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姑娘?」老管家看向田兮,眼神詢問,低低問了聲。
「哦,」田兮放下茶杯,抬眼看向老管家,定定的看了片刻,然後轉向明月,「明月,將藥方給老管家派人去抓,你就去送大夫吧!」
老管家臉上閃過一絲古怪的表情,然後點頭退下。
「是。」明月點頭,轉向大夫,「大夫,請吧!」
大夫深深看了眼田兮,對老管家拱拱手,跟著明月出了內室。
「姑娘,這……」大夫和明月離開片刻之後,老管家蹙了下眉,苦著一張臉詢問田兮。田兮抬手打斷老管家,唇角微勾,「時間不早了,老管家快去為你家主子抓藥吧!」當初也是為了方便,冷皓辰在府裡劈出了一個不大的藥庫,數量不多,種類卻是十分齊全。除了貢品,以及一些極珍貴的藥材沒有,幾乎所有的藥材都能在府裡的庫房找到。
「是,我馬上去!」說完,老管家幾乎喜極而泣,抓了藥方連忙跑了出去。
田兮望著老管家急匆匆跑走的身影,眸色深沉,心裡才覺得稍稍出了一口惡氣,眼底亮光一閃,轉身走回了床邊,目光落在冷皓辰身上,唇角微微向上揚起︰「沒人了,你還不醒過來嗎?」剛才她就注意到了,兩個小廝手抖的瞬間,冷皓辰身體緊繃了一瞬,手背上青筋都冒了出來。那時候,他應該很生氣,有只能忍著,胸中憋悶的狠吧?
如果說一開始還是猜測,那麼後來在屋裡,老管家和大夫之間奇奇怪怪的言行就讓她很肯定他是裝的了。
話落,田兮轉身,向剛才坐的椅子前走去。不料,剛轉身,胳膊上就傳來一股大力,將她扯得一個趔趄,向後倒去。「啊」地一聲尖叫,「彭」一下摔倒在床上,隨即,頭頂傳來一聲陰惻惻咬牙切齒的質問︰「為什麼讓他們摔我?」
「什麼?」田兮被摔得眼冒金星,七葷八素,根本沒有聽清楚他說了什麼,下意識的反問。
冷皓辰不答反問,目光深深,凝視著田兮︰「為什麼?你就那嗎恨我,想讓我去死嗎?」雙拳緊握,垂在身側。
田兮眨眨眼,剛才的事情在腦海裡過了一下,半晌,才反應過來,甩甩頭,多想話就已經出口了沒有︰「想過!」這是實話,她剛才就是想著讓冷皓辰不要再醒過來的,可惜,老天爺似乎太忙了,沒有聽到她的祈禱。
「你說什麼?!」冷皓辰目光一冷再冷,寒聲問了句,不給田兮反應的機會,猛地一個翻身,將田兮壓在了身下,目光灼灼地凝視著她,「想讓我死?不可能!」說完,狠狠吻上面前這張討厭的小嘴,生怕再從裡面說出什麼惹他生氣的話。
田兮眼底閃過深深的厭惡,用力捶打著冷皓辰的胸膛,可惜,她的力氣對於冷皓辰來說簡直可以忽略不計,整個人被冷皓辰壓在身下,鉗制得死死的。
最終,田兮扭不過,又被冷皓辰從裡到外,從頭到腳,吃了個乾乾淨淨,骨頭渣都不剩。
事後,冷皓辰輕攬著田兮,氣息不穩道︰「以後不要再說這樣的話,我不喜歡,否則,最後吃苦的還是你!」手指摩挲著田兮青紫一片,咬痕交錯的勃頸,語帶威脅。
田兮閉上眼睛,不言不動,心裡恨死了冷皓辰,對他升起的那一點點的同情,憐憫已經消失殆盡。
「呵呵!呵呵!」老管家手裡提著藥包,走在回去的路上,笑呵呵的,一張臉上笑容就沒有斷過。
