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逸夫更是驚訝:「好幾次,沒有啊??」
「還是她給你搬的椅子,洗的水果,你什麼記性!」
「什麼???」張逸夫這次真的是大驚失色,「那不是保姆麼?……抱歉我並無惡意……但你爸那麼使喚她,我以為是……」
「這也不怪你……」夏雪歎了口氣道,「可能,我只是習慣了吧。來客人的時候,媽媽是不能上桌的,只能灶台前後伺候,端茶倒水。」
「這什麼規矩?都什麼年代了?」張逸夫不禁有些惱怒,想著跟丈母娘就這麼錯過了,更是自責。
「沒辦法,這麼多年都過來了,我姐就是受不了這些東西才出的國。」
「你爸還要把你們姐妹倆也培養成這種傳統女性?」
「這倒沒有……」
「那就是兩套標準了!」張逸夫哼了一聲,「對自己的妻子這麼要求,對自己的女兒,對別人的妻子卻是另外的要求。」
「什麼就是別人的妻子啊……」夏雪低著頭羞道。
張逸夫無奈歎了口氣,這畢竟是別人的家事,各家有各家的規矩,各家有各家念的經,自己憤慨一下可以,但無權干涉。
「反正我將來肯定不會這麼要求你的。」張逸夫重又踏上了一步,既然已經出了院子,便也不再忌諱,第四次出手。
這次夏雪縮了一下,但沒縮到底,最終還是順從了。張逸夫終於又牽上了夏雪的手。
「我爸老說,女人嫁了人,就不是自己了,要跟著男人走。」夏雪低聲道,「所以我一直特怕搞對象,特怕結婚。」
「所以你姐為了這個都逃走了。」張逸夫淡淡一笑,「現在我也理解了,你姐她是怕你也那樣,所以一心鼓吹美利堅的生活,好讓你也快出去。」
「反正……她跟我姐夫。看著挺好的。好像跟我爸說的相反,她反倒管起男人來了。」
「哈哈。」張逸夫大笑道,「我保證不管你,你將來也休想管我。」
「……」夏雪沉吟半晌。已經懶得跟張逸夫逗貧。直接問道。「書房裡,我爸跟你說什麼了?」
「大人的事,小孩子別問……」
夏雪聞言手一甩。不忿道:「好啊,你剛說男女平等開誠佈公,現在就開始大男子主義了?」
「得!得!開誠佈公。」張逸夫嬉笑上前再次拉住了她,「你爸想讓我往水電上靠,我沒明確態度。」
「果然……」夏雪淡然一歎,「你可真厲害,連我爸都看上你了。」
「哈哈哈,這應該是大大的好事。」張逸夫撓頭笑道。
「我偷偷跟你說,你別告訴別人。」夏雪小聲道,「我還上學的時候,就總有人上門提親,我都見不到,都是跟我爸談的,大約談過七八個,我爸都沒允。」
「你都見不到?父母做主也不帶這麼做主的啊?」
「還不是因為我家沒男孩子。」夏雪無奈搖了搖頭,「外加我姐出國自己嫁人了,也就剩下我了。」
「你沒反抗麼?」張逸夫聽得有些來氣。
「一直在反抗啊。」夏雪微微抬頭,望向天空,「我總想著,去了美國就好了,就像我姐姐一樣。」
張逸夫瞬間更理解了她一些,若非夏濟民這樣可怕的掌控欲,夏雪估計也不會像現在這麼極端偏執。也許在她二十幾年的歷程中,曾經有過能夠傾心,情愫會為之一動的男人,但她很快就會封閉這短暫的情感,父親像一座無法逾越的高山,橫在了她的感情生活之前,橫在了她的婚姻之前。
而現在,張逸夫披荊斬棘,殺到了這座山下,終喚醒了夏雪對自由與愛的嚮往。
「後來,我爸生病了,上門的人便少了,提親的人更沒有了。」夏雪這才說道,「於是,我也不那麼急著出國了,結果……讓你落了個便宜……」
說到此,她又嬌羞地低下頭去。
「哈哈!」張逸夫不禁大笑道,「既然大便宜落到了我頭上,那咱就擇個良辰吉日,把事兒辦了吧。」
「開什麼玩笑,咱們才認識多久!」
「快五年了好麼!」
「不對,才半年多,前面在學校裡的不算。」
「好吧……」張逸夫雙手背在腦後,似有心似無意地說道,「今天碰到劉建網,他想介紹我和秦勇的女兒認識,好麻煩啊,我可比你搶手。」
「秦勇?」夏雪驚道,「他可厲害了,雖然只是司長,但管生產的人實際上官高半級。」
「是啊,好為難啊。」
「有為什麼好為難的,你喜歡就去啊。」夏雪側頭道,「還求著你了。」
