到了前方一顆巨樹下,隨即雲掌如刀,橫向一劃,便在樹身上刻出了一個「一」字。
陳天斗眉頭一皺,似是已經明白了她的用意,便說道:「仙兒,你是想要利用標記來記住自己所走的路線嗎?我覺得這似乎在無名山不大管用。」
可宇文仙兒卻是搖了搖頭,言道:「這不是簡單的標記,我所劃的這一個『一』字,只不過是標記中的一筆。」
陳天斗聽罷,臉上疑色更重了,說道:「其中一筆?什麼意思?難道你這標記還有很多筆畫的?」
宇文仙兒盈盈轉身,看了看陳天鬥,隨即回道:「大國師薩圖蘭,曾經教過我一種如果在森林中迷路的破解之法,因為我們南巫大山幾乎都有巫法結界,那都是先人們為了守護我們南巫所設下的,雖然不會致命,但卻會讓擅闖南巫的外來人永遠陷入比生死輪迴更恐怖的絕望之中。」
「通常在小時候,我們南巫的孩子便都要學習這種奇特的破解之法,如果在森林中迷了路,可以靠著它來找到出路。」
說著,宇文仙兒便自顧自的向著前方的密林中緩步行去。
陳天斗仍然是一頭霧水,見宇文仙兒有所行動,便也不由自主的跟上了她的腳步。
只見宇文仙兒每走到一處轉角,便會在樹上留下一個記號。
可是這個記號並不都是一個「一」字,甚至還有橫豎,就像是一個文字的比劃完全被分拆開來。
陳天斗一路跟在宇文仙兒的身後,看著她玉手輕揮間,便在樹上留下了一出清晰的印記,便忍不住問道:「仙兒,你這記號到底要做到什麼時候?」
只見宇文仙兒眉頭緊鎖,似乎每一次揮手刻出的符號,都凝聚著她體內的真氣。
忽然間,陳天斗雙眼猛然瞪圓,神色驚愕的看著前方出現的那一顆參天古樹。
「仙兒,我們又回到原地了!」陳天斗指著那清晰的刻著一個「一」字的樹身說道。
宇文仙兒抬頭望去,眼中精芒一閃,隨即嘴角上揚,露出一絲淡然微笑:「完成了。」
此時此刻,這無名山剛剛被陳天斗和宇文仙兒踏過的密林中,居然開始泛起了淡淡的紫紅色光點。
這些光點分佈在各處,從被宇文仙兒做過記號的樹上微微閃動。
陳天斗靈覺敏銳,也已經察覺到了密林中的一絲異樣。
只見他抬頭向著被茂密枝葉遮擋的天空看去,忽然看到許多紫紅色光點,從密林深處飛來,並且與那些標記上的光芒交相呼應。
下一刻,那些光點便附著於標記上,漸漸的將它填滿。
只不過片刻功夫,無名山中便開始閃爍起了詭異的紫紅色光芒。
忽然間,宇文仙兒雙掌合攏,置於胸前,眼目微閉,口中開始念誦起稀奇怪的咒語。
而在這咒語響起之後,刻在樹上的印記居然開始微微閃動異芒!
陳天斗蹙眉注視著眼前這怪異的一幕,感覺到宇文仙兒的身上似乎撒發出了一種奇特的能量。
突然間,宇文仙兒咒語念誦完畢,櫻唇一張,輕喝一聲:「破!」
嗡!
只聽一聲異響傳來,那在樹上深深刻下的記號,突然間射出一道紫紅色異芒,穿過了遮擋天空的枝葉,直刺雲霄!
此時此刻,從天上向著被密林包裹的無名山看來,可見數道紫紅色異芒從密林中鑽出,並且各種筆畫標記在空中拼湊出了一個文字!
「卍!」
陳天斗抬起頭來,目不轉睛的盯著天空中異象凝望片刻,隨即便又望向了身邊的宇文仙兒。
只見此刻的宇文仙兒雙掌之間隱隱有紫芒閃動。
接著她突然雙臂高舉空中,隨即一道紫紅色異芒從那卍字中心降下,筆直的照射在了她的身上。
嗡!
又是一陣異響傳來,那紫紅色異芒一經照在宇文仙兒身上,便立刻化作一片光波,向著密林深處擴散而去,猶如掀起了一陣浪花!
下一刻,密林中的事物就似受到了什麼感應一般,遮擋天空的茂密枝葉開始緩緩萎縮,轉眼間就露出了他們二人頭頂的大片天空。
這一片密林,就如生命被宇文仙兒喚醒一般,發生著驚人的變化。
片刻後,隨著宇文仙兒最後一聲輕喝,空中的卍字轟然破碎成細小碎芒,隨著微風吹散,很快便消失在碧朗晴空之下。
陳天斗見宇文仙兒這一招竟有奇效,便忍不住問道:「怎麼樣?已經破解了嗎?」
可宇文仙兒的臉色看上去並不好看。
只見她抬頭望著好不容易露出的晴空,臉色突然又是籠上了一層陰寒!
