岳海洋搖搖頭,卻又點點頭。「你只知道那瓶藥是抑制腫瘤的,並且懷疑那瓶藥是他的,可是到現在還不知道他的病情吧?」
他相信在剛剛哪種情形下江弈城並不會,也沒有那個時間把所有的事都在余非面前和盤托出。
看到余非轉頭盯著他,她寡淡的表情代替了一切答案,岳海洋接著道,「弈城是在幾個月前因為頻繁的頭痛而一拖再拖的到醫院就診時才發現自己的病情。腫瘤在他腦部,壓迫著血管和神經所以才引發了間歇性頭痛,以及現在的短暫失明。雖然腫瘤是良性的,但是腫瘤這個東西要看其生長的位置,就算是惡性的,也就是我們常說的癌症,如果生長位置樂觀,還是有很大希望的,很多人即使切除過完全可以保住性命,後期恢復好不擴散的大有人在。可是如果生長位置不樂觀的花,就算是受腫瘤是良性的也會非常的危險。弈城腦部那顆腫瘤就是因為周圍血管神經密佈而加重了手術的困難程度。雖然依照醫生的意思是越快動手術越好,但是他卻始終在一拖再拖,甚至一開始並沒有打算動這個手術。」
是的,當他知道他居然有這個想法的時候,他簡直難以置信這是他江弈城做出的決定!否則的話他真是不知道他是昏頭了還是喝醉了!不做手術,不做手術是會死的!
雖然她一直都在探究事情的真相,但是當她真的知道這些後,骨子裡的血液卻頓時冷凝住了!
『死』這個字從來都是她最畏懼害怕的,偏偏再次降臨到她身邊。這讓余非突然覺得一種難以名狀的冷意從她的體內深處迸發出來,沿著她的血骨悄然蔓延的讓她牙齒都忍不住咯吱咯吱的作響!
會死的……
死……
她暗暗攢緊掌心,努力的克制住不知道是心臟的顫抖還是深吸的顫抖,她努力的深吸一口氣想要讓自己平靜下來,卻吸食了一口冰冷的惡寒,讓她有種入墜冰窖的感覺!
她從小到大,見多了生死離別,身邊的人一個接一個的離開她,她一直以為大叔是她最後的依靠,不論發生任何事他都不會離開她,可是她怎麼都想不到……
「你說的沒錯,他遲遲不願做手術的原因就是手術的幾率太低。只有,百分之四十的幾率。雖然我們看來已經希望幾乎要過半,可他卻還是覺得太低。我和他去美國那邊問過權威的腦科醫生,他表示江弈城現在的情況動手術是非常合適的,如果腫瘤持續生長下去的話手術的幾率會更低!而現在他失明的狀況已經在惡化的範圍內了。」
余非臉色緊繃,就連聲音都透著寒氣,「他不做手術是打算幹什麼?等死嗎?」
當她意識到這時,連她都覺得江弈城他是真的瘋了!明明還有機會的,他居然選擇等死!他居然……
百分之四十的幾率,聽起來的確很低,可是不是還有百分之四十嗎!只要有希望為什麼要放棄?
她現在終於明白岳海洋的懊惱和憤怒了,他明明就是一個很有修養的人,可是偏偏在這件事上挑起了他的脾氣。換做是她她也很難相信這是一向理智的江弈城會做出的事!他腦子是讓槍給崩過了麼!
「是,他的想法就是陪著你,能陪到什麼時候算什麼時候。他說他無法承受手術失敗後你一個人的孤苦臨丁。他不想讓孤單。」
「可是他這麼等死,一直等到死的那天以後我就不孤單了麼!」雖然努力余非按捺著心頭的火氣,現在卻怎麼都按壓不下來。
雖然一開始她並沒有確鑿的證據知道生病的那個人就是江弈城,但是在懷疑之餘她卻一直都在祈求上天讓他平安,甚至她還曾自私的想過,如果得病的那個人真的是岳海洋也好,只要不是江弈城,只要不是他!
她努力的想要去查證,卻又偏偏不想知道結果。也是他太小心,讓她一絲一毫蛛絲馬跡都捕捉不到,也讓她就這樣理所當然的安慰自己,也許真的是她神經太過敏了。事實上那種冥冥中不好的預感始終沒有驅散,也是女人的第六感真的是很準的。而當今天她終於看到最不想看到的事情時,她真的覺得世界都在那一瞬間轟然倒塌!
