宮錦聲音落下,柳生一刀身軀狠狠一顫,如此苦苦哀求,也只求得皇上開恩,留下一半橫濱。
奚寧遠答應一聲,側目看了柳生一刀一眼,柳生一刀無力地垂下頭,重重磕頭在地,額頭滿是鮮血,殷紅的血,從他唇角不停地流下,他也顧不得去擦一下。
「謝皇上恩典,罪臣定當盡力找到娘娘,求得娘娘回來見皇上。」
「想將朕的行蹤洩露給你的主子,你就隨意吧,勿要以為朕會為此憂慮。」
「罪臣不敢,一切遵從皇上旨意,不敢私自行事。」
柳生一刀深深垂頭,縱然是洩露了皇上的行蹤又能如何,就憑那些武器,憑皇上身邊這些萬中選一的精銳護衛,還有紅魔等人在,誰有機會能劫持這位皇上?
那些武器的恐怖和力量,別人不知道,他又如何會不知道。
一旦妄自行事,成功了還好說,也許旦夕國會因此被他們威脅。但是這位皇上剛才那些狠絕到極點的話,讓他明白,這位皇上恐怕寧願死在這裡,也絕不會給他們機會活擒,去威脅旦夕國的。
旦夕國的皇子,不是皇上一個人,還有幾位殿下在,更有那位鐵腕冷血的相爺在。
如果失敗,恐怕日盛國再也沒有機會求得旦夕國開恩憐憫,日盛國將被徹底毀滅,變作一片白地焦土,從歷史上消失。
這樣沉重的結果,誰也承擔不起,他更承擔不起。
「啟程。」
宮錦起身,柳生一刀急忙抬頭:「皇上,臣可否寫一封書信,送回去給菊丸殿下?臣會將寫好的書信,先呈送皇上過目。」
「嗯。」
宮錦盯了柳生一刀片刻,從鼻孔中哼了一聲,柳生一刀拜謝。
眾人起身準備啟程,中村一英逡巡著想過來,又有些不敢過來。
柳生一刀急忙寫了一封簡單的書信,呈給宮錦看,宮錦眼皮也不抬,奚寧遠笑吟吟地接了過去看了幾眼,低聲向宮錦回稟,宮錦微微點頭,奚寧遠將書信還給柳生一刀。
柳生一刀招手叫過一個弟子,低聲吩咐了幾句,讓弟子將書信送回去給菊丸,其他的話什麼都不得說。
弟子用敬畏的目光遠遠向宮錦看了一眼,接過書信催馬疾馳而去。
「嚦……」
天空中一聲高昂的鷹鳴,隨著宮錦身邊一個人吹響的哨子,一隻體型嬌小的隼從空中落下,落在宮錦的肩頭,側頭用尖利的啄,在宮錦的臉龐上親密地蹭了幾下。
柳生一刀看到,宮錦冷峻的眸子中,顯出些微柔和之色,有人將什麼東西密封在竹筒之中,放在隼的腿上。
宮錦揚手就將隼扔到空中,向遠處海面一指,那只隼在空中盤旋了一圈,飛一般向遠處飛了出去。
盜門中對豢養鷹犬之術,自然是十分熟悉,手到擒來,利用鷹隼傳遞信件,速度極快,此時利用這種方法傳遞軍情,更是可以贏得先機。
柳生一刀抬頭久久凝望,直到鷹隼消失在空中,他的目光才收了回來。
「師父,您……」
一個弟子偷眼向前面那個神秘男人看了一眼,低聲問了一句。
柳生一刀搖搖頭示意不要多問,誰也不敢再問,緘默地跟在後面繼續行進。
一直行進到天色大亮,隊伍才停下來休息用飯,柳生一刀默默在不遠處低頭沉思,一語不發。他不說話,弟子們也不敢說話,人人都是用著敬畏的目光不停向宮錦所在的方向偷窺。
中村一英猶豫著靠近了宮錦,遠遠躬身一揖到地:「小人求見尊主。」
宮錦微微抬眼看了中村一英一眼,中村一英見宮錦沒有反對,急忙走了過來撩衣跪倒,他雖然不知道宮錦的身份,能讓柳生一刀都長跪請罪,被踢了幾腳不敢閃避,磕頭哀求的人,他如何還敢失禮。
「中村一英拜見尊主,多有失禮請尊主恕罪,小人在此向尊主請罪。」
「為何如此大禮,你乃是日盛國的臣子,可不是我旦夕國的臣子。」
「啟稟尊主,太子殿下言道,若是能求得貴國皇上恩典,恩准納降,此後日盛國皆是皇上的臣子,連日盛國的皇上和太子殿下也不例外。小人懇請尊主,念小人一片至誠之意,恩准小人追隨左右侍候尊主,保存中村家族。小人定當將那些肆意妄為之人,交與尊主處置,生死皆是尊主恩典。」
中村一英試探著說了幾句,偷窺宮錦的臉色。
宮錦的臉上帶著呆板的面具,因此中村一英也看不出宮錦的臉色和表情,只能偷窺宮錦幽深無底一片黑暗的墨曈。
但是從這位神秘男人的墨曈中,他什麼也看不出來。
不遠處柳生一刀苦笑,這位中村家族的少主,倒是比他還有眼色的人物,未來不可限量。
「師父,那位尊主……」