兩個小廝對視一眼,不明白老管家怎麼了,剛才他們出來上茅廁,就被老管家叫了出來。都走了這麼久了,卻又不說話,就是一個人呵呵笑。
「管家大叔,我們這是要去哪裡啊?」老管家走,他們就得跟著,這都走到哪裡來了,一個小廝發現越走越遠,連忙進走幾步上前攔在老管家身前。
老管家停下腳步,抬眼就見一個小廝張臂攔在自己身前,瞪了他一眼,怪他打斷了他的好事,語氣很是不好︰「什麼事?」
小廝撓撓頭,呵呵傻笑︰「那個,管家大叔,這個,您看……」小廝沒說有事沒事,更沒有說什麼事,伸手指了指旁邊。
老管家順著小廝手指的方向看過去,先是驚訝了一瞬,明白了小廝是什麼意思,隨即老臉一紅,更加凶狠的瞪小廝︰「我喜歡這時候到這裡來散散步,不行嗎!」
行!沒人說不行,問題是您老來就來吧,還要拉上我們,這個就太那什麼了!當然了,這些話他也就是想想,是不敢說出來的。
小廝呵呵笑,沒有反駁。
老管家見他們態度不錯,心裡的尷尬少了些許,想起來自己剛才惡劣的態度,心裡升起了絲絲愧意,語氣和緩了許多︰「那個,時間不早了,也沒什麼大事,你們就先回去吧!」說完,擺了擺手,一臉不耐煩的樣子。
「那個,您呢?不回去嗎?」剛才說話的小廝撓撓頭,關心的問老管家。
老管家一窒,擺了擺手,難得對兩人笑了笑︰「你們下去吧,我再待會兒!」說完,擺擺手,逕自走向了一邊。
「那我們就先回去了。」其中一個小廝站在一邊沒動,另一個拉了他一把,兩人腳步匆匆地就離開了。
老管家一個人又待了一會兒,良久,才起身樂呵呵的回去了。
感覺到身後的人呼吸平穩,好似睡著了,田兮才緩緩睜開眼睛,起身越過冷皓辰,撿起地上散落的衣裙,翻出自己的荷包,吃了一顆藥丸下去。
然後又爬上床,才閉眼睡去。
二皇子府一片寂靜,外面的街道上馬車轆轆,冷皓寧的馬車路過二皇子府,駛向更遠的方向。
假郡主對冷皓寧笑笑,撩起車簾看著外面,片刻,撇撇嘴︰「六皇子殿下,我家到了。」說完,指了指一邊的府邸。
冷皓寧順著她手指的方向看過去,就見街邊立著一座還算不錯的府邸,漆黑的大門,黑色的牌匾上書「劉府」兩個金色的大字,門前一對石獅把守。
「這就是你家?很好啊!」冷皓寧將假郡主攙扶下馬車,笑指指面前的府邸。在京城能稱得上府的多不勝數,不過,他可記得在宮裡時她對父皇自稱的是臣女,既然是臣女,那麼,這個劉老爺,就應該是個當官的,可是,他好像從來沒聽說過呢。
「你爹是什麼官銜?」要是知道了,以後也好辦事不是,不管怎麼說,她嫁給了他,娘家父親的官職都不能太低,能幫襯的就幫襯一把吧!
假郡主先是一驚,隨後垂下頭去絞著衣角,小臉紅紅的,聲如蚊蚋︰「就是一個禮部一個打雜的。」說完,頭低低的都快埋到胸前去了,如果有個地縫,她肯定早就鑽進去了。
呃?
冷皓寧沒想到會是這樣,確實驚訝了一瞬,隨後看到她的那麼模樣又低低笑起來︰「呵呵,你還真是……可愛!」
假郡主更是窘迫,覷眼冷皓寧,見冷皓寧神色沒有鄙視,依舊是暖融融的笑著,膽子才大了一些,絞著衣角訥訥道︰「你
是不是在笑話我?」以前那些人,一開始聽說她是官家千金,誰不是巴結奉承,可是一旦得知她父親只是個小得不能再小的小官,所有人都會嘲笑她,然後再離她遠遠的,他,也是一樣的吧!
