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就在陳天鬥到達南巫的第一日起,便早已經有人注意到了南巫所發生的微妙變化.
南巫國都,天河城。
那金碧輝煌,異域風格十足的皇宮之中,已是寒月中天。
但此刻,寂寂冷夜,卻讓人無法入眠。
只見一位穿著華貴衣裳,肩頭擁著一張白色狐皮的少女,踏上了閣樓,站在了寬闊的陽台之上,仰望夜空。
半晌後,少女一聲輕歎,似有憂憂心事無法傾訴,說不出的哀愁縈繞心頭。
時過不久,天空中忽然飄下了片片晶瑩剔透的雪花。
那雪花在月光的照耀下,如螢火蟲一般,閃爍著淡淡的光芒。
「下雪了?」
少女玉臂輕抬,輕紗羅袖如瀑垂落,露出拉那一隻如雪藕般白皙的小臂。
她靜靜的看著南巫極為罕見的雪花,任它落在手掌之中。
可這美麗的雪花,也不過是曇花一現,轉眼間就化作一片雪水,濕了手心。
「哎…我自己不也像著雪花一樣嗎?看似美麗,只是轉眼間就一無所有。不知再過幾年,我還能不能離開這宮殿,去外面的世界看一看呢?或許,還能夠遇到他吧…」少女自言自語輕聲歎息道。
「仙兒。」
忽然間,一陣溫柔的女子聲音從少女身後傳來。
原來,這深夜出現在南巫王宮中的少女,就是一年前北斗演武時,那每天跟在陳天斗身後的南巫少女,宇文仙兒。
不知不覺一年的時間過去了,宇文仙兒的臉上少了些稚氣,卻多了些柔媚,舉手投足間,那憂鬱氣質足可令任何一個男人心生憐惜,忍不住溫柔疼愛,與從前那野蠻的南巫少女相比有很大的不同。
「大國師,你為何深夜不睡,來到我這?」
宇文仙兒並沒有回頭,仍然幽幽的望著天空飄落的雪花,眼神迷離。
身後那被稱為大國師的女子,穿著一身再平常不過的南巫彩色碎布衣裳,身後披著一面黑色錦繡花紋披風,一頭柔順青絲如瀑般垂落在肩頭,看上去溫婉動人,與那大國師的身份有些不符。
即便是穿著如此平凡的一身衣裳,但卻也難掩這女子的傾城美貌。
只聽這女子一聲輕歎,隨即緩步走到宇文仙兒的身邊,轉頭看著她說道:「仙兒,只有我們兩人的時候,你叫我蘭姨就好了,何必如此見外呢?」
宇文仙兒臉上表情平靜,沒有絲毫的變化,淡聲道:「您貴為國師,輔佐父王,而我只不過是一個不爭氣的女兒罷了,和你相比,我的用處自然要小得多,所以於情於理,您都是比我要重要的角色。」
大國師薩圖蘭眉頭輕輕一挑,臉上浮現一絲無奈之色,說道:「仙兒,你還在怪我和你父親嗎?你要知道,一年前你私自離開南巫去中原,差一點就回不來了,要不是我帶著人及時趕到,你定會被那些中原人與那陳天斗的師父靈君一同被抓走。」
「我倒寧願跟他一起被抓走,或者流落中原,也不想一輩子被鎖在這深宮之中,你和父王可曾為我想過嗎?」宇文仙兒忽然間反駁道。
薩圖蘭微微搖頭,說道:「仙兒,正因為我們這是為你著想,所以才不想要你受到任何傷害。現在南巫國上下一片混亂,如果你私自外出被人抓到,對於我們來說那將是威脅到整個南巫的大事。你不知道現在有多少人正虎視眈眈的盯著你父王,我們是騎虎難下。」
「罷了,我知道你們的處境,可這真的不是我想要的生活。我真正想要的,並不在這裡。」
說罷,宇文仙兒便盈盈轉身,向著廂房走去。
「仙兒,他來了….」薩圖蘭忽然說道。
只見宇文仙兒突然間停住腳步,將邁出的左腳又慢慢收了回來,轉頭盯著薩圖蘭問道:「誰來了?」
薩圖蘭看著宇文仙兒那一雙美眸,淡然一笑:「在你的心裡,還有別人嗎?」
聽聞此話,宇文仙兒遲疑了片刻,接著臉上便現出一絲訝色,奇道:「你是說…這怎麼可能,我聽說他現在可是四國通緝的身份,是不可能越過我們國界的!」
宇文仙兒似是不太相信薩圖蘭所說的話,覺得一切都是天方夜譚。
從中原到南巫,總共有十幾道關卡。
而且現在各國之間處於緊張狀態,更不可能讓一個他國之人踏入南巫。
見與宇文仙兒心存疑慮,薩圖蘭便言道:「仙兒,這件事情其實早在半年之前我就已經發現,只是沒有告訴你。直到幾天之前,我才確定下來。」
「半年前你發現了什麼?」宇文仙兒蹙眉問道。
