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的第一縷曙光,帶來的不是希望,不是溫暖,而是絕望。
極目遠望,火紅的霞光如血般殷紅,映照在地面上如紅霞般的艷紅鮮血上。
是霞光映紅了地面?
還是地面上彙集,凝結成紅色冰的幽寒,映紅了天空?
冷風捲過,如刀寒,一個個漩渦夾雜著雪沫和冰渣,在地上旋轉著遠去。風如刀,更冷更寒,從城頭上呼嘯而過。
寒光刺目,刀劍的寒,更勝於此刻冬季清晨的寒風。
北風捲地,一地的淒迷,是橫屍遍野的屍體,無主的戰馬悲鳴,翹首以待,卻是永遠也等不到他們的主人。
宮錦久久矗立在城頭,遙望這一幕,戰事快結束了吧?
持續的時間不算太久,這場戰事和**,突如其來,匆匆而去,如此的迅疾,令人沒有反應的時間。
曾經將要踏破建安城的叛軍,曾經離建安城不過百里的叛軍,令所有建安城上下,令旦夕國不安的叛軍,潰敗如冰消雪融一般,沒有徵兆地從建安城不足百里的地方,只是遠遠地望了建安城一眼,再沒有可能看清楚建安城的城門,化作飛灰。
金色的陽光映照在宮錦的身上,一身明黃色的龍袍隨風起舞,金色絲線繡制的龍紋,似欲騰空而去,飄搖直上九霄。
他的身影,挺拔如青松,大雪壓不住,矗立在城牆上,矗立在天地之間,渾身籠罩在金色的光線中,俊朗英挺的線條,如雕像一般,透出天神的威嚴,令人仰慕不敢直視。
日盛國的皇太子,用敬畏的目光凝望宮錦的背影,從望遠鏡中,他同樣看到了遠處的一幕,不得不為那位大宗師有先見之明而讚歎。
果然,這些叛軍潰敗被滅亡的速度,是如此的快速,如被風捲起的塵土,轉眼間不知道被刮落到何處。
喊殺聲已經聽不見了,心頭只有震撼。
「報,林家叛軍大部被剿滅,林霸山被困,正在負隅頑抗!」
「報,林家叛軍首領,被捕獲殺死,共計一百餘人,叛軍死傷,五萬餘人!」
捷報頻傳,不停有快馬到城上,將捷報回稟給宮錦。
宮錦微微回頭,奚青璧躬身:「皇上,戰事已定,恭喜皇上大獲全勝,請皇上回宮休息。戰報等事務,臣會命人及時向皇上奏報。」
日盛國的皇太子忽然趨步近前,撩衣跪了下去,他重重磕頭在地,一言不發,唯有不停地磕頭。
他是懇求宮錦,將剩餘的一半日盛國將士還給日盛國,雖然他不知道如今還能剩下多少人。
「皇太子,何必行此大禮,起來吧。」
「皇上,懇請皇上開恩,戰事已經接近尾聲,外臣懇求皇上天恩。」
宮錦看了奚青璧一眼,奚青璧微微低頭,宮錦傳旨命人去收集日盛國的殘兵,帶回到建安城外五十里候命。
「噠、噠、噠……」
急促的馬蹄聲響起,踏碎了一地的冰雪,遠處一道黑線飛快地靠近建安城,不多時,那道黑線風一般捲到建安城門之下。
「好精銳的騎兵,皇上,是李家的人嗎?」
奚留香身上裹著貂裘,遠遠看到那隊騎兵問了一句。
人如虎,馬如龍,清一色的黑色駿馬,黑色鐵甲,唯有為首的一人,身上披著金色的甲冑,渾身包裹在尊貴的金色中,胯下卻是一批血紅的駿馬,不知道他跨下的馬,是被鮮血染成了紅色,還是原本就是紅色。
人馬不多,大概只有千人左右,那騎兵離著建安城數百丈之外就停了下來,就地下馬休息。
為首的金甲首領,獨自帶領幾個人騎馬到了城門下,甩蹬下馬,單膝跪在城門下的雪地上。
「臣李砥柱,參見皇上,萬歲萬萬歲。」
跪在下面的將領們,低頭匍匐在地。
宮錦命人將幾人通傳進來,城門早已經打開,只是沒有得到皇上的恩准,李砥柱不敢輕易踏入建安城。
邊疆大吏,邊軍大帥,不得皇上宣召,是不得進入京城,不得私離駐地的。
這些,他都觸犯了。
李砥柱帶著幾個兒子,疾步登上城牆,離著宮錦還有十多步遠,撩開戰甲雙膝跪了下去。
「皇上,臣李砥柱,參見皇上,萬歲萬萬歲。」
李砥柱身後的幾位將領和兒子,也跪在地上各自報出姓名參拜,匍匐於地,不敢抬頭去看。
「抬頭。」
眾人挺直身軀,微微抬頭,垂下眼瞼,恭謹地跪在原地。
宮錦向李砥柱身後看了過去,其中有兩張頗為稚嫩的臉龐,微微低著頭,和李砥柱有幾分相似。
「那兩位年輕人,是你的兒子嗎?」
李砥柱恭謹地回答:「啟稟皇上,正是臣的幼子,都十幾歲,臣帶他們出來歷練。臣,謹向皇上請罪,請皇上賜罰。」
「先起來吧。」
「謝皇上。」
