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小蕊在大街上漫無目的地瘋狂奔跑,夜風微涼,雷聲不斷,彷彿要下雨了,可是哪兒都不是她的家,從此刻開始她已經沒有家了。
爸爸不要她了,姐姐不要她了,都不要她了。
天大地大,沒有她的容身之處。
眼淚如雨,不停滑落到她的臉頰,模糊了她的視線。
心臟的位置,疼痛得無法言語,她都不知道,人的心可以疼到這種程度。
為什麼,要如此痛苦?
失魂落魄的程小蕊,橫闖馬路,開來的一輛奔馳急忙剎車,刺耳的聲音撕裂了夜空。
程小蕊臉色蒼白如鬼,車主探出頭來,破聲大罵:「你tm要找死也別害我!」
程小蕊腳步蹣跚,毫無知覺……
她不知道為什麼程念秋總是要傷害她?她從來沒有對不起她。
爸爸,親友,為什麼就不能聽她一句解釋。
訂婚宴就這樣結束了,許多人都散去了。
方若錦和她的同學還目瞪口呆地坐著,方若錦想:程小蕊真的是這種人嗎?哥哥知道了會怎麼樣?哥哥今天正巧回國啊。
方若錦看了看腕上的時間,八點多鐘,貌似方墨瑋剛下飛機一會,拿出手機,電話撥出去……
雲城高速上,一輛豪華的勞斯萊斯平穩急駛。後座上的方墨瑋鬆了鬆自己酸疼的肩膀,再從公文包裡掏出手機,開機。
無數條短信首先衝進他的收件箱裡,全是程小蕊打過他電話的提醒。
方墨瑋皺眉,他早就知道今晚乃郭懷東和程念秋訂婚的日子,不禁心中一凜,想:那蠢丫頭突然打我這麼多個電話,是不是發生了什麼事?
他正要回撥過去時,方若錦的電話又進來了。
方墨瑋瞇起眼睛。接聽,「喂。」
方若錦有點慌張地告訴他,「哥哥,我現在在神州國際大酒店,參加郭懷東和程念秋的訂婚宴,你猜猜剛才發生了什麼匪夷所思的事情。」
方墨瑋眉頭皺得更緊,一種不祥的感覺襲上心頭,完全沒耐心猜測,道:「別拐彎抹角,說重點給我聽。」
方若錦點頭。她沒料錯,方墨瑋果然喜歡程小蕊,果然對她的事很有興趣,便侃侃而談道:「這場訂婚宴是一場鬧劇,郭懷東突然反口說不愛程念秋,並拋下程念秋當場離去。不過最慘的卻不是程念秋,而是程小蕊。郭懷東以深情的目光盯著她看,大伙便認定她是勾引自己姐夫的狐狸精。還有關灝天那賤貨,他湊熱鬧突然站出來說其實程小蕊是他的女人。弄得現在程小蕊變成了臭名昭彰、人人奚落的dang貨。」
方墨瑋臉色一變。沉聲問,「那程小蕊人呢?」
方若錦咕噥說:「不知道啊,那會她爸爸打了她,把她趕出去了。現在不知道她去哪兒了。」
「**!」方墨瑋急得咒罵一聲,掛了方若錦電話,對前面司機道:「快,先到神州國際大酒店!」
那司機點頭一應。「好的大少爺。」
副駕駛座上的師益透過後視鏡看方墨瑋一眼,此時方墨瑋如此神慌,他便猜測一定是程小蕊出事了。
方墨瑋又沉聲對師益說:「師益。控制今晚所有參加程念秋和郭懷東訂婚宴會的人,特別是記者,誰敢亂說或亂寫程小蕊一個字,殺!及他全家!」
「好的大少爺。」師益也點頭。
外面的天空悶雷不斷,很快便下起了瓢潑大雨。
方墨瑋回撥程小蕊的電話,無人接聽,無人接聽……
方墨瑋忐忑不安起來,發生了這樣的事,不用想都知道程小蕊有多難受,多傷心,她一個人要怎麼面對,一個人要怎麼承受。
他從來都不知道,原來,他也可以這麼著急,大失方寸,只是因為沒了程小蕊出了事。
「程小蕊,你在哪兒,快點接我電話……」方墨瑋默默祈禱,一邊繼續撥著程小蕊的電話,一邊催促著司機快點開。
可惡的郭懷東,明擺著就是故意要把程小蕊害慘,他真恨不得立馬派人殺了他,虧得程小蕊還對他念念不忘。
還有關灝天以及訂婚宴上的所有人,一個個都在找死,一定要好好教訓他們,看他們還敢不敢嚼舌根說程小蕊壞話,看他們還敢不敢欺負程小蕊。
程小蕊一直沒接電話,方墨瑋暗忖:這小丫頭一定是躲到哪裡哭去了,她那麼愛哭。
「傻瓜,別怕,我馬上就到了,沒人敢欺負你了。」
雨天路滑,視線也很模糊,方墨瑋卻命令司機以狂飆的速度開車,很快便趕到神州國際大酒店。大雨滂沱,幾位下屬手中的雨傘全部舉在他的頭頂,而他一跨下車,便急匆匆的往酒店第三十五樓奔,根本不顧雨水會打濕自己的身體。
三十五樓的訂婚宴會早已結束,現場所剩人數寥寥無幾。
「程小蕊,程小蕊……」方墨瑋神慌的念了幾句,忽然沖身後的人發怒道,「給我去找程小蕊,找不到她一個都不要回來!」
「是是是。」師益震得連連點頭,今天方墨瑋的情緒有點激動,而從前的方墨瑋,哪怕是天塌下來砸在了他的頭上,他也沒有如此的不淡定。
師益轉身對剛追上來的眾下屬做了個手勢,示意他們分頭行動。
方墨瑋跑出酒店,他擔心程小蕊,真的很擔心。他繼續不停地打程小蕊的電話,無人接聽,又給她留言,他說:小蕊你在哪裡?快點告訴我,我回來了以後沒人敢欺負你了,就算全世界的人都不要你了,我也要你,乖,告訴我你在哪……
方墨瑋想:程勁松打了她,她不可能回家去,學校也沒有開學,所以她一定還在附近。而且下這麼大雨,半個小時她走不了多遠。
方墨瑋如發了瘋,圍繞著神州國際大酒店找了一圈,沒見到半個人影。
這天氣既是打雷,又是閃電,她能去哪兒?