「得得,不開玩笑了。」張逸夫深覺對付小女孩的那一套對夏雪無效,只得轉入正題,「工作的事,你有什麼想法?」
夏雪的情緒又立刻低落下來:「我爸想給我調到下面的小設計院去。」
「設計院不是不能去,問題是你想去麼?」
「不知道……」夏雪徹底地陷入了人生的迷茫期,「我爸對我的工作完全不在意,全國冠軍的獎狀拿回去他看都沒看,估計就等著我嫁人了吧。」
「還是聽我的吧。」張逸夫懶得再談夏濟民,「兩條路,一個是回部裡,公佈咱倆處對象的事情,今後誰再傳你的風言風語,就是跟我作對。」
「你?」夏雪掩面笑道,「你面子好大!」
「我面子還會更大。」張逸夫緊接著說道,「第二條是折中之策,你回學校讀研,冷靜兩年,等畢業咱結婚了再做安排。」
夏雪感覺張逸夫看著她,就像看著囊中之物一樣,這總讓她很不爽。
「我再想想吧……」夏雪最後歎道。
「行吧,還是要看你自己,究竟想做什麼,你條件這麼好,怎麼走都能安排的。」
「有一點我特別奇怪。」夏雪不解地望向張逸夫,「為什麼你總有那麼明確的目標,你到底想做什麼?」
「呵呵,過於宏大的追求,我也說不清楚的。」張逸夫笑道,「就做眼前的事,力所能及的事,做著做著就知道後面該做什麼了。每個人都有自己的極限,我不會太早地確立太遠的目標。」
「美國算遠麼?」
「不算,一張機票的距離。」
「那什麼算遠?」
「改變世界。」
「噗嗤」一聲,夏雪笑了出來,他感覺張逸夫依然是個孩子,幼稚得要死。
也許在多少年後的某一天,當她回想起此時的談話,才會理解張逸夫吧。
……
回招待所找文天明之前,張逸夫先是回了趟家,父母皆未下班,就向曉菲一個人在,二人也很自然地聊起了公司的事情。
賣了周進步這麼一個好處,這才得以讓向曉菲在春節過後,有機會到他的辦公室坐一坐。這位領導派頭很大,口氣也很足,從話裡話外的意思來看,承包二修廠這件事並非不能談,只是恆電工建的面子還不夠大,張逸夫出面,外加一輛奧迪,這還不夠。
張逸夫不適合再多參與這方面的運作,也沒精力多參與,便囑咐向曉菲保持聯繫,多去坐坐,那邊有應酬需要請客的話也不要怠慢,邁出第一步總是不易的,後面就好了。
除此之外,向曉菲近期接到了七八個電話,都是從全國各地電廠打來的,想咨詢一下達標工程外包的事情。顯然,冀北電廠達標過程中,工隊的作用已經被神話了,從前名不見經傳的電廠突然雷厲風行搞定了達標,對大多數電廠領導而言這絕不可能僅僅是一個張逸夫的功勞,那個傳說中老辣嫻熟的工隊才是決定性因素。
如今,已經是新年後小兩個月了,趙紅旗他們依然處於閒置狀態。他幾次來電話問什麼時候出工,向曉菲都拖了下去,對電廠那邊,她也拖了下去,等張逸夫拿主意。
這種時候,張逸夫想到的首先就是「安全第一」。工隊在冀北電廠進展如此順利,工人們熟練自然沒得說,可與自己的全程監工也有很大關係,很多施工、操作上不安全的地方自己都會第一時間糾正,避免了麻煩。
沒了自己的監管,就撒他們出去幹活,張逸夫自然是不敢百分百放心的。
思前想後,研究了一圈後,張逸夫還是覺得不該一口吃個胖子,這不現實。便吩咐向曉菲把那些裝機量50萬以下的電廠都拒了,先選一個大的,管理規矩一些的電廠去做,同時僱傭趙紅旗為項目經理,給些分紅,讓他去代表公司監工,這樣才能讓人放心一些。
至於開價上,從口風上看,那些電廠的出手都會比冀北大氣。當時牛大猛根本沒以為這工隊有多神奇,只是賣張逸夫段有為一個面子,開了一個成本低價,而現在工隊已經名聲在外,其它電廠幾十萬的價錢都是肯出的。對恆電工建而言,冀北的工程是低利賺吆喝,大甜頭在後邊。
與找關係倒騰電腦相比,這算不得暴利,但這錢賺得踏實,也當培養隊伍了。因此張逸夫再次強調了一番,這是主業,要狠抓,不要再想電腦的事情了,那水太深,撈一票趕緊撤。(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