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小蕊抬手輕輕替自己抹抹眼淚,不讓自己再哭,問谷琴道:「如果你是我,難道還笑得出來嗎?」
谷琴深知程小蕊已對自己有看法有防備了,微微歎息一聲,又說:「我不是說希望你笑,只是希望你能盡快恢復心情,沒了墨瑋以後你的人生會更加精彩,你會碰到比他更寵你的男人。」
「謝謝,以後我的事情我還沒有打算,不用你多說。」程小蕊始終冷言相待,無論如何都熱不起來。
程小蕊進洗手間後谷琴站在那裡望著她的背影,澄澈的眼眸慢慢變瞇……
這一頓晚飯吃的時間極短,八點多鐘就吃完了,因為後來大家都沒話說。
方家的十幾個人從sk大酒店回游輪上時,雅加達這座城市夜色正濃。月光如銀子,無處不可照及。在高處叢生的灌木間,落下無數參差斑駁的黑影。光與影聯合,譜寫著和諧的旋律,如梵婀玲上奏著的名曲。
游輪上的夜色更美,那一輪巨大的冰月就好像掉到了海裡,靜靜的待著,映照的海面白色的斑點粼粼。海風輕拂時海面還蕩著一層又一層的漣漪,人就站在游輪上光看著,什麼都不做,也會覺得心情愜意舒暢。
方家的人就住在游輪上,而高家的人依然住在sk大酒店。反正所有人都準備好好的休息一晚,明天天亮便開始回c市去。
c市。
春節過去好久了,城市早已恢復從前的喧囂。特別是市中心,上下班高峰時,馬路上車如流水,街道上行人如龍。
今年的正這個月末,已達仲春時節。天地間春guang越來越暖,和煦的春風越來越溫柔。陽光和清風,也把人沐浴得昏昏欲睡,正應了那句話「春困夏乏」。
春天也是一個充滿希望、充滿生命氣息、引人奮鬥的季節。各處花園hua壇裡的花兒點點綻放,紅紅綠綠,將世界點綴得繽紛艷麗。
然而,程小蕊的精神和鬥志卻越來越萎靡。
請了半個月的假去了一趟東南亞,卻什麼都沒有得到,反而還失去了很重要的東西。她總是感覺心裡空空的,不知道該拿什麼去填補。好在她現在念的是大二下學期,每週的課程就那麼十二節,所以落下的知識不多。
此時她一個人坐在一棟偏僻的教學樓,坐在一間空曠的大教室裡,整個人依然無精打采,圓圓的翹下巴蹭著課桌,手則懶懶的寫著。為了補上那些漏學的知識,她抄著張颯的筆記。
回來兩天了,這兩天她一直住在寢室,心裡也有些煩悶。而且她還有好多好多的衣服和生活用品都放在方墨瑋的公寓,沒有機會去拿。
她計劃著等哪天張颯清閒了,便喊她陪自己一起去拿。她害怕一個人去了,撞見他們倆在一起會尷尬臉紅。現在張颯又在外頭兼職,賺錢存錢和男友一起買房,打算一畢業就結婚。
自東南亞、大洋洲回來的這兩天,方墨瑋則一直待在醫院。方家包下了c市最好的醫院的一層,給方墨瑋請了最好的腦科醫師坐診。
端芷魚見到方墨瑋平安歸來,只是腦子裡缺少了一點記憶,心倒也坦然、知足,同時還謝天謝地。
方墨瑋也暫時安心的待在醫院、留院觀察。目前芷魚國際傳媒公司已經轉給了龍嘯,企業法人也正在變更中,他自然不再是總裁,不再需要上班。
這兩天谷琴就跟隨著方墨瑋,緊緊的跟隨。
開始端芷魚見到與方墨瑋在一起的乃谷琴而並非程小蕊,面色很是不善。很早她便不喜歡谷琴,打從心眼裡覺得谷琴不是一個簡單的女人。但是谷琴這幾天在她面前的表現確實可以,形影不離的陪方墨瑋住在醫院,負責他的飲食,照顧在他左右。
下午,方墨瑋的ct腦部骨骼檢查、腦部三維成像檢查、mri檢查等結果全部出來了。
這會方添哲和端芷魚又都抽空過來看他,方若錦也過來了。
主治醫師曾宏禹又給方墨瑋做了一道檢查,然後等方墨瑋睡下了,他出病房,邁到走廊上。
方添哲、端芷魚和方若錦正坐在外邊,等著他的結果。
「怎麼樣醫生,我兒子的頭部是不是受過重傷啊?否則怎麼會失憶?」一見曾宏禹出來了,端芷魚立馬從椅子上起身,迎上去問他。
曾宏禹見端芷魚一副十分擔憂加焦急的樣子,方添哲卻還是坐在那裡,表情漠然看不出喜怒,曾宏禹便對端芷魚說:「方大少爺的頭部確實被傷過,但不算重傷,現在患的也只是選擇性失憶,病情不算太嚴重。」
