過了一會,顧蓮蓮的媽媽過來了。蓮蓮媽自然喜不勝收,跑到他們餐桌旁摸摸顧蓮蓮的頭,誇了自己的女兒,說她聰明能幹。
程小蕊一見她來了,連忙站起身來跟她打招呼,來外婆家這麼久了,她跟方墨瑋確實還沒有來得及去伯外公家坐坐,原計劃著過年時去拜年的。
說到顧蓮蓮的爸媽,顧虔跟眼前這個女人。顧虔單身三十幾載,卻在不惑之年到外省打工,遇到了美麗大方的蓮蓮媽。蓮蓮媽比顧虔小了十來歲,但完全不介意年齡差距大這問題。而且蓮蓮媽的家是在外省的一個山區,很是貧困的山區,她的家裡也就她一個女兒,本來她的爸媽死活都不同意她嫁到這邊,但是最後還是執拗不過她對愛情的執著和忠貞。
反正蓮蓮媽跟蓮蓮爸從愛情走向婚姻,那可謂是風風雨雨、轟轟烈烈。顧虔直到四十歲也才得了顧蓮蓮這麼一個女兒。
不過結婚後,蓮蓮媽的性格由原本的溫柔靦腆變成了精明愛計較,幾乎全村人都有點不喜歡跟她打交道。
蓮蓮媽的厲害程小蕊自是聽說過的,尤記得十五歲那年的暑假,她跟妹妹住在這邊,還跟蓮蓮媽吵了一架啦,而且那時蓮蓮媽跟叔外婆聯合了。
總體說來,蓮蓮媽跟叔外婆就是這個村最不好惹的女人,所以他們倆也是鐵腕。
蓮蓮媽此會見到方墨瑋跟程小蕊,她那化著濃妝、佈滿脂粉的臉上裝佯著高興的笑,因此眼角的幾絲魚尾紋顯得更明顯了,對程小蕊說:「小蕊啊,謝謝你跟你男朋友帶著蓮蓮了。」
「不謝啊,嬸兒。」程小蕊說。她一向不會聊天,不太擅長交際。
蓮蓮媽目光轉向方墨瑋的側臉上,看著他優雅的夾著青菜吃。也刻意跟他說:「謝謝你了,這位先生。」
見她主動跟自己打招呼。方墨瑋也扭頭,禮貌的衝她微笑一下,說:「客氣了。」
蓮蓮媽嫵媚的嘴角勾起一抹迷人而自然的微笑。顧蓮蓮這時正好吃完了飯,她問:「蓮蓮,你有沒有謝謝哥哥姐姐啊?」
顧蓮蓮放下筷子,擦了擦自己的小嘴,重重的點頭說:「嗯,謝過了。」
顧蓮蓮沒有告訴媽媽。自己的錢其實被扒走了,方墨瑋和程小蕊自然也不會說,在車上時他們已商量好了,就當做三個人的秘密。
等到方墨瑋和程小蕊也吃完了,外婆便用新燒的滾開水給他們每人泡了一杯茶。
外婆用的茶葉是自己炒制的。
雖然茶葉製造有幾個複雜的過程,但是外婆家的茶葉,每一個製造過程確確實實都是由外婆親手完成的。包括採摘、日光萎凋、炒青、揉捻、團揉、渥堆、乾燥等。
外婆家的茶葉是純粹的人工炒茶,比市場上那些機器翻炒出來的要完整、鮮亮,口感也更加清純,而且市場上許多機器炒制的茶型不是很好。甚至因為不能控制輕重度會產生斷裂或過火。
程小蕊小時候還跟著外婆一起採摘過茶葉,那時奶奶還曾教過她怎樣採茶,即用食指與姆指挾住葉間幼梗的中部。集兩指的彈力將茶葉摘斷。採摘的時間以中午十二時至下午三時前為佳。不同的茶採摘部位也不同,有的採一個頂芽和芽旁的第一片葉子,有的多采一葉,有的則采三葉。
然後採摘下來之茶菁須置於日光下攤曬,或利用熱風使茶菁的水分適度蒸散,減少細胞的水分含量,降低其活性併除去細胞膜之半透性,而讓細胞中各化學成分亦得以藉酵素氧化作用引起發酵作用的進行,攪拌後攤平於笳藶上。
方墨瑋喝著這茶。著實感受到了它的清甜可口,顧蓮蓮和蓮蓮媽倒是沒有感覺。囫圇的吞喝之後,放下瓷杯。迫不及待的回家去翻看自家的年貨。
蓮蓮媽提起那些七零八亂的塑料袋後留下三個輕點的給顧蓮蓮提,顧蓮蓮乖巧的服從她的,又想起自己還買了新衣服,衣袋子被叔奶奶擱到小客廳去,便又跑進小客廳將它們拿出來。
蓮蓮媽見她提著那麼多漂亮的衣袋子,而且還是名牌的童裝,黑黝黝的眼珠子隱約釋放出炫亮的光,略顯驚訝的問:「蓮蓮,這衣服是……」
顧蓮蓮昂頭看著她,很振奮的告訴她:「是大哥哥送給我的!」
蓮蓮媽眉色微挑,淡淡的笑了笑,然後又走到了方墨瑋和程小蕊身邊,扯了扯嗓門,盡量客氣和響聲的說:「你看你們……你們真是……我們怎麼好意思?」
