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城門的火海,把城內的金軍嚇的魂飛天外。那些帶著火焰的軍人淒慘的嚎叫,跌跌撞撞的盲目翻滾奔逃,終於被燒成木柴,無論怎麼撲救都無濟於事。18顆威力巨大的白磷彈,噴濺出恐怖的火焰,把清州北門方圓百米之內變成了修羅地獄,也把金軍士兵剛剛鼓起的勇氣,燒的蕩然無存,他們實在是被打怕了。
天色已經微明,巴根台一馬當先,特種兵們頭也不回的沿著大路向匯合地點前進。還沒有到密林,前面大隊騎兵迎面而來,沒有打旗幟。巴根台勒住戰馬,一抬手,眾人停止前進,紛紛檢查武器,準備作戰。
對面騎兵也停止了前進,巴根台高聲喊話:「是潤甫兄弟麼?」對面一個略帶稚氣的聲音高喊起來:「是巴根台大哥麼?可找到你們了!」
一員渾身披掛的小將飛馬而前,正是年輕的史天澤,後面跟著一個英俊的漢子和一個黑袍輕紗的女人,是蕭勃迭之弟蕭也先和瑪蒂法。三人縱馬來到巴根台面前,抱拳施禮,史天澤說道:「巴根台大哥,祖母大人和天倪大兄擔心你們人馬太少了,命我和蕭也先大哥率200騎兵來接應你們。我們緊趕慢趕,還是慢了一步,你們受苦了。」
巴根台抱拳說道:「多謝你們來援,我們先到密林裡休整,再定行止。」眾人匯合一處,一齊進入密林。他面色如常,心中卻暗暗叫苦。關心則亂啊,他們特種部隊和情報部隊只有幾十個人,基本每個人都有2匹馬。都是好騎手,他們根本就不怕敵軍追擊,萬不得已他們還可以分散逃命。
可是史家和蕭家這一來,麻煩就來了。河朔蒙古軍隊的騎兵本來就太少,北線戰役在戰術上太需要騎兵了,他們把寶貴的騎兵支援自己,丁村戰役怎麼辦?
更大的麻煩是,這樣就會人多馬少,缺乏換乘馬匹。安窪還在百里之外,以這不到300人要和3000糾軍較量馬力是不明智的。難道要在廣闊的大平原地區,騎兵拉開了和10倍敵人作戰?但是史家和蕭家一片真誠,自己又怎麼能出言責怪,傷朋友的心。
不一刻,眾人進入密林,紛紛下馬,聚在一起。卸掉甲冑,照顧馬匹,救治傷員,進行短暫的休整。特種兵取出專用的野戰口糧,分給大家進食補充體能。只有巴根台一人留在大道上,他單膝跪地,解開髮辮,高舉右臂,悲不自禁。史天澤欲上前勸解,那日松拉住了他,輕輕搖了搖頭。
巴根台高舉牙阿拉的鷹徽,說道:「長生天,四方上下的神靈啊!蒲察七斤殺害了我的夥伴,他是草原勇士,我愛的人,請善待他。長生天啊,請賜給我勇氣,請賜給我力量,我要把蒲察七斤碎屍萬段,給我的戰友報仇雪恨!」
特種兵們在那日松的帶領下紛紛走上前來,跪在巴根台身後,神色莊嚴肅穆。瑪蒂法看著他們,微微搖了搖頭。戰爭,總會有死亡,這些凶悍的人橫行無敵,怎麼像女人孩子一樣感情脆弱。這是他們的弱點,是有可能被敵人抓住的弱點,這會出大問題。
此時天光已經大亮,城西隱隱響起了咚咚咚急促的戰鼓聲,煙塵大起。特種兵都是沙場老兵,自然知道那是氣急敗壞的蒲察七斤在擂鼓聚將,集結部隊,看來敵**軍馬上就要採取行動了。金色的晨光照在樹林中,照在大家臉上,全是堅毅決絕的表情。
巴根台站起身來,走進樹林。他知道情況危急,此時必須立刻做出決定,絕不能拖延遲疑。他大聲說道:「蒙古的勇士們,朋友們。狡猾的敵將昨晚伏擊了我們,我們受到了損失,我的夥伴牙阿拉英勇戰死。
我們燒燬了他們全部的糧食軍資,殺傷了他們上千人馬,雖然蒲察七斤僥倖逃得了性命,但是他們已經在清州寸步難行,他們再也無力進攻霸州和永清,我們已經保住了我們的父老鄉親,我們的房屋田地。
但是敵將不會輕易認輸。」巴根台指向城西方向,繼續說道:「他們終於要用他們的3000糾軍來追擊我們了。好!我們等的就是這個!蕭勃迭千戶諾顏,已經在大城給他們布下了天羅地網,就等著這些敵人往裡鑽吶。我們的任務,就是把他們引誘到安以東,運河以西的安窪裡,讓他們淹死,餓死,陷到泥潭裡憋死!我們要殺的他們片甲不留,用蒲察七斤的血,祭奠我們的兄弟!」
剌不都恩高舉戰刀,嘶聲裂肺的咆哮:「決一死戰!決一死戰!」群情洶洶,齊聲高呼,叢林的鳥群受到驚嚇,滿天飛舞。蒙古軍,彷彿忘了敵人10倍的兵力優勢,忘記了疲憊。
巴根台大喝一聲:「對!敵人10倍於我,馬力比我們強的多,跑是跑不掉的。我們要交替掩護撤退,不斷的遲滯,疲敝他們,騷擾他們,不讓他們踏實吃飯,不讓他們的馬踏實吃草,不讓他們踏實睡覺休息。我們要把他們肥的拖瘦,瘦的拖死,為我們的友軍創造戰機。
