憨牛跪伏在地上,盯著地面,臉色通紅,知道是給主將惹了禍事,連說話也不利落起來。
「回稟太子爺,他姓韓,叫韓牛,因為他人憨傻,都叫他憨牛。憨牛作戰勇往直前,是邊軍中難得的猛將,就是腦子缺根弦,說話做事不知道深淺,才冒犯了太子爺。此事,皆是臣的過錯,請太子爺開恩,處罰臣就是。」
「砰、砰……」
韓牛一個勁磕響頭:「太子爺,是,是臣的錯,太子爺,您處罰臣吧。」
「都起來吧,爺在你們的心中,就是如此小氣的人嗎?」
葉凌宇抬頭偷窺了宮錦一眼,在宮錦的臉上沒有看到怒意,反而見到宮錦的唇微微翹起,似帶出一抹淡笑,心不由得鬆了下來,急忙低頭拜道:「謝太子爺恩典。憨牛,你還不謝過太子爺的恩典。」
「臣拜謝太子爺的恩典。」
憨牛趴伏在地上,給宮錦又磕了三個響頭,才敢跪直了身體,他可沒有敢起身。
「憨牛你說說看,爺不像太子嗎?」
憨牛連連搖頭:「不像,一點都不像啊,哪裡……」
「憨牛!」
葉凌宇從牙縫中擠出兩個字,恨不得一腳將這個憨牛給踢飛到八丈以外去,離開太子爺的視線。
「無妨,凌宇讓他說,你不要插口。」
「是,臣遵旨。」
葉凌宇單膝跪在地上,低頭不敢再多言,側目惡狠狠地瞪了憨牛一眼。
憨牛低著頭,不敢再多言,渾身暴起的肌肉,在秋風中不斷地抖動著,偷眼看著葉凌宇。因為說錯話,做錯事,他可是沒有被葉凌宇少修理,他最怕的不是葉飄零,而是這位副將葉凌宇。
「凌宇……」
宮錦加重語氣呵斥了一聲,葉凌宇急忙低頭,不敢再去用目光警告憨牛。
「憨牛,你直言無妨,爺不會怪罪於你。」
「太子爺,臣知罪,請太子爺賜罰。」
憨牛滿頭是汗,低頭說了一句,仍然在偷眼看著葉凌宇。
「說,在爺的面前,莫非你還敢隱瞞不成?」
「臣不敢,太子爺要問,臣可就直言了,請太子爺不要怪罪。臣一向不會說話,有什麼就說什麼,因為說錯話,被葉將軍處罰過好幾次,可是吃了不少的苦頭。」
葉凌宇有吐血的衝動,這個憨貨,就不知道他剛才把所有的過錯,都攬了過去,為他開脫嗎?這憨貨,在太子爺面前如此說,不是在告狀嗎?
宮錦也笑了起來,他倒是很喜歡憨厚的憨牛,這種人說話直,沒有一點的心機,有著赤子之心。
「太子爺,臣從來沒有見過一位太子爺,肯勇往直前深入敵軍去斬將奪旗的。聽說皇家的人,皇子們都金貴的很,人人都是嬌弱尊貴,肩不能擔擔手不能提籃的。臣還是第一次聽聞,貴為太子爺,還要親自上戰場殺敵。太子爺,您的功夫可是比葉將軍還好的多,能不能教臣幾手功夫?」
憨牛用仰慕的目光看著宮錦,傻笑起來。
宮錦看明白了,這就是一憨貨,倒不是對他不敬,而是想到了什麼,就問了出來。
「就因為如此,你才問爺是不是太子?」
「是啊,以前聽說太子爺是個傻……」
憨牛的話尚未出口,就被葉凌宇一把掐住了脖頸,把另外半個字,嚥回到咽喉之中。
葉凌宇不勝惶恐,雙膝跪在宮錦的面前,低頭在地上連連磕響頭:「求太子爺恕罪,求太子爺開恩,此人就是個憨貨,求太子爺您大度饒他死罪。」
憨牛被嚇傻了,瞪著一雙牛眼看著跪在他前面的葉凌宇一個勁給宮錦磕響頭,終於明白是他亂說話闖下了大禍。
他一挺胸,直挺挺地跪直了身子:「太子爺,您要殺就殺吧,臣該死,此事和葉大人無關,都是臣不會說話,冒犯了太子爺。」
宮錦山彎腰伸手,親手將葉凌宇從地上拉了起來笑道:「爺也沒有怪罪你們的意思,你這是幹什麼,起來吧。你也知道憨牛是個憨貨,爺會和一個憨貨計較嗎?」
「太子爺寬厚仁德,臣等感激涕零。」
宮錦拍了拍葉凌宇的肩頭,這別人不知道葉凌宇和葉飄零的關係,他是深知的。葉凌宇肯為部下頂罪,是一位有擔當的上司,他很欣賞葉凌宇。
「這話也沒有什麼可以隱瞞的,爺以前的名聲,在旦夕國是弱智,是傻子,盡人皆知,也沒有什麼好忌諱的。爺都不放在心上,你們也不必在意。爺是弱智還是睿智,你們心中自然有數,用不著聽別人去說。」
「太子爺,您不怪罪臣,不殺臣了嗎?」
