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路無話,回到二皇子府,田兮一心撲在和藍衣聯繫的事情上,很快就將這件事忘到了腦後。
冷皓辰知道田兮對他對鎮北王府做的事情多有不贊同,可是,自從他得知田兮吃了那麼多避孕藥開始,已經多田兮產生懷疑,心裡有火急於發洩,又不能讓田兮察覺,就只能將一腔怒火發洩在鎮北王府的人身上了。
這天,田兮借口要去買東西,吃過早飯就帶了明月到街上去了。為了掩人耳目,先是去逛了幾個首飾衣服鋪子,然後才去的錦繡閣。
今天不知道是怎麼回事,好像有什麼人要辦喜事似的,人來人往,吵吵嚷嚷的,馬車老是被堵,平時用一刻鐘的時間就能到,今天已經過去半個時辰,居然才走了一半,馬車被堵在另一條街上半步不得移動。
「明月!去看看怎麼回事?」這都堵了小半個時辰了,還沒有移動一步,前前世她就最討厭堵車了,沒想到這會兒再次遇上,這已經將田兮為數不多的耐心消磨殆盡了。田兮面上不顯,心裡卻已經煩躁不已。
「是,姑娘!」明月看眼自家姑娘逐漸暗沉的臉色,立馬跳下了馬車,到前面去打探發生了什麼事情。
田兮靠在車壁上閉目養神,街上熙熙攘攘的吵鬧聲鑽進耳朵,讓田兮煩不勝煩,眉頭不自覺皺了起來。
片刻,明月返了回來,撩起車簾氣喘吁吁的對田兮搖頭︰「姑娘,前面圍著一堆人,看不到裡面發生了什麼事。」
「有別的路通向錦繡閣嗎?」不知道為什麼,今天田兮心煩意亂的,老是靜不下心來,總覺得會有大事發生,她要是不趕緊趕路,會後悔的。
「有,不過,需要繞些遠路。」剛才已經有的馬車調頭了,要不然,街上也不會堵成這樣的。
繞路?就是不知道,能不能趕得及。
田兮緊閉著雙眼沒有睜開,眉心蹙了下,明月將視線從田兮臉上移開,看了眼外面,試探道︰「姑娘,已經有好些馬車調頭繞向別的路了,我們要不要也繞開啊?」那邊的路,雖然不好走一些,可是車輛不多的話,應該沒有大礙吧?
「嗯,繞吧!」遠點總比站在這裡不動強吧,等在這裡還不知道猴年馬月才能到達錦繡閣呢,萬一到時候和藍衣錯過,豈不是哭都找不到地方?
明月答應一聲,回頭吩咐車伕幾句,鑽進了馬車。片刻,馬車緩緩動起來,田兮感覺到是掉頭了,並沒有鬆了一口氣,心下默默祈禱下面的路千萬不要再遇到什麼問題了。
可惜,事與願違,老天好像就是故意和她作對似的,馬車新換的路上再次出了事,而且這件事改寫了田兮一聲的命運。
耳邊的吵嚷聲逐漸減少,行人的腳步聲也越來越稀疏,田兮心裡的煩躁終於少了一點︰「明月,這條路是哪邊,怎麼好像沒幾個人走的樣子?」以前從來沒聽說過,要是可能,以後就一直從這條路走吧,好像還很暢通的樣子,這是城裡,居然人煙稀少?田兮撩起車簾,看著街上三三兩兩的行人,終於舒展了眉頭。
田兮似乎心情好了些,明月見了,也鬆了一口氣,重拾笑容,從車窗探出頭去,興致勃勃的介紹起來︰「哦,姑娘說這個啊,這條街原來很繁華的,後來……這不是因為原因,新修了那邊的街道,這條街就逐漸被廢了!」
原來是這樣啊!她就說嘛,這條街寬闊乾淨,街道兩邊店舖林立,從那殘破頹敗還能看出昔日的輝煌。