現在全體聽我命令!昨晚參加作戰的部隊,由那日松百夫長統一指揮,立即整裝,向30里外的范橋鎮方向撤退。潤甫兄弟,也先大哥,我們就在這裡阻擊敵軍,由我負責指揮。現在,立即執行!」
那日松說道:「巴根台安達,你身上傷重,不能在前敵指揮作戰了。我來斷後,你先撤吧。」
巴根台搖搖頭,說道:「不!蒲察要的是我,我在這裡才能牢牢的把他們牽制住,為你們撤退爭取時間。執行命令吧。」
那日松不再堅持,喝道:「也速兀格何在。」
也速兀格搶上一步,立正大聲答應:「到!」
那日松說道:「你留下保護巴根台諾顏,寸步不得離開長官左右。」
也速兀格大聲答道:「是!」
隨後那日松一揮手,說道:「特種部隊,情報部隊,全體上馬!情報部隊為先導,特種部隊斷後,佔領30里外的范橋鎮,就地設防。如遇任何阻攔,一律格殺勿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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諸將大聲答應,領命而去。
士兵們紛紛上馬,瑪蒂法卻沒有上馬,她說道:「巴根台諾顏,那日松百夫長,我要留下。我是世代醫家,專治紅傷,我可以照看巴根台諾顏的傷勢,救治傷員。」
此時金軍戰鼓已經響起了第二通,巴根台久經戰陣,知道第三通鼓金軍大軍就要出動了。他沒時間和這難纏的女人磨嘴皮子,他和那日松互相對視了一眼,二人心意相通,不言自明。巴根台說道:「好!你的位置是在我身後3尺之內,超過這個範圍就是觸犯軍法,行動吧!」
那日松一揮手,特種兵和情報兵沿著大路翻翻滾滾向北撤退。巴根台帶領也速兀格、史天澤、瑪蒂法和蕭也先縱馬躍上運河河堤,指著地形對他三人說道:「你們看!我們以西不到1里地,就是清州到范橋鎮的大路,道路再往西200步就是我們部隊集結的密林,穿過這片樹林再往西就是大片的農田。敵軍必然沿著大道而來,我們2個騎兵百人隊,就在大堤和密林之間這1里多地展開。這樣大堤掩護住我們的左翼,樹林可以掩護我們的右翼,敵人的大軍無法展開,兵力優勢也就無從發揮。」諸將紛紛點頭。
巴根台繼續說:「潤甫兄弟的百人隊在左翼,大堤的防禦是重點,敵軍有可能沿著大堤往下衝,要嚴防。也先大哥在右翼,這裡地勢平坦,你要砍伐樹木,立柵為城,最大限度的限制敵軍騎兵的突擊。只要他們往林子裡鑽,試圖包抄我們,他們就散了,我們在林子裡會狠狠的教訓他們。
也速兀格,你立即在防禦陣地前方150步的距離埋設炸藥,然後就地埋伏起來。你要觀察戰場,什麼時候敵軍大股進入爆炸區域,你就拉火引爆。
一旦爆炸,潤甫,也先,你們要在第一時間衝出陣地,反擊敵軍,猛衝猛打。但是不可殺入敵軍主陣,殺散先頭,立即撤退,回到原防位置,聽我命令行事。」
也速兀格說道:「那日松長官命令我寸步不得離你左右,保證你的安全是我的第一任務。」
巴根台喝道:「我是特種部隊最高指揮官,我的話就是命令。殺退敵軍,是保證我安全的最好辦法!聽明白了麼?!去吧!」
也速兀格大聲答道:「是!」
巴根台說道:「沒有問題就分頭去部署吧,我們的時間不多了。」
不一刻第三通戰鼓聲響起,清州城西煙塵滾滾,馬蹄鏗鏗,戰旗蔽日。一支騎兵大軍已經完成集結,正列成騎陣,翻翻滾滾殺了過來。騎兵出征,萬隻馬蹄踐踏,大地都在顫抖。旌旗招展,金鐵交錚,真有排山倒海之勢。
蒙古軍簡易的防禦陣線堪堪佈置完畢,2個百人隊也列成陣勢,準備廝殺。與金軍氣壯山河的氣勢不同,蒙軍騎兵陣列鴉雀無聲,只有戰馬的響鼻和偶爾的嘶鳴,軍容肅穆,更顯得殺氣騰騰。
一員大將立馬在陣前,用望遠鏡觀察敵情。他胯下黑色的劣馬,頭戴鋼盔,身穿平原綠迷彩戰鬥服,內襯鋼甲。斜背鋼弩,馬鞍上懸著箭袋,肋下配蒙古彎刀,黑沉沉的牛皮刀鞘。武裝帶上,掛著一排威力巨大的手榴彈。戰衣上血跡斑斑,衣襟破爛,征塵滿面,正是蒙古大將巴根台!
望遠鏡裡,金軍如同一片紅雲一般席捲而來,傳令的戰旗迎風飄擺,口令嘈雜。蒲察七斤已經擺開陣勢,部隊步調一致,軍令嚴明,果然是訓練有素。
金軍很快就逼近到前方500步,巴根台把望遠鏡插到馬鞍的鏡袋裡,用壓咬住縛在左臂的布帶緊了又緊,一催戰馬,就要出陣。史天澤喊道:「大哥!你要去幹什麼?!」
巴根台答道:「叫陣!」頭也不回的縱馬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