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清國對荷蘭宣戰開始,光緒就過著提心掉膽的日子。到不是擔心打不贏荷蘭,也不存在這個問題。可這必竟也是大清國第一次對白人宣戰,但凡出現個萬一什麼的,大清國就麻大煩了。事實證明,這次的選擇是正確的,歐洲其它各國一切平靜如初,那自然的也是風險越大收益越大。不僅參於作戰的太平洋艦隊和南洋艦隊官兵有了更豐厚的分成,就連北洋艦隊官兵也有分紅。當然了,北洋艦隊官兵的那點分紅自然不能跟其它兩支艦隊的分成相提並論,所以眼紅的官兵向朝廷打報告說要與南洋艦隊互調也就不奇怪了。
反應最激烈的就是陸軍,惹不起英國還能怕你法國不成。以段祺瑞、馮國璋為首的陸軍將領已以開始暗地裡鼓動兩廣總兵劉永福在安南北部去挑動摩擦。誰讓法國人一聽說黑旗軍回來後就老實了,這年頭欺負的就是老實人。而做為兵部尚書的歐陽振華對此保持了沉默。
保持沉默那就是默許。光緒在每月一度的參謀本部例會上嚴厲批評了這樣的行為,並勒令這種言行不得傳出參謀本部,否則引起外交糾紛必要懲罰傳言的當事人。這些陸軍將領們一致的認為皇上過於偏袒海軍,雖說眼前日本海軍的威脅最大,可為了建造新艦,陸軍都已經放棄擴編了,就連只剩編製的第四師都沒有重新組建起來。陸軍要求從海軍戰利中分給陸軍一部分,陸軍不要求擴編。但至少要將第四師重新組建起來。
做為海軍總參謀長的程誠卻指責陸軍在搞明修棧道暗渡陳倉把戲:「你們陸軍說是不擴編,那第九師的事你們怎麼說?」
說到第九師其實陸軍將領們比其它人更惱火,每年都會有一筆陸軍軍費用撥到第九師名下。可第九師就如同傳說一樣,都聽說有個第九師可就沒人見過這個師的人。就連兵部尚書歐陽振華都搞不清楚這第九師是怎麼回事,因為除了經費外,兵部沒有向這個師撥付過任何武器補給。如果不是出來個莫名其妙的第九師,有這筆經費第四師早就組建起來了。眾海陸將領見參謀總長一言不發,所有人都看著王士珍。
經過皇上同意,在只留下核心人員後王士珍這才解釋道:「第九師為海外師。駐地呂宋,全師所有將士都是呂宋華人。師長是劉亨賻。」
「你們參謀本部夠可以的呀,我們這邊在打印尼你們就已經盯上了呂宋了。為什麼我們海軍部沒有任務。」鄧世昌很不滿意。做為海軍部長他竟然不知道參謀本部要對呂宋下手。所以鄧世昌生氣的看著誠程,同為海軍有這麼大的事竟然不提前通知一下,海軍有好處怎麼可能少了他的一份。
「行了。」光緒怒了,拍著桌子說道:「參謀部內有無數想法是不是每一個想法都要告訴你們呀?只是前期外圍準備。通知作戰部隊幹什麼。就不怕走了風聲。到了準備實施階段自然會提前通知你們,你們海軍還是想著如何把日本艦隊給打沉了再說吧。」
皇上既然說了話,眾人自然不能反駁。只是大家都知道,皇上發火歸發火,其它的事你該說照說。所以段祺瑞還是說到海軍有海軍部統一調度海軍作戰部隊,陸軍也希望能成立陸軍部來整體協調大清所有陸軍。光緒同意了,讓他們內部先行討論方案和人選,寫成奏折呈報。只是強調無論海陸軍軍部皆是兵部下屬單位。
「哦。南洋華人要進京面聖?」光緒才回到瀛台,楊度就呈上總理轉呈的電:「李鴻章是怎麼個意思?」
