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樣,行嗎?」田兮瞪眼,她從來沒有想到過這樣的方法,有用嗎?
冷皓辰睨眼田兮,淡淡扔出一句︰「試試不就知道了!」說完,抬腳走向河邊,蹲下來清洗雙手。
「那還用你說!」田兮嘟囔一句,順手扔掉手上的棍子,撇嘴。突然看到棍子上串著的兩個魚骨頭,瞪眼,低頭看向手裡拿著的棍子,上面果然串著三個魚骨頭,瞬間嘴角抽搐起來。怎麼會這樣?剛才她記得不是將魚給他了嗎,怎麼現在棍子在自己手裡?難道……想到那種可能,田兮簡直要抓狂,恨不得拍死了自己,或者挖個地洞將自己埋起來,真是太糗了!她怎麼會作出這樣的事情呢?啊!
田兮在那邊抓耳撓腮,懊惱氣恨的樣子,唇角微微向上勾起。
「找到了嗎?」一個小廝跑過來,老管家連忙迎了上去,一把抓住小廝的衣領急急詢問。
小廝搖頭,跑了一晚上,早就餓得頭昏眼花,飢腸轆轆的。那還有什麼力氣去搭理老管家,搖了搖頭。
怎麼又沒有?
派出去的人一個個都回來了,怎麼還是沒有?老管家放開小廝,一臉頹廢失望。這都一晚上了,誰知道會出什麼事情,主子到底在哪裡啊?
「我聞到香味了!」突然,一個累得閉目養神的小廝猛地睜開眼睛,不斷聳動著鼻翼,半彎著腰,順著絲絲縷縷飄飄渺渺傳來的香味走去,一臉享受的樣子。
老管家見了,回頭皺了下眉︰「你在做什麼?」跑了一晚上,肯定都餓了,這小子,不會是出現幻覺了吧?
「管家大叔,我聞到了烤肉的味道!」小廝停下來,無比認真的說了一句,又繼續剛才的動作。
是嗎?
是餓狠了吧!老管家不信,他怎麼就聞不到。瞥眼小廝,走向一邊,雙手攏在唇邊憋足了氣大喊︰「主子!主子!」
「主子!主子!」一陣陣回音在山谷間迴盪,重疊成了好幾道。
「管家大叔,我也聞到了,是魚,烤魚的味道!」突然,另一個小廝跳了起來,歡天喜地的嚷嚷,瞬間,將眾人的視線都吸引到了他的身上,然後學著他的樣子,不斷跟著他身後聳動鼻翼。
這個小廝剛才就坐在第一個驚呼那人的身邊,所以,他緊隨其後就聞到了。
「我也聞到了!」
「是真的!」
「好香啊!」
「烤魚!」
……
越來越多的人驚呼,加入聞香的隊伍,老管家也猶豫起來。要是一個人,兩個人的鼻子出了問題,聞錯了有可能,可是這麼多人呢,難不成通通鼻子出了問題?想也知道不可能!那就只有一種可能,是真的有香味傳來。
「真的嗎?在哪?」老管家心下疑惑,立即下決定加入了越來越大的隊伍。
最開始驚呼起來的小廝對老管家呵呵笑幾聲,對他招招手︰「老管家,這裡,這裡味道越來越濃了!」
「是嗎?」老管家猶豫一秒鐘,走了過去,學著別人的樣子聞起來,還別說空氣裡還真有絲絲縷縷的魚香味傳來。
有香味代表什麼?那就是有人!既然有人,那就是說主子他們可能被人搭救,甚至就是他們本人。想到這裡,老管家突然興奮起來,像打了雞血似的,整個人激動,興奮不已︰「快!大家趕緊循著香味去找,還是那句話,誰第一個找到主子,就是府裡的二管家!」二管家,顧名思義,現在是他的助手,以後絕對就是頂替他的位置。
「是,管家大叔!」眾人齊聲應答,聲震九天,直往人耳膜裡鑽,一眾人為了未來管家之位,早已經將飢餓,疲憊忘在了腦後,跳起來準備大展身手。
「去吧!」老管家擺手,和眾人一起向山谷深處尋去。
「主子!主子!」
「主子!主子!」
……
一聲聲,一句句,接二連三的大喊聲此起彼伏,傳遍了滿山滿谷。
「咦,什麼聲音?」田兮正在發愣,猛地聽到隱隱約約的喊「主子」的聲音傳來,立即跳了起來,大喊,「冷皓辰,是不是你的人來找你了?」這個時間,這個地點,出現在這裡的人,除了是找冷皓辰的,沒別的可能。
冷皓辰起身,沒有回答田兮的話,緩布走過來田兮身邊,望了她一眼,認真道︰「不是來找我了,是……」
「不是找你?」田兮沒有聽完冷皓辰的話,剛聽了半句,詫異,就急急打斷了冷皓辰的話。不是來找他的?害她白高興一場,田兮撇嘴,耷拉下腦袋就往地上坐去。
冷皓辰睨眼田兮,無奈地搖搖頭︰「是找我們!」他們是一體的,找他不就是找她,有區別嗎?
