奚靈此刻渾身殺氣,寒洌的眸子滿是殺機,緩緩地從幾個女子的臉上掃過,令幾個想說什麼的人,再也不敢說出一個字。
她們都沒有想到,娘娘身邊的一個奴婢,有如此身手和本事,膽子如此大,敢抬手就重傷了她們身邊的奴婢。
奚靈也不是沒有深淺的人,她不能輕易去動燕家和明家的小姐們,傷了這些貴女,但是一個奴婢,她就不用客氣了。
「既然娘娘病重,改日臣女等,再來覲見娘娘,給娘娘請安。」
明家的一位小姐,眼珠微微轉動,別吃這眼前虧,先讓這個jian婢得意一時,看她如何向皇上交代。被皇上得知此事,定會重重處置了這個jian婢,也許就會賜死,她看著就好。
「各位小姐們都是官宦之家的大家閨秀,這奴婢該如何調教,看起來做得不怎麼到位。如今幾位小姐入宮,這皇家和宮中的規矩,該好好學學才是。尤其是幾位小姐的奴婢下人,如此的不懂規矩,給幾位小姐丟人沒有什麼,若是失了皇家的體統臉面,那就嚴重了。」
奚魚很純潔地笑著,好心地提醒幾個人:「從今日起,奴婢會命宮中的女官,前去教授幾位小姐規矩禮儀。幾位小姐的奴婢和下人們,也要送去好生管教調教才是。」
燕家和明家的幾位小姐,暗暗咬碎銀牙,凌家的女子在一邊冷眼旁觀。
她們想說什麼,看到奚靈惡狠狠的滿是殺機的眼神,誰也不敢說一個字出來。
這位奚靈小丫頭,終於拿出了她前些年的殺手本色,渾身散發出的殺氣,讓這些嬌滴滴的小姐女子們,不由得渾身戰慄,不敢看她一眼。
「娘娘病重,不喜歡有人打擾,各位就不必再過來給娘娘請安了。回去學好了規矩再來,也免得在娘娘面前失了規矩。」
奚魚的話,讓幾家的小姐更是心中暗恨,誰不知道皇宮中最沒有規矩禮儀,最不懂這些的,就是這位娘娘。
「奚魚姑娘,娘娘問誰在外面喧嘩,攪擾了娘娘休息。」
翠羽從裡面走了出來,蹙緊秀眉:「娘娘病重,喜歡安靜,吩咐不得喧嘩,這點事兒都辦不好,娘娘正在發火,讓你們二人進去回話。」
奚魚微微一笑,目光從幾位小姐的身上掃過,在凌家兩個女子的身上停留了片刻:「幾位小姐,這就請回吧,攪擾了娘娘休息,奴婢們要去請罪,恐怕娘娘會責罰的。」
「這位姑娘,傷了我家的奴婢,你自個想想後果吧。我就不信,皇上會饒過你如此大膽囂張的奴婢。」
燕家的小姐笑著低聲說了一句,抬眼看了奚靈一眼,她不敢惹奚靈,但是這句話不說出來,她不甘心。
幾位小姐轉身走開,她們手下的奴婢抬著那個昏倒的奴婢一路離開寢宮。
奚魚回眸:「翠羽,娘娘聽到什麼了嗎?」
「娘娘聽到一點聲音,奴婢回稟娘娘,是外面侍婢為了點兒小事爭執了幾句,以後可要注意點才是。」
奚魚搖搖頭,這種事兒難以防備,娘娘不能總留在寢宮,總有知道的一天。
「敷衍過一時是一時吧,等娘娘病好再知道,也就沒有什麼了。我擔心娘娘此刻知道,會加重病情,這件事要安排好才是。」
奚靈低語了幾句。
「來人,去派幾個女官和宮中的嬤嬤,過去教授幾位小姐規矩,把她們的奴婢帶走去調教規矩禮儀,另外派幾個侍婢過去先侍候著。就說等那些奴婢們調教好了,再給她們送過去。」
奚魚冷笑,先斬斷這幾位小姐的手腳,派人在她們的身邊監視她們的一舉一動,就無需擔心這幾個人能搞出什麼鬼了。
「魚妹妹,這事兒就交給我吧,有我在,你何須擔心什麼,我一定教授她們學好規矩,連喘氣的功夫都沒有。」
嬌桃笑吟吟地走了過來,想當初,他可是感受最深的一個。學習皇宮的規矩和禮儀,都學吐了,每天是生不如死,險些就自殺。
如今有了如此難得的機會,可以用同樣的方法去折磨別人,尤其是可以為娘娘出力,去收拾那幾個敢動他心尖尖上那位娘娘的女子,他如何肯錯過這個機會。
「嬌桃,這件事就交給你了,我看好你!」
奚魚向嬌桃點點頭,把這件事交給這小子她放心,就憑那幾個的小手段和小聰明,這這前盜門四大護法的眼中,就是小孩子的把戲,不值得一提。
嬌桃心花怒放,領取了新任務興致勃勃地去實施,他發誓,不讓那些混賬女子們,每天吐個十次八次的,他這桃花浪子的綽號,就算是白在江湖上混了怎麼多年。
「交給我,魚妹妹你就放十萬個心吧。」
嬌桃對奚魚拋了一個媚眼,扭扭捏捏地轉身去安排。
奚留香本想把嬌桃送出宮去,因為這些事兒,她病重就沒有精神再去安排,嬌桃仍然留在皇上的寢宮,繼續為他心尖尖上的這位娘娘效力。
敢挑釁他心中的那位娘娘,他不由得嬌笑,多好的機會啊,等著吧,看爺怎麼收拾你們幾個小丫頭!
