奚留香身軀微微一震,就要到日盛國了嗎?
那個島國,如今是什麼模樣?
動盪不安,她該如何才能在這裡保護自己?如何逃走?
船隻靠岸,無常輕聲道:「娘娘,有機會就走,屬下無礙。」
「我知道,我不會像你那麼笨,才不會去管你死活,找到機會就跑,找不到機會製造機會也要跑。」
內力恢復了一些,藥物的力量略略消失了一些,但是此刻逃跑絕不可能。在柳生一刀的面前,那些變態的忍者面前,沒有更多的把握,她不能輕舉妄動,以免坐失機會。
逃跑的機會,可能只有一次。
不成功,令柳生一刀有了防備,再難以有機會逃走。
柳生一刀親自將奚留香帶在身邊,扮作柳生派的弟子,走上岸邊,下船之後,眾人押送中村家族的人,換乘馬車。
柳生也有自己的家族,只是他多年來,脫離了家族獨樹一幟,建立柳生一派。門派也有自己的產業,各類人員,中村家族的船隻,自然有門下的弟子和其他人員處理。
馬車載著貨物和人,一路向京都進發,柳生一刀沒有回山,他要先入京都去朝見皇上,將事情交代清楚。
作為日盛國的使臣,他有太多的事情要向皇上稟明,還有奚留香的事情,他一直不知道該如何處置,才能算是最為妥當。
「這裡離京都有多遠?」
「五日。」
柳生一刀簡短的回答,他和奚留香一輛馬車,親自監督這個精靈古怪的女子,唯恐奚留香會逃跑。
「你們皇上,是一位什麼樣的人?」
「雄才大略。」
「我看未必,日盛國如此亂套,你還好意思說你們的皇上雄才大略,真是自欺欺人。」
「這和皇上無關,這種情況積壓多年,已經有數代都是如此,皇上雖然有心,也無法在短時間內平定藩鎮之亂,削除藩鎮和各大家族的權力。皇上是親近旦夕國的,各大家族的人,對於皇上和旦夕國交好之事,頗多微詞。旦夕國協助皇上,乃是對旦夕國和日盛國都有好處的事情。」
「我沒有看出什麼好處來,你日盛國亂套與否,和我旦夕國何關?」
奚留香輕笑:「日盛國越亂套,對旦夕國的好處越大,柳生,這點道理難道你都想不明白嗎?」
柳生一刀身體一僵,他雖然不擅長朝政國事,但是被奚留香提醒了一句,如何會想不明白這其中的道理。
略略一想,他就想明白了其中的關鍵,不由得臉色略顯青白,抬眼盯住奚留香,久久不語。
「本來看日盛國皇室闇弱,我是有意協助日盛國皇家,如今看起來,似乎也沒有太大的必要。你莫要以為,將我劫持到日盛國,皇上就會為了我答應你們日盛國過分的條件,給日盛國什麼援助。柳生,你太嫩了,你是武學大宗師,卻是不明白朝堂的事情。」
「請娘娘賜教。」
柳生一刀聲音很低,他明白自己不擅長這些,當時將奚留香劫持到日盛國,的確是想利用奚留香的身份,向旦夕國要好處和協助,同時也想讓奚留香交出那些武器製造的秘密。
「朝堂格局,要的是一個平衡,奚家的權勢太大,先帝早就有意貶謫削權,只是因為病重多年未曾佈置下去。如今皇上連連貶謫奚家親信,你說是為了什麼?」
「皇上對娘娘情深意重。」
「柳生,你只看到了表面,皇上會缺少女人嗎?滿朝武大臣,乃至各地女子,誰不想入宮侍候皇上?皇上會為了一個女人,向日盛國屈服的話,他就不配做旦夕國的皇上。就如你日盛國的皇上,連親生兒子都捨得,會否為了一個女子做出這種事情?」
「娘娘是不同的。」
「我只是一個女子而已,而且是奚家的女子,奚家已經出過一位皇后,皇上很樂於見到奚家不會再出一位皇后。」
柳生一刀沉思,奚留香的話不是沒有道理,他對這些不是很清楚,但是之前在建安城,皇太子智明曾經跟他談過一些。分析旦夕國的朝政格局,也曾經說過同樣的話。
他唯一的期望,就是旦夕國的皇上,會為了這位娘娘付出一切,不惜一切代價,用所有日盛國想要的東西,將這位娘娘交換回去。
沉思良久,柳生一刀忽然抬眼看著奚留香:「你為何要逃出皇宮?這該不是皇上的另外一個計謀,你真的是自行逃出來的。就是上次,其中內幕我雖然不明,但是其中有諸多的疑點,我只想不想過問而已。」
「皇宮離太悶,我就出來隨便走走了,皇上要選秀納妃,我懶得去看。」
「想過嗎?離開皇宮,那裡不適合你。」
「哦,柳生以為,什麼地方適合我?」
「你來去如風,該是自由自在的,不該被約束在禁宮中。皇上三宮六院,未來不知道會有多少的女人,那樣的日子,更不適合你,為何不離開?日盛國很好,這裡有新鮮而自由的空氣,你可以換一種生活方式。」
「我該換什麼樣的生活方式?」
奚留香輕笑,這位大宗師是要用這種話和情意來打動她,讓她跟著他私奔嗎?