田兮瞭然,雖然注意到了明月話裡的停頓,不過想到和她沒關係,就裝作不知道,沒去追問了。想來,既然明月不願意說,恐怕也是見不得人的事情。
「這邊道路暢通,和走前面的街道應該沒什麼差別,我們以後就走這邊吧!」如果是趕路,這條街道倒是上上之選。
明月看眼田兮,欲言又止,終究是什麼都沒說,淡淡點了下頭︰「是,姑娘!」
街道陳舊,行人三兩,除了偶爾傳來的幾聲小販吆喝,就只剩下蕭索的風聲,夾雜著轆轆的馬車輪壓在青石板上的聲,平白添了幾許荒涼的氣息。
田兮撇嘴,頹敗的街道也沒什麼好看的,索性放下車簾,閉目養神。
突然,馬兒一聲長鳴,馬車停了下來。
「姑娘!」田兮因為不察,一個後仰,腦袋磕在車廂上,發出好大的一聲「咚」響,待馬車穩定下來,明月立即撲過去,擔憂的詢問。
田兮搖頭︰「沒事!」抬手覆上後腦勺,被撞到的地方隱隱作痛,一個不小的包鼓起來,不過,她感覺到週遭氣息不對,將這些隱瞞了下來,警惕地張開全身的毛孔。
明月也感覺到了異常,眼神變了變,迅速恢復如常,不等田兮吩咐,立即怒聲斥責車伕︰「你是怎麼趕車的,摔傷了姑娘你能負得起這個責任嗎?」
車伕沒有立即回答,過了片刻顫抖的聲音才傳進車廂︰「明……明月姑娘……我不是故意……的……有……有人……」
「有人?什麼人?」聲落,一撩車簾,腦袋已經鑽了出去,然後,僵直在那裡,顫抖的聲音隱隱傳進來,「姑娘,不要出來,有刺客!」
田兮屁股剛離開坐墊,聽了明月的話又坐了回去,嘴角卻是不可抑制的抽搐幾下,明月還真能說。刺客,來刺誰呀,她們又不是什麼大人物,值得人派個刺客來刺殺嗎?
話落,空氣一陣波動,兩個黑衣人出現,將馬車堵在中間,提劍衝了過來。田兮心頭微動,這是怎麼回事,認錯人了嗎?要不然,怎麼會有人來刺殺她?
「姑娘,小心!」想著,田兮就晃神了,「噗」,一把劍刺穿後車壁,明晃晃的劍身伸進來半截,要不是明月一聲大吼,將她推開,田兮就要被劍刺個對穿了。
田兮被明月這麼一撲,身子一歪,倒在車廂一邊,恰好碰到了剛才腫起來一個大包的地方。兩人的重量可想而知,大包立馬就就擠破了,帶點青紫的血液滲出來,浸濕了頭髮,田兮感覺到濕意,伸手抹了把,指尖沾滿了粘膩的血液。
「快起來!」你說這些人,她沒招誰,沒惹誰,憑什麼就來欺負她?田兮火了,心底的怒火被激發,一把推開明月,騰地跳了起來。
明月被推開的瞬間一把長劍刺進來,劍尖直指剛才明月所在的地方,明月驚怒交加,想要殺了這些人,又考慮到時機不對,生生忍了下去,一口銀牙幾乎被她咬碎了去。
田兮轉頭,就這一會兒工夫,馬車已經被刺了好幾個洞,每次劍身都伸進來半截,這是要置她們死地啊!田兮大怒,眼神落在車廂上那完好的地方,待下一次長劍刺進來時找準時機一掌擊出。「嘩啦啦」被掌擊中的地方坍塌,破損了一個大洞,緊接著「噗」一聲輕響,點點血跡順著破損的大洞噴進來。
「砰」,人倒地的聲響傳來,田兮冷笑,一撩馬車簾,人已經鑽了出去。
明月望著田兮的背影,眼神變幻莫測,最後露出一抹自嘲的笑容,呵呵,原來,
姑娘並不簡單啊!可是,這麼久了,她居然沒有發現呢,仔細想想那個女人說她無用還真是沒錯!
晴語知道嗎?