奚留香手臂抱在胸前,貼在窗欞上傾聽外面的聲音,剛才外面的一幕,都被她收入眼底,聽在耳中。
她冷冷地看著奚靈發威,奚魚算計那些女子們,嬌桃得意地笑。
心,漸漸地冷了下去,就如此刻外面的冰雪一般,沒有絲毫的溫度。渾身發冷,寒意從骨髓的深處透出。
她沒有做聲也沒有出去,只是從窗欞的縫隙中看了片刻,轉身,回到龍榻上,把錦被裹在身上,卻仍然不能驅散從心底湧動的寒意。
他,還是開始準備選秀納妃了嗎?
用的卻是這樣的借口,來陪伴侍候她。
如今,她病重啊,難道他就如此的迫不及待,恨不得氣死她嗎?
奚留香愣愣地盯著錦被上的龍紋,龍鳳呈祥的圖案,刺目的明黃色和金色的絲線,讓她想嘔吐。
皇家啊,一入禁宮深似海了嗎?
讓奚留香沒有想到的是,宮錦會這個時候,在她病重和宮錦產生嫌隙鬧彆扭的時候召美女入宮。
讓那幾位美女陪伴侍候她?
估計用不了幾日,就得把她侍候沒了。
「只有想不到,沒有做不到,多精闢的話啊。我想不到的事兒,大妖孽就給我做了出來,是做給我看的嗎?別擔心,我氣量夠大,想用這點事勾我的火,讓我生氣糟蹋自己的身體,蹂躪我的精神,還差著不少呢。」
奚留香輕聲嘀咕了一句,似在開解安慰自己。
為何有什麼東西,在她的心頭湧動燃燒?
為何胸口發悶,似有一塊大石頭,沉重地壓在她的心中?
昨夜的一切,恍然如夢,飄渺不可尋。
黑暗中那個挺立如青松,矗立如高山的身影,柔和的目光,淡淡的竹葉清新味道,真的只是一個夢嗎?
變了嗎?
一切都變了味道嗎?
他的心,他的感情,他們之間的關係,也會變質嗎?
愛情若是有保質期,她和宮錦之間的愛情,保質期能有多久?
是否,當他登基做了皇上以後,那保質期就到了,所有的一切都開始變質?
奚留香不想再想下去,卻不能不想下去。
「娘娘……」
奚魚輕聲在龍榻之前呼喚了一句,沒有得到回應就不再說什麼,默默守候在龍榻之前。
奚靈走了,去親自向皇上請罪,她不願意隱瞞和等待,不如就去自行請罪吧,生也好,死也好,落得一個痛快。
奚魚在沉思,皇上會處罰奚靈嗎?
她也很想知道皇上的態度,昨夜皇上是否到來,只是她的猜測,因為她什麼都不知道。
從皇上對奚靈的態度上,可以看出些什麼,她在等待。這件事是隱瞞不過去的,她不希望奚靈被重重處罰。
生死對於她們而言,曾經如同夜晚的月一般,每天都伴隨著她們,只是她不知道何時會到來。
侍候在奚留香身邊的幾年,是她這十多年來,最為輕鬆悠閒的時光。曾經很寂寞,很貧困,很艱難,但是不用每天面對生死的搏殺,不知道下一刻她的屍體是倒在陰溝中,還是在曠野中,成為野狗的食物。
她和奚靈都很珍惜這段難得的時光,入宮後就期盼著,可以繼續留在奚留香的身邊做事。
太多的事情,她不敢去想,不敢去奢望。
她只是一個奴婢,相府的奴婢,如今是皇上和娘娘的奴婢。她的性命,她的一切都是屬於主人,不屬於她自己所有。
幸運的是她有一位好主子,奚留香待她們極為寬厚,皇上看在奚留香的面子上,對她們也很寬厚。
奚靈緩步走向御書房,遠遠看著御書房中通明的燈火,腳步沒有一點的躊躇。
或許,這是她為主子,為娘娘做的最後一件事,但是她無悔。過了這些年的安穩日子,多活了好幾年,穿上了她喜歡的美麗衣服,有了她愛的首飾,這些都曾經那麼遙不可及,她該知足。
「奴婢要求見皇上,向皇上請罪。」
奚靈微微低頭,低聲對在外面把守的內侍說了一句,恭候宮錦的吩咐。
片刻後,剪青從裡面走了出來,他走到奚靈的面前:「你有什麼要緊的事兒,要打擾皇上處理國事?」
「回大總管,奴婢今日傷了燕家小姐的奴婢,傷的挺重的,也說不定回去就死了,因此奴婢前來向皇上請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