想著冷皓寧會看不起她,嘲笑她,她心裡就如針扎般的難受,不由自卑起來。
冷皓寧一頓,隨即若無其事的再次笑起來,抬手撫上假郡主的發頂︰「就算所有人都看不起你,我也不會,你忘了嗎?我們這輩子注定是一對。」
「是嗎?」假郡主低低反問,頭依舊垂得低低的。
「對!」冷皓寧斬釘截鐵回了一個字,輕輕將她的下巴抬起來,「我說的話,你還不相信嗎?我們……」突然看到假郡主淚水漣漣的臉,聲音嘎然而止。
「你怎麼了?好好的哭什麼?」良久,冷皓寧輕歎口氣,才找回自己的聲音。
「沒什麼,就是從來沒人對我說過這些,我,我感動!」快速的說完,假郡主再次垂頭,眼眶紅紅的。
「呵呵!傻瓜,這就感動了,以後,等我們成親了,我會對你更好的,絕不讓我們的孩子再像我們一樣!」突然,不知道為什麼,冷皓寧就將藏在心裡的話說了出來。
「真的嗎?」如果是這樣,哪怕她是個什麼都不是的妾侍,她也認了。
「嗯。」冷皓寧重重點頭,拉過假郡主,在她發愣的瞬間,一個輕吻落在她額頭上。
假郡主一愣,對上冷皓寧笑意盈盈的眉眼,腦袋「嗡」的一聲,瞬間,小臉爆紅,如一隻煮熟的蝦子。
冷皓寧低低笑了笑,柔柔假郡主的腦袋︰「快回去吧!」
假郡主一愣,抬眼看冷皓寧,小鹿般的眼神弄得冷皓寧心頭癢癢的,對她眨了眨眼,戲謔道︰「捨不得我嗎?」
假郡主先是搖了搖頭,隨即對上冷皓寧促俠的笑意,立馬明白過來他是在作弄她,小臉更紅了。
「進去吧!」突然,冷皓寧神色一斂,再次催促,瞥了眼旁邊房屋的屋脊,眼底閃過嘲弄,在假郡主步上台階的同時自己也轉身向馬車走了回去。
「六皇子殿下,請等一等!」假郡主突然回頭,看到已經轉身的冷皓寧眼底閃過一股失望,隨即又想起來他沒有別的女人,只有她一個人時,她有的是機會俘獲他的心,重燃鬥志,情緒高昂的喊了聲,人已經跑了回去。
冷皓寧腳步一頓,握緊的拳頭緩緩鬆開,極其緩慢的轉身,笑問︰「什麼?」
假郡主一窒,瞬間迷失在冷皓寧溫柔的笑意裡,垂頭靜默一瞬,再抬頭眸底一片水潤︰「六皇子,你還不知道我叫什麼名字!」
「是嗎?呵呵,看我給忘了!」冷皓寧對假郡主笑著,眼角餘光時刻警惕地落在街邊屋簷上。
原來,他不是故意不想知道的,這就好!
假郡主俘獲冷皓辰心的信心更大,紅著臉,訥訥道︰「我叫劉悅荷。」
「悅荷?」冷皓寧喃喃重複了一遍,眼底星光點點,讚歎道,「很好聽的名字!你娘應該很愛你!」就像他,是他娘的心頭寶,他娘給他取這個名字,就是希望他一聲平安順遂,能安安寧寧,平平靜靜的過完這一聲。
「可能吧!」假郡主笑容突然苦澀,低喃了一句,她娘已經死了,沒人可以告訴她這個問題了。
「快回去吧!」冷皓寧盯著屋簷一角,不敢有絲毫的放鬆,眼看那人已經失去了耐心,連忙催促,身體不著痕跡的擋在她身前。
看著突然靠近過來的冷皓寧,劉悅荷不解,良久,點了下頭,突然臉色紅紅的跑上了台階。雖然,他們已經有了夫妻之實,他卻沒有好好的親吻過她,腦海裡猛然閃過之前在皇宮內殿的畫面,瞬間面色爆紅,跑了開來。
冷皓寧見劉悅荷進了劉府,立即放鬆下來,對著那人的方向,嘲諷的笑笑,上了馬車離開。
馬車一離開劉府,街邊屋子上藏著的人就現身,躍了下來,緊跟上冷皓寧的馬車,一路尾隨而去。
馬車來到一處僻靜無人的街道停下來,冷皓寧跳下馬車,背手而立,冷冷道︰「跟了這麼久,出來吧!」