這就是明月的第二個念頭,要是晴語不知道她還能平衡一點,要是救她一個人是傻瓜,那還真是……
田兮不知道明月的想法,一出車廂就和兩個黑衣人對峙︰「你們是誰,為什麼要殺我?」兩個黑衣人不像是受過專門訓練的樣子,看起來和普通人無異,頂多就是有點功夫底子,力氣比別人大了些,是以,田兮才有此一問,雖然知道得到答案的機會很小,還是想要試著問一下。
兩個黑衣人似乎沒想到田兮會有此一問,對視一眼,交換了一個彼此才明白的眼神,再次執劍撲向田兮。
田兮冷笑,飛身和兩人纏鬥在一起。
「呵呵,姑娘?你到底是誰!」明月透過車廂將街道上的情形看在眼裡,自嘲,疑惑,苦澀齊齊湧上心頭,低低溢出一句。
一開始發覺不對,街道上的行人,攤販,早就已經躲得遠遠的,倒是給田兮和兩個黑衣人騰開了場地,讓他們能打個暢快。還有車伕,早就縮在馬車底下,雙手抱頭一邊瑟瑟發抖,一邊拿眼睛覷著打鬥的三人,似乎很是為自身的安全擔憂。
不知道是不是體內的毒素還沒有清楚乾淨的原因,幾十招過後,田兮開始覺得力不從心,小腹隱隱作痛。田兮覷空覆上小腹,因為疼痛渾身的力氣開始一點一點的逝去,逐漸四肢無力。
「大哥,這女人不行了,我們趁機殺了她!」受傷的那個黑衣人抹了把嘴角的血跡,忍著胸口的疼痛,偏頭用眼神詢問。
另一個人看眼田兮,似乎真的像兄弟說的一樣,沉吟一瞬,點頭,兩人一起向田兮攻去。
真是,這是怎麼了?怎麼偏偏現在身體不對勁?
田兮撫著小腹,戒備的盯著兩人,緊張的額頭冒汗,在兩人攻過來時咬牙迎上去。不過,因為身體不舒服,勉強才能和兩人打個平手。兩人見此,信心頓增,一時將田兮逼得沒有還手之力。
外面的情形明月看到了,一方面感念田兮對她的好,想要去幫忙,一方面又對田兮有怨,擔心暴露了身份,遲疑不前,一時間糾結不已。
「鏘」,刀劍砸在牆壁上碰出火花,偏頭看去,見劍尖離自己的腦袋堪堪只有一寸,耳邊的髮絲被劍氣所斷,有幾綹飄落下來,暗呼一聲好險,同時怒氣又上升到一個新的高度,用盡全擊出兩掌。
兩個黑衣人同時被擊中胸口,先後吐出一口鮮血,倒地不起。
田兮盯著兩人,眼底一片冰冷,就像看著兩個死人,一步,一步,走過去。離兩人幾步之遙處,「噗」,田兮晃了晃,緩緩回頭看去,就見身後的屋頂上一個黑衣人手裡一張弓,正緩緩收回去,見她回頭看去,似乎是冷笑了一下,躍下屋頂消失不見了。
田兮苦笑,不甘心的望眼兩個黑衣人,緩緩倒在地上。隱隱約約間好像看到明月跑了過來,嘴唇一張一合,焦急的對車伕吩咐著什麼。
車伕忙不疊點頭,隨後跑走了,明月跑過來,將她扶起來。「明月!」田兮嘴唇張合,頭一歪,昏了過去。
「姑娘!」明月搖晃了田兮幾下,大叫,心裡無比的後悔自責。都是她,人命當前,擔心什麼暴露身份,東想西想的,讓姑娘挨了一箭。
片刻,一陣馬蹄聲響,車伕再次回來,被冷皓辰的侍衛帶著共乘一騎。冷皓辰黑著一張臉,眼底擔憂焦急濃郁,一看到明月費力的將田兮往馬車上搬,臉色一變,飛身躍起,掠了過來︰「田兮!」
懷裡一空,田兮已經到了冷皓辰懷裡,明月看眼空蕩蕩的手臂,連忙行禮︰「主子!」眼底神色沒人能看懂。
「回府!」冷皓辰冷冰冰的睨眼明月,一個閃身,人已經消失在原地。剩下的幾人面面相覷一陣,連忙跟上。明月愣了一瞬,只得將破敗的馬車趕回府去。
「主子,這是……」老管家剛好出來,碰到冷皓辰抱著田兮下馬,瞪大了眼睛。
冷皓辰看眼老管家,打斷了他的話︰「快!去叫大夫!」話落,人已經像一陣風似的,捲進了雨韻閣,留下身後滴答的一道血跡。
這是怎麼了?怎麼又受傷了?