嘩嘩!
陳天斗突然心頭一沉,發現身邊原本已經萎縮的樹木,居然又開始快速的生長起來。
不過片刻功夫,居然又恢復了原樣,重新遮蓋了天空。
見此一幕,宇文仙兒臉上突現一絲絕望之色,不甘道:「居然失敗了,這無名山的巫法結界,難道竟強大到如此地步嗎?」
此刻陳天斗緊握鬼劍,銀齒輕咬,顯然已經快要失去耐性了。
「你爺爺的!這無名山究竟是個什麼鬼地方,難道我們要困死在這裡不成?這裡面第一定是躲著一些該死的傢伙,在暗地裡看我們的好戲!有本事給我露頭出來看看啊!」
陳天斗說著說著,竟是一時氣結,對著密林中自言自語的罵了起來。
而在接下裡的一個時辰之內,陳天斗與宇文仙兒又試過幾種不同的方法,但卻依舊不見任何成效。
直到現在,他們終於不得不承認,自己似乎真的進入了一個比輪迴地獄更可怕的地方。
這裡沒有陽光,只能夠憑著一些植物發出的暗淡光芒,和陽光勉強穿透樹葉的淡淡光芒,來照亮眼前的路。
無名山蒼茫無邊,浩浩群山層層環繞,仿若一個天然迷宮。
一旦進入此地。
必是有去無回!
終於,陳天斗與宇文仙兒放棄了最後的無謂掙扎,倚靠在一顆古樹下,垂頭喪氣,眼神呆滯的望著眼前已經走過無數遍的原始叢林。
只聽宇文仙兒忽然一聲輕歎,幽幽說道:「陳天鬥,我們會不會就這樣死在這裡?」
陳天斗遲疑了一下,露出了一個自嘲的微笑,言道:「死倒是不可能,這裡這麼多樹木,就是啃樹皮我們都能活下去,我只擔心,我們會在這裡變成一對野人。」
「一對野人?呵呵,能夠跟你困在這裡,就是變成野獸我也可以承受。」宇文仙兒露出了一個略顯疲憊的微笑,顯然已經被這無名山折磨的心力憔悴。
陳天斗轉頭看了看宇文仙兒,似乎感受到了她那一顆不安悸動的心,隨即便伸出右臂,輕輕的將她攬在懷中。
而宇文仙兒並沒有絲毫驚訝,而是乖順的靠在陳天斗的肩頭,一雙美眸之中柔光閃動,情意綿綿。
「陳天鬥,你後不後悔答應了我父王和薩圖蘭的請求?」宇文仙兒突然說道。
陳天斗愣了一下,隨即微笑著回道:「沒關係了,我陳天斗的人生從一開始就被埋沒與這茫茫塵世,我沒有過去,可能也不會有未來。」
宇文仙兒眉頭微蹙,似是體會到了陳天鬥心中的無奈與感傷。
「如果人生能夠從頭開始的話,你還會選擇修真這條路嗎?」宇文仙兒的輕聲細語,仿若掀開了陳天鬥的過往回憶。
他無奈的笑了笑,「誰知道呢?」
突然間,就在此刻,陳天斗的腦海中瞬間閃過一道靈光!
「從頭開始….從頭開始……」
聽到陳天斗自言自語,宇文仙兒便起身離開的陳天斗的肩膀,奇道:「你在自言自語的說些什麼?」
可陳天斗就似是沒聽見一般,依舊喃喃念道:「從頭開始….從頭開始!對了!仙兒,你還記得那個口訣是什麼嗎?」
宇文仙兒頭一歪,一臉茫然的說道:「當然記得。要闖玄空谷,入得無名山,山中妖魔獸,需食萬萬年,遁林多死路,地藏也無助。」
陳天斗聽罷,始終皺在一起的眉頭豁然展開!
「仙兒!我知道了!我知道你們南巫先人這句口訣的真正含義了!他表面上是在描述無名山的可怕,可其實通過這裡的答案,已經很明顯了!」
陳天斗越想,心中越是激動,最後竟是雙手一把抓住了宇文仙兒的肩膀。
只見宇文仙兒莫名其妙的打量著如果瘋了一般的陳天鬥,滿臉疑色的說道:「你究竟是怎麼了?」
「仙兒,我知道了!這一句口訣!其實是一首藏頭詩!」
「藏頭詩?」
陳天斗點了點頭,「你把每段話的第一個字連在一起讀一下!」
雖然宇文仙兒不知道陳天斗想要做什麼,但還是照著他的意思,將每段第一個字組合在了一起,輕聲念道:
「要,入,山,需,遁,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