「哦。」田兮淡淡應了聲,沒什麼興致地望著緩緩流動的河面。突然水中一道亮光閃過,田兮目光一凝,跳起來,向發著亮光的地方跑去。
「你……不要去!」冷皓辰臉色一變,剛準備開口發現田兮已經跑遠了,沉著臉追了過去。
裙子往腰帶裡一掖,挽起褲腿,脫下鞋子,田兮就下了水,然後向著剛才看到亮光的地方一步步走過去。
「回來!」看到田兮的動作,冷皓辰臉色沉了又沉,緊張的大喊。
田兮聽到喊聲回頭,見冷皓辰臉色難看的向她跑來,翻了個白眼,暗道一聲多事,不理會冷皓辰,扭頭繼續向水裡走去。
本來看到田兮停下來回頭,冷皓辰高高懸起的心放了下來,沒想到她又再次向水裡走去,冷皓辰心都快停止跳動了,緊張的等著接下來的反應。
到底是什麼東西,居然會在水裡發光!
田兮腦海裡轉悠著這句話,身子往下沉了沉,伸開雙手向水下探去。一點一點,緩緩接近了目標,觸手冷硬,是什麼?田兮好奇,抓著那東西往上一個用力,水裡的東西猛然就被田兮給拽出來舉了起來。
「終於出來了!」田兮彎唇,仰頭看去,就見手上舉著一架人體胸部骨架,銀白色的骨骼在陽光的照射下發著閃閃的亮光,正心臟的地方插著一把短匕。「啊!」田兮尖叫一聲,手一鬆,骨架「噗通」掉進了水裡,田兮身子一軟,就向水下滑去。
「郡主!」冷皓辰低吼,「噗通」扎進水裡滑了過去,一把托住田兮的腰肢,將她提了起來,見她瞪大眼,一副恐懼的表情,連忙拍了拍她的臉頰,「郡主?」
田兮尖叫聲發出的時候,外面的人正著急的循著香味尋找,突聞尖叫,所有人都停了下來,恐懼的看向老管家。這麼淒厲的慘叫,不是遇上什麼猛獸了吧?
