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颯猛然一怔,十分震驚,「啊?不是吧!」
程小蕊也是大驚失色,她們特意來這名聲大噪的新公司面試,卻沒有想到公司的老闆就是方墨瑋。
師益點點頭,隨和的笑著,肯定說道:「當然是,不然我們怎麼會在這兒,剛忙完現在打算去吃飯。」
師益說完又注目於方墨瑋,方墨瑋的目光依然落在程小蕊身上,他自是懂得方墨瑋的心思和心情的。
眼看電梯就到一樓了,時間倉促,師益突然想到了什麼,說:「張小姐、程小姐,要不你們中午跟我們一道吃吧,我請客。」
「請我們吃飯,真的?」張颯一聽,頓時又來了十二分精神。目前為止,還沒有這麼大的老闆請過她吃飯啦,這回一定得在五星級酒店,好好宰他們一頓。而且學校那些沒油水的飯菜,她早就膩得不能再膩了。
「嗯,飯總是要吃的,就多兩個人而已。」師益說。
張颯立馬望向程小蕊,程小蕊的樣子還是羞怯扭捏,她的心中有些猶豫,還跟方墨瑋一起吃飯、一起同行,若被多嘴好事的人拍到,那些媒體必然又將一頓亂播,掀起述說他們關係不正當的風風浪浪。
她擔憂啊,不想再被別人吐口水、不想再成為大眾的焦點人物,只想平平淡淡、安安然然的。
「颯颯,我們早點回學校吧。」程小蕊搖搖張颯的手臂,決定不去了。
張颯懵了一懵,「不吃飯了?」
程小蕊抬眼又望下方墨瑋,小聲對張颯說:「回學校吃啊。」
她的骨子裡,其實是想跟方墨瑋和師益一起吃飯的。
方墨瑋臉上已有一絲不悅之色,那是對程小蕊的忿怨,電梯正到大廈一樓的大廳,他右手插在褲口袋中。快步的往大廳外走。
就一頓飯而已,程小蕊為什麼也不肯?扭扭捏捏的,有那麼為難嗎?不願意算了,沒人勉強!
師益見方墨瑋那樣行色匆匆,立馬跑步追去,「大少爺……」
張颯也覺得不甘了,就吃一頓飯而已,沒什麼啊,「哎呀小蕊,怕什麼呀?我跟師益可都在!」出了電梯。她把程小蕊手臂一扯,拉著她去。
四人決定去靠郊區一點的位置吃飯。因為那邊的餐館比較明亮大氣,也比較田園化、口味家常化。
由師益開車,開芯夢公司新買的一輛奔馳商務車。方墨瑋第一個上車,坐在後座,張颯搶先程小蕊一步坐到副駕駛員的位置上。
雖然很無奈,但是程小蕊還是尷尬的也坐進車的後座,跟方墨瑋坐一起。
中午,正是吃飯的准點時間。城市的交通要道都有一點堵。
程小蕊覺得有點不自在,大家都沒有說話,沉默得很,本來很興奮的張颯也不知道怎麼的。興奮勁突然完全被按捺下去,目光一直瞟著窗外。
方墨瑋則始終忘乎所有、兩眼無光的坐著、不知道望著何處,一臂撐開,隨意的搭在身後的沙發上。整個人看上去十分的頹廢和沒精神。
程小蕊看得出來,方墨瑋不開心,這段時間他過得不開心。忽然間。她的心中也湧過一陣心疼和心酸,記得三個月前,他們有多麼的幸福和快樂。
然而既已分手,那麼什麼都不再是。彼此過得好不好,均與對方無關。有人說,男女朋友,如果分手之後還能當普通朋友,只能說明曾經彼此愛得不夠真切。
程小蕊信服這一句話。讓她跟方墨瑋做普通朋友,她絕對是不願意的,甚至寧願死掉。因為她愛他,愛到了骨子裡,不止過去,現在依然默默的在愛著。否則會看到他跟其他的女人在一起,卿卿我我、甜甜蜜蜜,她真的承受不住。
師益見車內氣氛冷清,也覺得有點不自在,忽然問張颯道:「對了張小姐,你們面試什麼職位?面試上了嗎?」
張颯的目光從窗外收回來,望向師益的側臉。認識師益久了,見面的次數多了,倏而她竟然發現,師益其實長得也還蠻不錯的。
只是因為他每次都跟方墨瑋走在一起,方墨瑋身上華麗的光環把他的英俊給掩罩住了。
「我面試上了啊,可是小蕊沒面試上,怎麼了?」張颯疑惑的問,淺蹙著眉,依然盯著他的側臉。
「沒怎麼,隨便問問。」師益笑了笑,又透過後視鏡,瞅了瞅方墨瑋的臉色。
張颯臉上湧過一絲失落的神色,吐了吐舌頭說:「額,我還以為你會說,沒事,沒面試上也能過來上班,俺們這是方家的公司,一切俺們方大少爺說了算!」