「難道你寧願做皇上身邊無數女人中的一個?」
奚留香不說話,她不願意也做不到,心中始終有一個底線,就是宮錦不能再有其他的女人。
但是,宮錦貴為皇帝,自古皇帝就是三宮六院,七十二偏妃,她不知道宮錦未來是否也會如此,沒有一點的把握。
「天下之大,我何處不能去?為何要偏安在東海的一個島國上?這裡是一個狹隘的地方,這裡的人自私殘暴,我不喜歡。」
柳生一刀不再說話,默默沉思許多的事情,車馬一路向京都行進。
每夜奚留香仍然和無常住在一個房間中,無常偷偷將內功輸入奚留香的體內,給了奚留香一線希望。
沿路走過來,日盛國的景象慘不堪言,幾乎就要到了民不聊生的地步,黎民百姓連吃飽都成問題,滿目瘡痍,見到的都是老弱的男子,還有無數女子和孩子。
「這就是戰後的日盛國,五十年都無法恢復,百年都難以恢復到前些年鼎盛的狀態。」
「自作自受,沒有人請你們到旦夕國去侵略,想不勞而獲,想用戰爭去令旦夕國屈服,得到你們想要的利益,注定你們要付出如此沉重的代價。如今的內亂,將讓日盛國再倒退十年,或者更多。」
「他們也是人,也是血肉之軀,你見到如此慘狀,心中就沒有一點的憐惜嗎?」
「我也曾經見到,東海一代的旦夕國人,是如何飽受日盛國海盜和官軍的塗炭,殘殺掠奪,無所不用其極。」
「娘娘真是鐵石心腸,可知這一次的戰爭,令日盛國損失了多少青壯年男子,多少財力?」
「柳生,你只為日盛國算過,可曾算過,因為你日盛國的貪婪無恥,侵略進犯,旦夕國損失有多麼大嗎?」
柳生一刀沉默半響:「我無意傷害娘娘,更不想做這樣的事情,我明知這樣做有多麼卑鄙,寧願一個人來背負如此的罪名。我只求,可以結束日盛國的動盪不安,讓日盛國平靜下來,黎民百姓可以安然生活,恢復民生而已。若是娘娘肯相助,協助皇室平定藩鎮之亂,將那些武器交給日盛國,柳生一刀願在內亂稍稍平定之後,親自將娘娘送回旦夕國。彼時,柳生一刀願向皇上請罪,任憑皇上處置。」
「癡人說夢而已,你以為可能嗎?」
「娘娘,柳生一片苦心,都是為了黎民百姓。為了數十年中,日盛國再無力對外用兵,如今國內青年男子,寥寥可數。娘娘還有什麼可以擔心?為何就不能答應我的請求?」
「柳生,你真是白癡嗎?還是假作不懂?」
奚留香輕笑,微微搖頭:「我和你說你也不理解,日盛國是一個貪婪而狹隘的民族,一旦恢復過來,就會向外掠奪擴張。這裡的地勢,注定這個民族要如此。」
「娘娘對日盛國偏見太多,希望娘娘多看看,可以改變主意。」
奚留香閉上眼睛,靜靜靠在馬車中運轉葵花寶典修煉,不再多言,柳生一刀也沒有說話。
五日過去,奚留香的內力恢復了三分,她在尋找機會逃跑。
柳生一刀手揮舞,重重點擊在奚留香的身上,封閉了奚留香的穴道和內功。
「娘娘,得罪了,這幾日我知道你一直在暗中運功想恢復內力逃走。可惜,被我發現。無常內傷一直不曾痊癒,就是為你輸入內功,令他內傷更重。娘娘,我將你請到這裡,不會給你一絲逃走的機會。」
奚留香微微一笑,到底是被柳生一刀發現了,這人很精明。
她毫不介意地一笑,湊到柳生一刀的耳邊,溫熱曖昧的呼吸就在柳生一刀的耳邊。
「柳生,你會後悔的,你會因為你的行為後悔終生。你所想要的,都不可能得到!」
柳生一刀冷著臉,一語不發,看著馬車進入京都。他推開車窗,瞇起眼看著京都,年關在路上錯過,如今唯有空中飄動的彩色燈籠和旗幟,還隱約帶著一絲的年味。
比往年,京都冷清寂寥了許多,行人稀少,店舖冷冷清清,沒有幾個人光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