「也許愛情總會讓人失去理智,哪怕是飲鴆止渴,當然,通過這一件事我也大抵能猜得出,平時他因為你而放下原則,失去理智的時候應該絕不只有這一次。說不怪你是騙你的,但這是他的決定,你又是他最愛的人,我又有什麼立場去責怪你?」
說到這,岳海洋輕輕搖頭,「只差一點點。」
什麼?
岳海洋重複的道,「其實他會答應動手術也是因為答應了你要給你一個天長地久,但是他卻不確定手術過後會有什麼樣的後果,如果成功了,那他的天長地久自然可以兌現,可如果失敗了——他也想好了另外一條路,就是故意藉著那天你和郁紹庭在一起的事大做文章,甚至故意大發雷霆的說了很多傷人的話,他從來捨不得傷你,卻偏偏要在那次狠下心來把你重傷,甚至還過分的把公司都一股腦的扔給了你,就是希望你可以恨他怨他的什麼都好,就是不要痛苦傷心掉眼淚。如果他回來了,他更加倍補償你。如果他回不來……那麼你具備了能夠把恆久經營好的能力,一則不會辜負了他的心血,最重要的也是你具備了養活自己的能力,否則就算他給你留下個金山銀山他也不放心你日後的生活。金山銀山總有一天會吃空,但你具備了經營的能力就可以永遠生活富足,不用為生計發愁,這也是他的一番苦心。當然,他始終相信你有這個把公司經營好的能力,在美國的時候每一天他都在關注著你。還有,他心裡很明白,他越是傷害你,郁紹庭就越會維護你,如果他真的沒法回來,他也相信郁紹庭會因為憐惜而更好的照顧你幫你。其實他有想過告訴你的,但是這種想法也不過只閃過一瞬就被他壓下來了,他覺得那樣對你來說太殘忍。還有那天在你發現他藥的時候一個人跑掉了,手機也關機人也找不到,第二天才和郁紹庭一起回來,他覺得你經受不住這種打擊,接受不了這個事實,所以更確定要隱瞞著你。」
余非努力挺直的脊背突然有一瞬間的癱軟無力,甚至不足以支撐起她的身體。
原來,原來他把一切都打點好了,他能回來時的局面,他回不來時的局面,她做的一切都在他的預想範圍內!她那天跑掉……她當時知道那瓶藥是什麼後,她只是一時無法接受,她並沒有逃避,可是她跑掉的舉動在他眼中卻成為了一種不敢一起面對的逃脫,而讓他選擇隻身一人去美國動這麼大的手術。
可是,她的舉動只是無心的,她從來都沒有想過逃要逃避和不敢面對這件事啊!
「只差一點點,到了美國後他就要動手術了。可是因為你一個電話,他還是毅然決然的放棄動手術馬不停蹄的趕了回來。余非,我真的不知道江弈城遇到了你到底是他的幸運還是不幸!」岳海洋淡淡的道,眼神幽暗不明。
像是突然想到什麼般,余非臉色驀地血色頓失!
那個電話!岳海洋說的那個電話,意思是不是她那天晚上不小心撥出去的電話,原本以為是在和林夕說話,想不到卻打給了他,說了一大堆讓她想想就懊惱不已的情話,甚至讓她尷尬的覺得一度無法面對他!她就說,為什麼他到了美國以後也不給她打個電話,當時他們在冷戰,她以為他肯定還在生氣,所以故意不聯繫她,想不到他居然在準備手術!這麼大的事他不告訴江家的人,不告訴她,居然選擇一個人面對!
而他呢?風塵僕僕的一回來就趕到秀場參加了那場珠寶展銷?還一副沒事人的樣子?
余非頓時覺得,江弈城真是把她騙的好慘!
「手術……最壞的結果是什麼?」
岳海洋遲疑了幾秒,實話實說,「再也沒有辦法醒過來。就像我們常說的腦死亡,植物人。」
余非覺得腦中一片雷閃,如果不是她此刻是坐著的,她敢打賭,她一定會腳軟的站不住!失敗的後果太沉重,極少有人能夠輸得起,她知道,哪怕他從來都是掌控一切的強者,生意場上從來沒輸過,也難以心平氣和的接受這個『願賭服輸』的命運轉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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