這時方墨瑋的身子終於動了動,轉視程小蕊,卻什麼都沒說沒問。
到達近郊區,找了一家相對來說環境好點的餐館,又找了一個靠窗的安靜的包廂。
四人悠悠的坐下來,服務員將菜單遞給程小蕊,程小蕊不想點,這些日子都胃口不好,沒有特別想吃的菜。
她本打算遞向方墨瑋讓他點,可是方墨瑋一直在忙著,坐姿慵懶、不停的在桌子轉著自己的打火機玩。
程小蕊覺得尷尬便還是遞給了張颯。張颯點好自己想吃的菜,把菜單還給師益,師益則又詢問方墨瑋的意見。
方墨瑋接過菜單,抿唇一聲不吭,左手拿筆、右手拿打火機,隨便在上面劃了很多下。程小蕊坐他對面,敏銳的眼神無意間瞅到方墨瑋點了一份清蒸薏米雞。
這是她最喜歡吃的菜,她都忘了。
等菜上桌期間,張颯的手機響起,是她男朋友給她打來的電話,她特意起身跑到包廂外面去接。
師益因為張颯走開了,剩他一個人夾在方墨瑋和程小蕊之間,好像電燈泡一番,索性藉故上廁所,也起身出去了。
他們都走了,程小蕊身子發悚一陣,倏然更加緊張、精神高度集中,甚至都聽到了室內的空氣在自己耳邊流動。
「你在芯夢面試什麼?」方墨瑋問她,但沒再看她,眼神淡然盯住手中那個一直被自己玩弄的打火機。
「企劃部文案策劃員。」程小蕊看眼他說,然後也微低下頭。
方墨瑋冰唇淺勾,不解的問:「高楓不是你爹地嗎?你找什麼工作?」
「我爹地?」程小蕊嚇一大跳,一時間也萬千疑惑漫上心頭。雖然她媽媽是決定跟高楓在一起了,但是這件事情別人尚且不清楚啊,方墨瑋怎麼會知道?而且就算她媽媽跟高楓已經結婚了,她也不姓高啊,怎麼高楓就是她爹地了?
「我想自己找工作,不想靠別人。借人人情,總是要還的。」程小蕊說。
「那倒是。」方墨瑋點一下頭,對於這件事,也沒其他想說的。
沉默,又是幾十秒鐘的沉默。程小蕊的心中淒淒楚楚,曾經轟轟烈烈的一對戀人,轉瞬間坐在一起,竟無語相對。
呵呵,這就是人生,這就是誰都沒有預測的愛情。
方墨瑋還在轉著打火機,程小蕊抿抿唇,就想令自己盡量淡漠著,又不禁小心翼翼問他道:「琴琴最近還好吧?你們的孩子預計什麼時候出生啊?」
「九月份吧。」方墨瑋說,微擰著眉,似乎在思忖什麼。
程小蕊又強顏一笑,繼續低頭說,「恭喜。」
「程小蕊。」方墨瑋忽然喊她的名字。
「啊。」程小蕊應得極輕。
方墨瑋依然雙眼無光,看著別處,問:「如果沒有谷琴,你會堅持跟我在一起嗎?在你媽咪反對的情況下。」
程小蕊本還紅彤彤的小臉,因為方墨瑋的這一問,瞬間蒼白無色。
「墨瑋哥哥,你……」她慌著不知道怎麼回答,原來他什麼都記得……
方墨瑋抹唇,笑容也有些悲,說:「我在東南亞時確實失憶了,回來之後因為很多事情,特別是你的牽動,慢慢的又想起了好多。」
「你真的記起我了?墨瑋哥哥……」程小蕊水汪汪的眼睛,潸然又湧出盈盈淚花。只是這回的淚花,打從心底裡是開心的、高興的淚花。
雖然他跟方墨瑋已經回不去從前了,但是至少他還記得她,他的心裡承認她曾經的位置。
方墨瑋冷冷一笑,終於又望她,說:「你還沒有回答我的問題。」
他堅持要一個答案,不論是怎樣的答案。
「這個世界沒有如果,而且,如果沒有琴琴,最初遇見時,你都不會多看我一眼,不是麼?」程小蕊慢吞吞說。她始終堅信,當初方墨瑋之所以對自己感興趣,就是因為自己的長相跟谷琴有三分像。
方墨瑋面容冷漠,不管那麼多,又催促說:「請回答我,會還是不會?」
他只要一個答案。
再與方墨瑋對視,程小蕊發現方墨瑋眼睛肅如寒星,令她戰慄有餘、緊張忐忑。她強迫自己靜下心想……
「不會,因為我只會聽媽媽的話。」想好後程小蕊說。
既然沒有如果,何不斷了方墨瑋的雜念,讓他不再有任何幻想,一心一意只愛谷琴,只愛自己即將誕生的老婆和孩子、快快樂樂的活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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