「選擇性失憶?」端芷魚皺緊了柳眉,方添哲這時也朝他望過來,但眼中依然波瀾不驚。
方若錦一直靠牆站著,玩著手機,這會聽到曾宏禹說的這個五個字也吃了一驚,停下來問:「我哥哥患了選擇性失憶?不是吧!」
谷琴本在裡頭陪著方墨瑋,見到他們的說話聲,腳步輕輕的跨到門口,靜靜的站著聽著。
曾宏禹點點頭,又很肯定的說:「對,這沒什麼好奇怪的。」
「什麼,什麼叫選擇性失憶?」端芷魚還是有些不安,生怕自己兒子的病會很嚴重或對以後有什麼影響,戰戰兢兢的問。
曾宏禹熟悉詮釋道:「選擇性失憶是指一個人受到外部刺激或者腦部受到碰撞後,遺忘了一些自己不願意記得的事情或者逃避的事情或人或物。」
「這……這……」端芷魚很是疑惑,又問:「聽你這麼說,是不是表示,我兒子現在忘記的那些事,也就是他自己不願意記得的事情?」
曾宏禹輕聲一笑,又點頭回答端芷魚說:「可以這麼理解。反正這個選擇性失憶,不僅與醫學有關,還與心理學有很大的關係,也算是一個心理學上的防禦機制。通俗的講,一個人遇到一個強大的刺激,這個刺激讓他無法接受,那麼潛意識他就會選擇忘掉這件事情。之前方大少爺頭部受過傷,正好又有事情令他痛苦,所以在疼痛難忍時他便選擇了忘記那些事情。」
「這麼說,是墨瑋自己選擇忘記程小蕊的?」端芷魚桃眸中的光芒剎那間退去了好多。她猜測著,但不能確定自己的猜測是否是對的。如果是對的,她想他們就沒有必要想辦法令方墨瑋恢復記憶了。
方添哲始終保持沉默,不做聲。
方若錦的眉頭也凝起來了,小心翼翼問:「那曾醫生……這個病……能治好嗎?」
曾宏禹戴著一副度數較高的眼鏡,看上去斯斯文文、知書達理,望眼方若錦道:「這種病經過時間的侵蝕會逐漸恢復。但如果某件事對本人有很大的心理影響,就他本人可能會選擇性的一直遺忘。但是大部分都有可能被治癒。」
「哦,那我們就放心了。」方若錦大徹大悟,臉上還滑過一絲欣慰的笑。
曾宏禹望向走廊的另一頭,又對他們笑了笑,以請示的口吻道:「我還有事情要處理,失陪了,方董,方夫人,方小姐。」
「你忙去吧。」端芷魚說,她臉上的表情也輕鬆了許多。
谷琴站在門邊好久了,這時她把房門拉得更大,邁出來,近乎歎息的對她們母女說:「墨瑋那天喝醉了,被關家的人打傷,被送到我身邊時嘴邊還不停的念著小蕊。而且把我當成她,一個勁的問我為什麼不理他,不出來見他……」
「我知道,那天他們吵架了,別說了!」端芷魚冷聲而不耐的沖谷琴道。她不懂谷琴的心思,但是深信她特意站出來說這幾句話是別有用意的。
面對端芷魚對自己的態度,谷琴無怒,反而笑得更加自然,又說:「我知道墨瑋他的潛意識裡是不願想起程小蕊的,我也知道他骨子裡愛的人是她,可是我不介意當替代,程小蕊最初,何嘗又不是我的替代?你們放心,以後我絕對會把墨瑋照顧得最好!」
方若錦暗忖谷琴不僅長得明艷動人,還對哥哥情真意切,便抿抿唇投以她肯定的目光,然後對端芷魚道「媽咪,谷小姐對哥哥,比程小蕊對哥哥好多了。而且程小蕊她沒主見,就只會聽她媽媽的話。」
「嗯。」端芷魚淡淡的應,心情茫然。
「我進屋去了。」谷琴低聲說,轉身進屋。
端芷魚坐回原位,方添哲從口袋中掏出一包煙,取一根準備抽。端芷魚突然生氣的搶過,不讓道:「添哲,剛才你為什麼什麼都不說?也不問?」
方添哲慵懶的微倚著椅背,也不打算抽了,嗤聲一笑道:「我有什麼好說的好問的?當務之急,就是去踢醒方墨瑋那小子,不讓他住院了,又不是什麼大病!如今芷魚國際傳媒沒了,就是拜他所賜,敗家子,還想讓老子養著他?」
一想起芷魚國際傳媒改名換姓了端芷魚也痛心,那可是當年結婚方添哲送給她的禮物,以她的名字註冊命名的。
「是得去叫醒他,就是他想要恢復記憶,待在醫院的效果,不會比待在自己家裡好。」端芷魚自言自語。(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