管家神色一凝,突然面色一變,激動起來︰「快!是主子!」這聲音他沒聽錯,就是郡主,既然郡主在,那主子肯定就也在。老管家頓覺田兮聲如天籟,是世界上最美的聲音,當先一步,循著尖叫聲傳來的方向跑去,因為著急,腳步虛浮,還跌了好幾跤。
眾人面面相覷一眼,愣了一秒,什麼事情能讓一向沉穩如山的老管家的如此激動,除了主子的消息不做它想。頓時,眾人反應過來,爭先恐後的追著老管家而去,一聲聲「主子!主子!」喊得更加起勁,好像比賽似的,迴盪在山谷間。
老管家老胳膊老腿的,哪裡能比得上那些年輕人?轉眼就被眾人甩得沒影了。不過老管家並沒有不開心,反而激動不已,不斷催促著眾人「快點!再快點!」「未來管家」什麼的,一張老臉激動得漲成了紫紅色。
田兮眨眨眼,見身邊的人是冷皓辰,心臟「砰砰砰」跳得飛快,抖著雙唇,指著水下的方向說不出話來。
唉!就是怕她害怕專門隱瞞著的,沒想到還是被她知道了!冷皓辰輕歎,抬手按下田兮指著河面的手指︰「有什麼我們回去再說!」田兮張嘴還想要說什麼,終究是在冷皓辰安慰的眼神下閉上了嘴巴,耐著性子等到了河邊再問。
「沒事吧?」冷皓辰將田兮放在河邊的大石頭上,替她穿好鞋襪,整理好衣裙,捧著她冰涼的雙手呵了口熱氣,揉搓著。
田兮抬眼看冷皓辰,不答反問︰「那是怎麼回事?」看那屍骨的樣子,應該是新的,並不像是陳年的屍骨。
「什麼?」手終於稍微有了點熱氣,冷皓辰盯著田兮的雙手,順口問了句。
「那具屍骨,你知道的是不是?」冷皓辰看到屍骨,一臉冷靜,半點沒有驚訝,看樣子是早就知道了?
「是。」還真是固執,冷皓辰輕歎一聲,抬眼對上的眸光,靜靜的凝視著她,認真的點了下頭。那人就是昨天和他們一起掉下來的那個女的,那女的傷了她,自然不能輕饒,更何況她還知道了她的身份,終歸是個大患,不除不行!他們掉下來,他走開的那會兒就是擔心她沒死透,找過去滅口的。沒想到還真被他料到了,那個女的生命力果然很強,他找過去的時候她果然還活著,正往河邊爬呢,他就用短匕首補了一刀,確定她死透了才回去。
兩人尋找吃的住的,她說的那個魚很多的地方,實際上就是那個女的死的地方,她一死,魚兒就圍了過去。所以他才不去那邊,就是怕她看到了害怕,沒想到,現在已經變成了一具枯骨。這樣也好,不管她是誰,就當時憑空消失了吧!
聽了冷皓辰所述,田兮大張了嘴巴,原來是這樣啊,還真是離奇!
「她是誰的人?」這樣才好弄清楚她到底是衝著冷皓辰來的,還是知道了她的身份,衝著她來的。
冷皓辰蹙眉,想了片刻,搖頭︰「不知道。」隨後抬眼看田兮,用眼神詢問。
「沒什麼,就是好奇!」田兮不想讓冷皓辰知道太多,然後將事情弄得越來越複雜。她自己的事情自己會處理好,然後走的時候才不至於是一團亂麻。
「是嗎?你……」冷皓辰挑眉,顯然不相信田兮的話,勾唇笑笑,正準備說些什麼,猛然被一道突如其來的聲音打斷。
「主子!我找到主子了!」一個小廝歡呼,站在河邊傻笑,大聲嘶吼著。
隨後一個一個的人緊跟著而來,逐漸聚集在河邊,最後老管家才出現。
「主子!」老管家幾步跑過來,上上下下將冷皓辰檢查一番,見他毫髮無傷,激動得老淚縱橫,「噗通」跪在地上對天磕頭,「感謝老天爺保佑,讓主子平安無事!感謝老天爺保佑啊!」
田兮目光從老管家身上移到冷皓辰身上,仔細想著冷皓辰,這樣的人,居然有老管家對他忠心耿耿的,還真是浪費了資源。先是不屑,又酸溜溜的撇了撇嘴,隨後想到自己身邊的那些人,還不是同樣對她忠心耿耿的,又開心得意起來。
「管家大叔,起來吧!是我不好,讓你受累了!」冷皓辰將田兮的神色變化盡收眼底,不覺失笑,搖搖頭看向老管家。老管家跟了他已經好多年了,從很久以前就為他操心,幫他擋過一次次的暗殺,下毒,到現在,鬢邊都長白頭髮了。他雙眼通紅,佈滿血絲,眼眶下有濃濃的黑眼圈,一看就是奔波勞累了一晚上,這不免讓他心裡生愧。
「主子,你沒事就好!沒事就好!」要不然,他怎麼有臉去見地下的老主子啊!老管家老淚縱橫,一時間難以自抑。
還真是主僕情深啊!