「總理大人以為。此事可大肆宣揚。總理大人亦可親往大沽迎接。」
「你以為如此可妥否?」
「卑職以為,既然要做不如再做的更大些。若皇上能親臨最佳。」
光緒似有似無的望了楊度一眼,點點頭:「告訴直隸總督張之洞,讓他在大沽口安排一個親切一點的接待規格,到時朕會親自迎接。記住是親切而不是奢華。」
「嗚--」龍吟號戰列艦響起了汽笛聲,隨著螺旋槳的轉動,推動著戰艦緩緩離開碼頭。
碼頭上歡送的人群並沒有爆發出想像中那震耳欲聾的歡送聲,拿在手裡的龍旗和準備舞動的獅子都放在一旁。碼頭上所人送行的人群都靜靜的看著前面跪滿一地的、出生南洋的、卻被強制開除出大清海軍的官兵們。所有人都不明白,這些出身南洋的子弟在朝廷艦隊中都是兢兢業業,甚至還獲得過戰役勳章。如今就因為他們在南洋的戰鬥中不聽軍令擅自出兵攻擊荷蘭人,就被全部開除軍籍。
南洋的華人想不通,這些被開除軍籍的將士們也想不通。對荷蘭宣戰出兵南洋,目的不就是為了保護南洋的華人嗎?難道還能眼睜睜的看著華人受苦受難而不管不顧?陸戰隊中是有些人是可能過激了,可艦隊中的總沒有犯過錯吧,為什麼艦隊參謀如李南柯也用這個理由將他開除。
這次開除涉及面很大,九成的南洋子弟通通被開除出去。其中陸戰隊中大部南洋子弟1300餘人、海軍艦隊中400餘人、憲兵裡80餘人全部開除。理由全部相同,違返軍紀。就連憲兵們都想不通,作戰時他們從來沒有退後一步,糾纏軍紀他們沒有例外,他們自信自己沒有違返軍紀的事發生,卻也被這個理由開除。所有人者想不通想不明白,所以他們要問清楚:為什麼?
本來要陞官的兒子卻莫名其妙的被開除了?看著碼頭上哭泣的兒子,李關山滿臉怒氣找到吳德仁。面對同樣提問的李關山,架著二郎腿的吳德仁坐在會議室內品著茶水:「為什麼?還能為什麼?還不是為了你們南洋華人。蘭芳立國過百年。卻在一夕之間被荷蘭人滅國,還不是因為你們打不過荷蘭人。艦隊不可能長駐南洋,這與情與理都說不過去。可我們一但離開。你們有自保的能力嗎?所以我們開除了艦隊中的南洋子弟,難道你們都沒有發現,他們有海軍、有陸軍還有憲兵。不是已經提前給你們送了一個師的裝備過去了嗎?去重新把他們武裝起來嘛。說到底其實就一句話:蘭芳國必需要有自己的國防力量。嗯,說話多了有
有點口渴。」
進京面聖的南洋代表有數十人,但大部分都乘坐驅逐艦。能登上海軍旗艦的也就李關山等三人,三人相互對視一眼,臉上都泛起莫名的紅暈。李關山更是主動提起茶壺給吳大司令續上茶。然後有些激動的小心問道:「吳將軍話的意思是,朝廷會支持蘭芳復國?」
「我的話?我剛才有說話嗎?幾位都是老於事故的人了,洩露如此機密之事的罪名。幾位可不能扣在我頭上呀。」說完吳德仁端起茶碗輕輕的咀了一口:「嗯,茶不錯。」
李關山等人突然笑了,他們哪裡不明白吳德仁這是另一種表態。朝廷已經決定要幫蘭芳復國,開除南洋子弟就是第一步。只要有朝廷的支持蘭芳復國就不再是夢想。同時也表明。復國蘭芳這件事還是絕密之事,不宜宣言。
李關山忙點頭稱是:「那是那是,道聽途說的事別在這裡亂嚼舌根。只是碼頭一片混亂,吳將軍看不是不先要安撫一下方好?」