「休要多問,汝等不得疏忽無禮,需要小心侍候。只盼求得旦夕國皇上開恩,恩准日盛國求降,此後日盛國上下,皆是旦夕國之臣,我等亦不能例外。」
「是,弟子們遵命。」
日盛國的這些人,頓時頹喪萬分,淪落到舉國求降,還唯恐對方不恩准,要苦苦哀求的地步,他們怎麼能不鬱悶到要吐血。
憑他們有多少的本事,在這個時候也是無有用武之地,大的戰爭,個人和小團體的力量是無用的,渺小到可以忽略不計。
這裡有些弟子,是經歷了東海之戰的,素日的自大早已經在東海一戰中,被消滅殆盡,明白他們平日在日盛國可以為所欲為,但是一旦陷入這種大戰,隨時都可能被殺死。
皇上和太子殿下已經做出了決定,他們唯有遵從而已。最近幾日,也看到了戰爭過後一片片的白地,而那些都不是大舉攻擊。
「橫濱被毀掉一半,會讓所有的人都清醒過來。」
柳生一刀喃喃地說了一句,日盛國武士素來自大囂張,這些時日該是受到了不少的教訓。不少武士自行組織起來,到海邊來抵禦旦夕國的大軍,甚至要刺殺旦夕國的皇上和將領。
如今那些人的頭顱,就懸掛在海邊的礁石上,面目猙獰,有幾百個之多。
頭顱越來越多,以至於皇室不得不下令,命武士們不得再自行去刺殺攻擊旦夕國的將士,向皇室效忠,來京都保衛皇室。這樣的借口,固然是為了招募到更多的武士和忍者包圍皇室,也是為了約束這些日盛國最為強壯難得的武力,把這些人保存下來。
借助天神的號召,很多武士和忍者從各地前往京都,去向皇室效忠。
中村一英的態度,還是很令人滿意的,更因為之前他是中村家族不曾對奚留香動手,傷害過奚留香的人。看在他一路對奚留香恭敬護送的份兒上,宮錦臉色也略略好了一些。
「等你做了中村家主再說這些不遲。」
「尊主,很快中村家主的位置,就會交給小人,尊主有何吩咐,小人自當遵從,懇請尊主恩典,允許小人追隨在尊主身邊,侍候尊主。」
宮錦有些無語,日盛國的人,都是這樣沒有骨氣嗎?
中村一英苦笑低頭:「尊主或許要譏笑看不起小人,當初織田大將軍發兵旦夕國,小人竊以為不妥。跨海發兵,從國力、財力、兵力等諸多條件上,日盛國都和旦夕國相差甚遠。只是小人沒有話語權,只能看著而已。如今尊主大軍壓境,貴國皇上魄力非凡,天子盛怒之下,覆巢之下無完卵。小人身負中村家族,身為日盛國臣子,也只想能盡力平息干戈,保存日盛國和家族而已。」
「日盛國的很多人,似乎都不是你的想法,前往爺軍中刺殺攻擊的忍者和武士,如今已經有近千顆人頭,掛在海岸邊的礁石上。」
中村一英身體一震:「是,此輩狂妄無知,請尊主息怒。多少年來,日盛國屢次冒犯天朝天威,以至於很多人驕狂自傲。東海一戰,很多人還沒有清醒過來。小人愚鈍,自當遵奉日盛國皇上和太子殿下的旨意,不敢有狂妄的想法,唯求尊主俯允。」
宮錦沉默片刻:「娘娘在中村家族的情況,你說詳細,莫要有半句虛言。」
「小人不敢,尊主容稟。」
中村一英將事情經過詳細稟報了一番最後道:「尊主日後若是發現小人有半個字的虛言,就請尊主滅了中村家族,要了小人的頭顱,掛在海邊的礁石上。」
「中村一英,若是日盛國的國君和太子,決心一意抵抗到底,死戰不降,你又會作何決定?」
中村一英楞了片刻,他跪在地上沉思良久苦笑:「尊主,父不賢則子不孝,小人雖然是日盛國的臣子,但是若是君上昏昧不明,意欲置日盛國於死地,於毀滅之地,小人豈能奉命。」
「你回去處理中村家族之事吧,等你處置妥當,爺允許你獻出那些冒犯娘娘之人,歸降旦夕國。」
「謝尊主恩典,請尊主賜予一件信物,以作為小人向旦夕國歸降之用。」
奚寧遠笑道:「中村一英,回去吧,我家主子既然發下話,你回去處理好你家族事務,準備好一切即可。等你掌控了中村家族,派人將主子所要那些,冒犯娘娘之人呈上,去向葉大帥歸降請罪即可。」
「是,小人愚鈍,謝大人指點。」
中村一英急忙磕頭叩拜,向宮錦再三拜謝,終究是沒有敢問宮錦的身份,私下暗暗猜測,這個神秘的男人,就是旦夕國的十殿下,如今的靈王宮錦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