程小蕊見她那糾結的表情,站起身,撓撓頭嬉嬉的笑,說:「沒什麼啊嬸兒,就當我們送給蓮蓮的過年禮物啊,蓮蓮這麼小,我們每回過來都沒有給她帶過禮物的。」
方墨瑋將椅子微微搬開,又開始埋頭玩起手機,倒是沒說什麼,因為說客套話他比程小蕊還不在行。
此時外公出去了,不在這裡,外婆跟他們一起,聽他們這裡那裡,推諉來去,也親和的笑著,對蓮蓮媽說:「你就別多言了,沒什麼的。」
蓮蓮媽看看外婆,又想了想,把顧蓮蓮牽過來,說:「不如這樣吧,小蕊,明天你帶你男朋友到我家吃飯,不然這樣我真的不好意思,而且你看你們來這兒這麼多天了,我都沒有來得及請你們吃飯,盡地主之誼的。」
「啊?」程小蕊倏然一懵,一時間不知道該怎麼回應了。
去別人家吃飯,她不知道方墨瑋願不願意,所以不敢輕易答應,便慢慢扭頭望向身後的方墨瑋。
方墨瑋正好也朝她看過來,曉得她心裡為難,在為自己考慮,並點了點頭。
「怎麼樣?小蕊,明天中午你跟你男朋友去我家吃飯吧。」蓮蓮媽的眼珠子裡儘是期待的目光,等待著程小蕊的回復。
程小蕊回轉過身後,說:「好,那嬸兒,麻煩你了。」
蓮蓮媽似乎心滿意足,也放下了心,笑了笑,說:「那明天見了。」
「好的。」程小蕊點頭說。
蓮蓮媽提著幾個大袋子,牽起顧蓮蓮回家去。
下午,程小蕊跟方墨瑋窩在家裡休息。因為早就是春季了,所以天氣越來越暖和,陽光越來越明媚,等到傍晚時眾人又多出一項活兒,給菜地澆水。
這回澆水都不用外公外婆下園了,就程小蕊跟方墨瑋兩個人便搞定。
方墨瑋真心覺得,這半個月的農村生活,實乃千滋百味,也令他的心中生出很多的觸動,整個人的人生境界似乎隨之變得越來越平靜了。
他也想起諸葛亮曾經寫給自己八歲兒子諸葛瞻的一句話,非淡泊無以明志,非寧靜無以致遠。意思是教誨諸葛瞻,不清心寡慾就不能使自己的志向明確堅定,不安定清靜就不能實現遠大理想而長期刻苦學習。
第二天是臘月二十七,這一天也有很多民間風俗,要集中洗澡洗衣,除去一年的晦氣,準備迎接來年的新春。
還有一句諺語是,二十七洗疚疾,二十八洗邋遢。然後臘月二十七還流行上店趕集採購,買賣特殊的年節物品,比如鞭炮、春聯、神馬、香燭、燒紙、牛羊肉、贈送小孩子的各種玩具禮品、女孩子的各種頭花飾物等。
這些東西方墨瑋和程小蕊都不懂,所以一大早外公殺了幾隻雞鴨鵝後又趕去鎮上採購物質了。
顧蓮蓮很早就來到了程小蕊家。
此時方墨瑋跟程小蕊正窩在二樓一個房間裡。
就穿著一件襯衣的方墨瑋,身子側躺在床上,手肘蹭著床,頭枕著手,程小蕊坐在一個書桌前玩著他的筆記本電腦。
方墨瑋望了她好久,就那樣一動不動,呆呆的望著她。
程小蕊的手指一直在動,不停的敲擊著鍵盤,好像很忙,時不時還對著屏幕發出幾聲傻笑。
方墨瑋實在忍不住問她道:「寶貝你在幹什麼?聊天有那麼好玩嗎?」
程小蕊望也沒望他,歡快肯定的回答說:「有啊,當然有啊!」
「哪裡好玩?」方墨瑋冷問。
程小蕊這才扭頭看他一眼,跟而繼續玩自己的,說:「我進了一個群,群裡好熱鬧。」
方墨瑋臉色不善,「什麼群?」
「漫畫作者交流群哦,嘎嘎嘎。」程小蕊奸笑著,樣子不知道有多得意。
方墨瑋果斷的不高興了,沉默一陣後又對她說:「過來。」
程小蕊才不理他,利落的無視他,冷不嚀叮問:「做什麼?我忙著啦。」
方墨瑋抿抿唇,想了想說:「做ai。」
「額。」程小蕊輕輕吐舌頭,方墨瑋一向這樣,慾求不滿,她習慣了。
方墨瑋沒有生氣,忽然又斂了斂眉,眉心壓抑,似乎在擔憂著什麼,又問程小蕊,「寶貝,你打算在這裡住到哪天回去?」
嗯,這是一個正經的問題,程小蕊終於停下自己的事,望著方墨瑋,反問:「墨瑋哥哥你急著回去嗎?」
方墨瑋搖搖頭,「也沒有。」
程小蕊笑,說:「那就是呀,既然不急,那我們過完年再回去,好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