吳德仁沒有說話,到是一旁的馮祁接過話來:「道聽途說也不可以,不能傳出任何消息讓洋人察覺。至於安撫之事,自有蘭芳開拓者來辦。隨便說一下,蘭芳開拓者是朝廷秘密派來蘭芳的聯絡員。」
「老馮。這南洋有三四個開拓者,能查出來是誰嗎?」不等李關山等人反應過來。吳德仁接過來就問。
「沒去查,也不可能查得出來。這些人的檔案只有中情局才有,聽說皇上都不清楚。」馮祁若無其事的說道,跟本不在乎會李關山等人知道。
開拓者這種事連海軍總司令都不知道,那就是最高級機密了。這種機密的事,他們這些人還是知道的越少越好。所以,李關山立刻示意其它二人趕緊一起出去,留出空間讓將軍們商議機密為好。
艦首劈開海面,海浪翻湧而上,鹹濕的海風夾雜著點點浪花打在李關山的臉上。李關山笑的開心呀,別人不知道可他知道,蘭芳開拓者就是他的嫡長子。自己現在是臨時市長,長子是蘭芳開拓者,次子是海軍艦隊參謀,家中僕人的次子在陸戰隊也是高級將官,有這些人的助力加上李家在蘭芳故地的影響力,將來蘭芳國的總統就是他的囊中之物。他沒有理由不開心呀。
他的發自內心的開心在別人看來卻是為蘭芳復國而高興,當然他們也同樣高興。另一位從坤甸過來的華人代表問道:「李市長,您在南洋也是說一不二的人物。這次進京面聖也是尊您為首,面聖時是何章程還請示下呀。」
「此次進京面聖除了叩謝皇恩外,就是聽聽皇上對蘭芳的安排。哪有什麼章程,唯皇上旨意而已。」
「那是那是,只是這些我們進貢的東西會不會太寒酸了?這些朝廷艦隊可是從南洋帶了不少好東西回去呀。」
「皇上不惜與洋人開戰來助我南洋華人,此等胸襟非明君不可為。既為明君又豈會以進貢之物之貴賤來衡量我南洋華人之心。皇上富有四海,我等表表心意就是了。」李關山抬頭看向北方:「幾百年了,今日我們終於踏上回到故國的旅途了。」
「是呀,已經幾百年了。」另一位老者也長歎道:「先祖自下南洋起就惦記著要回國,今日我等能在已近花甲之年完成先祖遺願,總算能告慰先祖的在天之靈了。」
「也許你們不知道,我到現在還記得家父離世前的情景。」李關山說著說著,就陷入到深深的回憶當中:「那日風形雨大作,家父於病榻召集家人。迴光反照的家父從病榻上坐了起來,大家都以為父親要安排後事。沒想到父親沒交待一句家事,只是反反覆覆只說一句話:無論李家今後如何,也要讓所有子孫都不要忘記我們是中國人,別忘了華夏先祖,別干有辱先祖之事,終有一日定要回國。那日我只記得,父最後彌留之際只是反覆說著『回國』二字。離世時,父親的雙眼如何也無法閉上,至到我對著父親的遺體對天發誓:子孫後輩定有回國一日。父親這才閉上雙眼。父親,你可知道孩兒從來沒有忘記呀。」
「我李家自前明末年從福建跑到南洋以避戰火。幾經周折四處搬遷,無論家業興衰,幾百年來父子口口相傳的祖訓就是終有一日要回國。」說著,李關山突然跪在地上抬頭望天:「父親,您看到了嗎?孩兒正坐著朝廷的艦隊回國。您九泉之下有知,可為孩兒高興。」李關山雙手伸展撕心裂肺的吼道:「父親,您的在天之靈瞑目吧。」(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