「六皇子,好功夫!」聲落,一個全身黑色的人出現在冷皓寧身後幾十米處,由衷讚歎。皇室的這些個皇子,果然沒有一個是簡單的,可以說是文韜武略,樣樣精通了,他都已經這樣小心了,沒想到還是立即就被發現了。
「不是我功夫好,而是你隱藏的功夫太差!」冷皓寧緩緩轉身,眼睛落在黑衣人身上,不著痕跡的將他打量一番。
黑衣人察覺冷皓寧的眼神,唇角揚得高高的,戲謔道︰「六皇子是擔心我對你有威脅?」挑眉問了句,隨即自問自答,搖了搖手,「放心吧,不會的。」完了,又小聲嘟囔了一句,「對誰不利,我都不會傷害你的!」
冷皓寧沒有聽清楚,眼眸一瞇,冷聲道︰「你說什麼!?」
「沒說什麼,我就是說你們這些皇子都很厲害!」黑衣人趕緊搖手,表示自己什麼都沒說,心裡卻在腹誹︰怎麼這麼……變態,他都已經這樣小聲了,居然還能聽得見。不過轉而想起來,這樣厲害的人是他的主子,以後他們在他的帶領下一定會越來越強大的,又立即高興起來。
「哼!最好是這樣!」冷皓寧冷哼,顯然不相信黑衣人的話。
黑衣人這次不敢再嘀咕,緊緊抿著嘴巴。
兩人靜默半晌,冷皓寧突然開口︰「不管是誰派你來的,我都警告你,不准動她,否則,我會讓你知道後果不是你能承受的!」完了,轉身上了馬車離開。
這個人多者是父皇派來的,他就知道,以父皇的脾氣,怎麼會吃了那麼大的虧,卻無動於衷的,原來是在這裡等著。不過他不會讓他動她的,不管怎麼說他們都已經有了夫妻之實,說不準她的肚子裡已經有了一條小生命。另外,她是他第一個動心的女人,怎麼能死?
冷皓寧想著,搖了下頭,不由又想起剛才,要不是察覺到他沒有惡意,他早就出手了,哪裡會允許他活到現在?哼!不管是誰,都不許插手他的事,他的事,他自己做主!
馬車越走越遠,眨眼的工夫就消失在眼前,黑衣人望著街頭黑色的一點,良久,收回目光,撇嘴︰「真是不識好歹,要不是我,那個女人早就死了,現在還來警告我,真是可惡!」說著,揮了揮拳頭,一副要揍人的樣子,然後想起什麼,再次耷拉下腦袋,煩躁的耙耙頭髮,喃喃自語,「大人不計小人過,我不跟你計較,哼!我現在就回去幫你看著那個女人,以後,等你弄清楚事情真相了,還指不定怎麼感謝我呢!」
黑衣人不知道,冷皓寧哪裡是一般的人,就算後來知道了事情真相,也沒有對他說過一句感激的話,頂多是暗地裡幫忙。黑衣人也是倔脾氣,越得不到的事情,就卯足了勁的想要得到,冷皓寧又偏偏不給。結果,兩個人一生追逐不休,就為了得到一句感謝的話,還弄了很多的笑話,江湖上,朝廷上的人,還很是取笑了冷皓寧一番
自語了一句,黑衣人冷哼一聲偏過頭去,飛身掠向了劉府的方向。來到劉府門前,黑衣人稍微想了片刻,翻牆從後面躍進了劉悅荷的院子。
第二天天剛亮,田兮就醒來,見冷皓辰還在睡著,越過他爬下床,穿好衣服出了房門。
「明月,老管家呢?」時機差不多了,她需要到街上去買些東西,她手裡的錢不夠,需要到賬房去支取一些,可是她自己懶得去,反正老管家也很閒,就麻煩他了。
姑娘一大早的找管家大叔做什麼?
明月眼底疑惑一閃而過,點點頭,看向田兮︰「姑娘找老管家有什麼事嗎?」老管家昨晚睡得遲,大概現在還沒起來,要是她能辦得了的事情,她去就好了,何必去找管家大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