田兮心生羨慕,不由十分想念自己的弟弟,田嫂一家他們那些人,要是他們看到她歷劫歸來,肯定也會是又激動又心疼的!不知道他們怎麼樣了,是跟著蒼梧他們進京了,還是住在那個小城鎮?
「你們找我們辛苦了一晚上,管家大叔,回府以後好好獎賞眾人!」冷皓辰一眼看過去,一堆人雖然面色疲憊憔悴,精神卻很好,找他們肯定費了一番功夫,不管如何,都應該要好好獎賞。
「是!」老管家應聲,眾人面露喜色,就算沒有得到管家之位,那也能拿到許多好處,主子一向大方,獎賞的恐怕比平時的工錢要高出好多了,頓時感激歡呼聲一片。老管家掃了眼眾人,摸著鬍子點頭,隨後再次轉向冷皓辰,「主子,昨天晚上老奴承諾,誰第一個找到主子,然後將會升他做府裡的二管家,主子看?」老管家平時一向不會自稱老奴,只有在必須表明主僕立場的時候,才會自稱老奴,以區別主僕之分。
現在他這樣做,一是向冷皓辰表明他自己的立場,二是徵求他的意見,要是冷皓辰同意了,那是給他面子,要是不同意,那就是主僕之間的問題,不涉及私人感情。就算最後第一個找到冷皓辰的人沒有升為管家,那也怪不到他頭上,只能怪自己不得主子心罷了。他不是怕事,是想著幫冷皓辰樹立一個好的主子形象。
眾人見此,不由齊齊看向冷皓辰,看他怎麼決定,第一個找到冷皓辰的小廝更是緊張的握起了拳頭,眼神時不時瞟向冷皓辰。
冷皓辰笑笑︰「這件事管家說了算,就按他說的辦!」老管家跟他這麼多年,看人的眼光自然是一流,他看上的人肯定錯不了。他相信老管家的眼光,更加相信老管家調教人的本事,不管那人是怎麼樣,在老管家的調教下,最後肯定是不輸於老管家的。反正現在有的是時間,離老管家放手還有好多年。
「多謝主子!多謝管家大叔!」第一個找到冷皓辰的小廝鬆了一口氣,連忙跪在地上叩謝,嘴角都咧到耳根後去了。
嗯,還是個懂事的,知道順帶感謝老管家,瞬間,冷皓辰看那小廝的眼神帶上了讚賞,滿意點頭︰「起來吧!以後,跟著管家大叔好好學!」
「多謝主子教誨,奴才一定謹記,絕不負主子和管家大叔期望!」小廝磕頭,喜茲茲的站起來,頓時覺得腰板都挺直了,眾人鄙視不屑的眼神也變成了羨慕,崇敬,甚至是懼怕。小廝美滋滋的,雙腳如同踩在雲端,輕飄飄的。
冷皓辰搖頭,走向田兮。
老管家對小廝很滿意,捋著鬍鬚笑得一臉的菊花褶子。
「看什麼?該回去了!」見田兮在發呆,冷皓辰笑睨眼她,指了指等著他們的眾人。
「嗯,是該回去了!」她失去武功的日子夠久了,冷皓辰已經答應要給她解藥,想必是說真的。早點回去就能早點拿到解藥,田兮突然有點迫不及待起來,爽快地點下頭,直接抬腳就走。
冷皓辰眼神黯了黯,緊走幾步跟上田兮,一把牽起她的手。「放開!」田兮掙扎,反而被冷皓辰握得更近。田兮不由蹙眉,冷皓辰看她一眼,湊近她耳邊將聲音壓得低低的,「這麼多人看著呢,你要是不想我發火,最好乖乖的!」冷皓辰雖然沒說發火是什麼意思,田兮卻是很明白,立即乖乖的不再掙扎,任由冷皓辰牽著她的手,心裡卻在暗暗咬牙。
呵呵!真好!好像遭了一場刺殺,兩人更近了一步呢!老管家呵呵笑,一路上嘴巴就沒有合攏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