憨牛憨憨地問了一句,惹得宮錦大笑起來,伸手將憨牛也從地上拉了起來:「爺以前也被人說成是個憨貨,都起來吧,不必如此的拘泥禮節。憨牛,你看爺是傻子嗎?」
憨牛的大眼珠子,在眼眶中晃悠了幾下,讓葉凌宇的心,又提了起來,誰知道這憨貨,還會說出什麼驚人之語。
「太子爺您要是憨傻,這旦夕國就沒有聰明人了。臣聽他們說,太子爺您驍勇無敵,武功高深,英明神武,算什麼來著……」
他伸頭看著葉凌宇問了一句,讓宮錦再度的失笑看著葉凌宇問道:「這些話,是你教給他的嗎?」
「回稟太子爺,臣可從來沒有教過這憨貨什麼,太子爺您的美名,早已經在東海諸軍中流傳,此乃是下面的人肺腑之言,何用臣教他們。」
「是這樣嗎?」
宮錦抬頭負手向天空凝望,這一天,他等了太久,高高在上,受萬人朝拜,用仰慕的目光看著他。
「太子爺英明神武,驍勇無敵,算無遺策!」
眾人同聲喊道,看宮錦的目光中,滿是欽佩之意。宮錦用他的勇武,還有那些武器,贏得了邊軍的認可。
宮錦笑了笑,這些邊軍們素來是最桀驁不馴,驍勇善戰的軍兵,也是旦夕國最為精銳的軍隊,得到他們的認可,可不容易。
「太子爺,軍報有傳,日盛國新換了領兵的將領,很快就會捲土重來。」
「哦,這一次旦夕國派了誰領兵?」
「是日盛國有名的大將軍,叫做織田駿,驍勇無敵,擅於用兵。」
「織田駿,原來是他,聽聞他在日盛國大名鼎鼎,此次派了他來,日盛國是要傾國力和旦夕國作戰,意欲爭奪此地啊。」
宮錦的神色沉重起來,對方新派出的將領,就是在日盛國有「將神」之美譽的織田駿,鼎鼎大名,素來不曾有過敗績。
此人,本是籍籍無名,後來在家族之爭中脫穎而出,逐漸擊敗了家族和其他家族中的各方勢力,成為日盛國赫赫有名的「將神」,權力一時間無人可及。
日盛國的大權,也正是握在此人的手中。
宮錦的頭腦之中,湧現關於日盛國和信田駿的事情,這些事情,是他之前得知要前來東海郡,特意找了出來,收集各方的信息,用來知己知彼的。其中很多的秘密軍情,是奚青璧親手交給他的。
「從表面看,奚青璧對我十分的盡心,日盛國的情況,尤其是國內的某些隱情,軍事等,都是他親手交給我的。此次前來東海,他也派了奚寧遠在我的身邊協助於我,他到底是何意?」
幾日來,葉飄零幾乎很少陪在他的身邊,隨他任意在軍中視察,和將士們交往。
葉飄零一直在陪奚留香,只是派了他的副手葉凌宇侍候他,陪他到處巡視,熟悉東海郡的邊防和各位將士。
「奚青璧此人,我看不透,而葉飄零是奚青璧的侄子,自幼被他養育栽培,又送入軍中,直到如今做了東海節度使,手握兵權。他雖然不姓奚,卻和奚家人無異。奚家在朝廷的權勢,在軍中的權柄,都太重。」
宮錦的瞳孔微微收縮起來,若是奚青璧有其他的用意,他甚至不可能離開東海郡。
邊軍,是葉飄零帶兵,葉飄零是奚青璧正妻的親侄子,奚青璧對葉飄零而言,就如父親一般。
他的身邊,有奚寧遠跟隨,還有奚留香在。
他不能想像,若是奚青璧真的有意除掉他,立宮錦顯為儲君,推宮錦顯即位,他有什麼辦法,從東海郡回到建安城中。
「皇后,奚青璧要除掉皇后,或者是父皇的意思,但是他如此做,誰知道不是為了清除後患,可以把十六弟徹底掌握在他的手心之中。沒有了皇后,十六弟唯一可以信任依靠的人,也只有他了!」
宮錦沉默地看著這些邊軍,他能在這裡停留多久,而這一點的時間,真的能把邊軍掌握在他的手中嗎?
他沒有把握,一點把握也沒有。
葉飄零收服邊軍,用了不多的時間,但是他幾日看過來,這些邊軍對葉飄零的敬畏欽服,惟命是從,是絕對無可置疑的。
他們對他同樣敬畏欽服,但是宮錦總感覺,他和這些邊軍之間,似乎有一層很厚的隔膜,讓他們不能和他太親近,真正的交心。
身邊有葉凌宇和奚寧遠隨行,他即便是想拉攏邊軍中的將領,也沒有機會。出入,身邊有葉凌宇和奚寧遠隨行,他即便是想拉攏邊軍中的將領,也沒有機會。他不能做的太明顯,身邊的兩個人,都是人中最精明的兩個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