老管家愣了一瞬,立即招手,招過身邊的小廝,連聲吩咐︰「快,去叫大夫,讓他趕緊到雨韻閣。」他老了,哪裡有年輕人跑得快,再說了,現在他雙腿發軟,根本就不停使喚啊!
「嗯。」小廝很機靈,得了老管家的吩咐,立即跑得不見了人影。
老管家也連忙抬步,往雨韻閣跑,跑了幾步又想起什麼,轉身向另一個方向跑去。
老大夫一聽是雨韻閣找他,背了藥箱跟著小廝就走,半點不敢耽誤,來到雨韻閣直接就去了田兮的屋子。來到內室,看到雙手是血的冷皓辰嚇了一跳,連忙抓起他的手查看︰「主子,你這是怎麼了?快讓我看看!」
冷皓辰一把抽回自己的手,推著老大夫向床邊走去︰「不是我,快!看看她怎麼樣了!」老大夫被冷皓辰推到床邊,這才看到床上昏迷的田兮,立即明白,二話不說給田兮把脈。
冷皓辰屏息等在一邊,也顧不得清理自己的手,任由雙手鮮血滴答,血腥味瀰漫。
隨著把脈的時間漸長,老大夫眉頭慢慢鬆開。
「怎麼樣了?」老大夫一收回把脈的手,冷皓辰就緊張的詢問,因為擔憂,聲音都顫抖了。
老大夫先是搖頭,然後又搖頭,沒有說話,轉身伏案「唰唰唰」寫了一個藥方,然後,吹乾上面的墨跡給冷皓辰。
冷皓辰看了眼自己的手,皺眉,沒有去接老大夫手上的藥方,再次急急道︰「她怎麼樣了?」這才是他最關心的,沒得到確切的答案,他怎麼樣都不會放心。
「沒事,好好調養就可以了!」老大夫這是也想起來冷皓辰的手滿手血跡,收回手,將藥方放在桌上,看眼床上的田兮,幾不可見的皺了下眉。
冷皓辰常年揣摩人心,老大夫一個細微的表情,他立即捕捉到眼底,心再次高高懸了起來︰「有什麼話就說吧,不要藏著掖著。」聲音裡已經有了隱隱的怒氣。
老大夫眉峰跳了下,眼神和冷皓辰的對上︰「她懷孕了!」
「什麼?」冷皓辰沒有反應過來,愣愣的反問了一句。
老大夫深吸口氣,再次重複︰「她懷孕了!」剛剛流產沒多久,現在並不是懷孕的最佳時機,主子,還是太著急了,這個孩子,要是一不小心,還是很容易滑掉的。
「真的?」冷皓辰愣了一瞬,立即激動起來,轉而又蹙眉擔憂起來,「可是現在,她受傷了,不會有影響嗎?」流了那麼多血,他看到都覺得觸目驚心的。
影響?
老大夫愣了一瞬,看到冷皓辰緊皺的眉頭,隨即瞭然,挑了下眉,搖頭︰「不會有影響,雖然受傷了,可是並沒有失血過多,只要好好滋補就可以了。不過,她剛流產,現在身體還
沒有完全恢復,需要謹慎小心,一不小心,就會再次流產的。」這些話在腦袋了轉悠了幾趟,老大夫終究是決定說了出來。
「這就好!」冷皓辰鬆了一口氣,剛剛的擔憂一掃而空,再次雀躍起來,眼神落在床上的田兮身上,「傷口需要好好包紮一下吧?」箭已經被他拔掉了,回來的途中他已經簡單的包紮過,並且一直捂著她的傷口,是不是要再次好好處理一下?
老大夫老臉一紅,不可思議的看了眼冷皓辰,隨即垂下頭去。暗暗想著,這主子怎麼了,傷口雖然包紮的不是太好,不過,以主子的佔有慾,他要是敢去給姑娘包紮,非被他記恨,事情過去了以後報復不行,為了他的老命著想,還是將這個艱巨的任務交給別人吧!心思轉了幾轉,老管家搖頭︰「這個,包不包都行,就看主子的了!」
「怎麼說?」冷皓辰頭都沒回,仔細的照顧著田兮,順口問了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