他心裡祈禱著程小蕊別出什麼意外,畢竟她那麼失魂落魄,受了那麼大的欺負。
方墨瑋坐進車裡,打算擴大半徑,到別的地方找一找。果斷開了交通頻道,聽著廣播,希望不要聽到有人出車禍的消息。
找了一個多小時,交通台突然播出一段廣播,沿江路段發生嚴重的車禍,一輛中巴車撞上一名少女。
方墨瑋心口一顫,匆忙去了事發地點。
出事點已經被交警圍起來了,地面上有一攤血水,猙獰刺眼。
方墨瑋心都沉了,慌忙跑過去,卻被交警攔住,方墨瑋差點揍死攔著他的交警,突然又想到,若是襲警被抓了,誰來找程小蕊。
「聽說撞了一個女孩,長什麼樣的女孩,長什麼樣子?」
交警不解地看著激動的方墨瑋,「先生,你……」
「我問你她長什麼樣子,你耳朵聾了嗎?」方墨瑋咆哮起來,差點就是一拳砸到交警臉上。
交警濃眉一蹙,方墨瑋見勢不妙,稍稍放輕了語氣,「我女朋友剛剛經過這裡,我不知道是不是她出了事。」
「她已經死了。」交警淡然告訴他。
「死了。」方墨瑋如遭雷擊,腦中一片空白,看到旁邊有一輛醫療救護車,車上擔架和白布蓋著一具屍體。
方墨瑋緩緩走近,蹲下來,雙手顫抖去掀白布。
他害怕面對,不敢掀開,最後卻還是狠下心腸,扭頭掀開。
再看,是一名二十出頭模樣陌生的女孩,不是程小蕊……
方墨瑋瞬間大鬆一口氣,不是程小蕊,我就知道我的小女人沒有這麼容易死。
回到車上,方墨瑋的身子又不由自主的顫抖一下,心裡湧過一絲害怕感,前面就是江邊,程小蕊會不會,會不會投河自盡?
他不敢多想,又把車子停在路邊,摔上車門,大步跑去江邊,大雨瓢潑,河水奔騰,什麼都看不到,哪有程小蕊的影子?
方墨瑋咬牙,不禁一拳狠狠砸在河邊欄杆上,「程小蕊,你到底在哪?死了也應該通知我去收屍!」
方墨瑋早就被大雨淋成了一隻落湯雞,此時也不怕被雷劈到,直接撥通了方添哲的電話。
快十一點了,準備睡覺的方添哲一見是大兒子打來的電話,有些詫異。
方墨瑋從來都不會給他打電話,除非事情令他痛苦,同時達到了他無法承受的地步,才會找他幫忙。
方墨瑋說:「爹地,幫我個忙,馬上派幾千個人幫我找人……」
「怎麼,小女朋友丟了?」方添哲冷聲懶聲問,方若錦一回家便將今夜程家訂婚宴上的事講給他和端芷魚聽,他自然知道。
「嗯。」方墨瑋聲音悲咽,鼻孔裡哼出這個字。
「ok。」方添哲爽快答應一聲,也不喜歡廢話,掛了電話。
方家人瘋狂地找了一夜,方墨瑋也被雨淋了一夜,他們將所有程小蕊可能會去的地方都翻了一遍,最後還是沒有消息,無奈的大隊人馬只能打道回府,從長計議。
方墨瑋的手機也沒電了,呼叫程小蕊一個晚上都不見回復。快天亮時他開車回紫葉名城國際公寓,準備換身衣服,然後繼續去找程小蕊。
雨變小了,雨霧依然很大,給人模糊朦朧的感覺。
方墨瑋將車子直接停在公寓外的馬路邊,下車徒步往公寓大門口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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