薩圖蘭神秘一笑,隨即轉身抬頭望著漆黑一片的夜空,淡然道:「半年之前,也就是傳聞幽蓮宮被中原各大門派討伐之後,我看到一顆天煞星,墜落到了距離我們南巫國界一線之隔的雪域神峰之中。」
「天煞星?」宇文仙兒奇道。
薩圖蘭緩緩點了點頭,繼續說道:「沒錯,天煞星可以說是一生都難得的一見的隱星。這種隱星通常數千年,甚至數萬年都不會出現在星海中的。只是不知為何,偏偏在半年前,這顆天煞星便在仙幻大陸出現了。而它的出現,也象徵著亂世的開始。」
聽到這裡,宇文仙兒大概明白了薩圖蘭的意思,問道:「你是說,那天煞星,就是他嗎?」
薩圖蘭並沒有否認,仔細思酌片刻,便說道:「我也不敢確定,但十有**就是他了。我曾經為他算過一卦,但是卻無法看透他過去的卦象,也不能佔卜他未來的命運。因為我在他身上能夠看到的,只是一片茫茫星海,除此之外任何畫面也無。」
「只是茫茫星海?」
「沒錯,普天之下,恐怕還沒有幾人讓我如此看不透,而他就是其中一個。在那天煞星墜落雪域神峰消失之後,他便也沒了消息。我曾經找過一些人打探,但都無法得知他的生死。」
「直到數天前,我發現那失蹤了半年的天煞星,居然又出現在了我南巫國境的夜空中。而且我又聽說,這幾天裡在我們南巫出現了一男一女,兩個中原模樣的年輕人,所以才敢斷定,一定是他來了。」
聽了薩圖蘭的一番口述,宇文仙兒似乎仍不敢相信這一切,便接著問道:「可是那雪域神峰,不是已經數百年沒有人從那裡出現了嗎?他與我分開的時候,只不過是四星天脈的修為,絕不可能會在一年之內,就讓他擁有能夠通過雪域神峰的修為的!」
聽罷,薩圖蘭便淡淡一笑,言道:「仙兒,那個人能夠與一般人相提並論嗎?你可知隱星意味著什麼?這說明他本是不應該出現在這個世界上的人,而如今他卻依舊活著,那就說明他是一個逆天之人,所以才會讓仙幻大陸出現種種禍亂,說到底,她就是一切災難的起始。」
說到這,薩圖蘭便頓了頓,隨即繼續說道:「仙兒,你不要忘了,他可是孤身一人,殺上了被中原各大門派圍攻的幽蓮宮,並且成功擊殺了寒真子的人。而且,他的手中還有九天神兵。」
聽到九天神兵這幾個字,宇文仙兒忽地臉色一變,原本佈滿疑雲的小臉兒也漸漸沉了下來,盯著薩圖蘭寒聲道:「大國師,你對他這樣留意,究竟是為了我,還是為了如今都在傳言的,九天滅魂陣中的九天神兵?」
薩圖蘭平靜的注視著宇文仙兒,直視著她那一雙射出銳利鋒芒的眼眸,言道:「兩樣都有。」
宇文仙兒冷冷一笑,深深的吸了一口氣,「那你打算怎麼做?」
「把他抓回來!」薩圖蘭斬釘截鐵的說道。
「你能抓得住他麼?連雪域神峰都被他闖了過來,你認為自己能偶成功嗎?」宇文仙兒質問道。
只見薩圖蘭眼中精光一閃,說道:「別忘了,這裡是南巫,就算他本是再大,也不會是我們這些南巫人的對手。」
「既然你意已決,為何還要告訴我他來了?」
宇文仙兒兩隻纖細玉手緊緊的攥在一起,不知不覺手心中已經出現了一層薄薄的冷汗。
薩圖蘭仔細打量了一番宇文仙兒,隨即淡然一笑:「我知道,你很喜歡他,如果他肯束手就擒的話,我便不會傷他性命,將他抓回來陪你一輩子,也正好了了你一樁心事。」
聽罷,宇文仙兒不禁面有怒色,冷哼一聲,寒聲道:「到頭來,你們只會有這一招來對付我,和我身邊的人是嗎?」
「這是為你們好。」
「那你們打算什麼時候動手抓他?」
「現在….」
說罷,薩圖蘭忽然間身影變得模糊起來,眨眼之間,便化作一片淡淡青煙,從這陽台之上憑空消失了。
宇文仙兒怔怔的望著身邊那空蕩蕩的一片,一顆心很是糾結。
她從沒想過他居然還活著,而且來到了南巫。
聽到這個消息,那曾經在中原龍陽城中所發生的一切,又一一浮現在宇文仙兒的眼前。
此刻,宇文仙兒緩緩轉身,抬頭望著天空中依舊緩緩飄落的雪花,輕聲道:「原來南巫最近罕見的飄雪,一切都是因為你嗎?小心一點,薩圖蘭和我父王,可不是那麼好對付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