眾人起身,李砥柱的目光,落在宮錦身後默然不語低調的一位女子身上。
他早已經聽說,建安城外的五道防線,佈置就出於娘娘的手筆,他最想看到的,就是這位娘娘。
宮錦伸手將身後的奚留香拉了過來笑道:「你們這些人,最想見的不是朕,是朕的皇后吧?」
「臣等,參見皇后娘娘,千歲千千歲。」
眾人急忙再度跪了下去。
奚留香笑道:「諸位愛卿多有辛苦,都免禮吧,無需如此多禮。」
眾人謝過起身,李砥柱冷酷的眸子幽深,微微抬眼看了一眼這位皇后娘娘,躬身問道:「皇后娘娘,臣聽聞這建安城外的五道防線,乃是娘娘的手筆,娘娘在東海的英姿,臣也久有聽聞,臣,不勝欽佩之至。」
「小手段而已,都是皇上運籌帷幄之中,決勝千里之外,我不過是說了幾個想法,如何做都是皇上和群臣將領們的功勞。」
奚留香低調地回答了一句。
宮錦讚賞地看了奚留香一眼,這女人能如此低調,不容易啊。
他詢問了幾句,李砥柱跪下,雙手將幾顆人頭呈上:「皇上,此乃是林霸山、宮錦成等叛軍首領的首級,臣獻給皇上,請皇上御覽。」
「哈哈,不想愛卿走在柳生一刀的前面,奪了柳生一刀的功勞啊!」
李砥柱冷酷地道:「我旦夕國能人輩出,豈能讓日盛國的人搶奪此功,此乃是臣親手為皇上取來,呈送御前,向皇上請罪,請皇上恕宥臣的大罪!」
宮錦看著李砥柱:「聽聞你有先帝的旨意留給你,讓你如此行事,可是如此嗎?」
「是,此乃是先帝旨意,請皇上御覽。」
李砥柱雙手將宮擎天留給他的旨意呈送到宮錦面前,宮錦接過打開,這不是正式意義上的旨意,卻也有宮擎天的私人印章。算是私密的上諭,密旨之類。
宮錦不由得輕歎,原來他的父皇,早已經都安排好了這一切,預料到這一切會發生。
從宮擎天病後,就一直在安排很多事情,包括李家,也是宮擎天的一步棋。
這步棋早已經安排了下去,李家從不曾背叛謀逆,一切都只是一個局,為了一網打盡林家,釣出所有不安分的人,不惜以身犯險,蒙受謀逆的大罪名。
暗中將二皇子接走,也是其中的一步,李砥柱受命於先帝,要將謀逆的人都斬殺乾淨,一個不留。他的作用,不僅是如此,也可以牽制奚家,是和奚家抗衡的一步棋。
邊軍,直接對君主負責,只接受皇上的欽命調遣旨意,不受兵部等人的調遣、
李砥柱低頭深深拜了下去:「臣罪該萬死,不得皇上聖命私自離開駐地,帶兵一路多造殺孽,臣請皇上賜罰。」
宮錦低頭看著李砥柱:「朕記得,你是麗妃弟弟吧?」
「是,臣是麗妃的弟弟,臣受命於先帝,惟願為皇上駐守北疆,永保北疆安寧,為旦夕國,為皇上萬死不辭!」
李砥柱冷酷的聲音,鏗鏘有力,在城頭迴盪。
「你立誓為朕效忠吧!」
宮錦溫言說了一句,自來歷代邊軍統帥,都要向皇上宣誓效忠,此乃是規矩。宮錦如此說,就是接受了李砥柱繼續作為北疆邊軍節度使,繼續用李砥柱的意思。
「多謝皇上恩典。」
李砥柱只帶了幾員手下的大將和兒子獨自進入建安城,就是為了表明他的忠心和恭順。如此,就等於把他的性命,兒子心腹的性命,都交於在宮錦的手中。
在城外,統領數萬精兵,沒有人能殺死他。
一旦隻身進入建安城,宮錦想殺他再容易不過。
李砥柱帶著兒子,向宮錦宣誓效忠,宮錦親手將李砥柱攙扶起來,面露笑容的同時也深有憂色。
李砥柱忽然抬頭,向奚青璧看了一眼,二人的目光交錯。
奚青璧優淡然,向李砥柱微微點頭一笑,李砥柱躬身向奚青璧施禮,他的職位和爵位都沒有奚青璧高,見到奚青璧還是要恭敬施禮的。
「末將拜見相爺。」
「不必多禮,大帥辛苦。」
二人再度互相看了一眼,奚青璧淡笑,這個人是先帝留下來的一步棋,是為了他們之間可以互相制衡,只是他並不在意。早已經猜測到,他只是沒有去進一步調查而已。
宮錦笑道:「朕的身邊,有右相,寧邦,武有飄零、砥柱、寧遠,等臣子,真可以無憂也!」
遠處,一道白色的身影,站立在一匹雪白的駿馬上,奚留香眼尖,不由得驚呼出聲:「那不是三弟的白龍馬嗎?怎麼被柳生給搶了去,好個柳生,你要是敢傷了我家三弟,看我不剝了你的皮!」
:後續情節劇痛——
意外被劫,綁架者的真面目?
目的何在?誰是幕後黑手?
生死驚險,能否脫離困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