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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276章 無憾離開 文 / 婷在書裡

    小宮女說著便急著要走,李雲兒用上渾身的力氣,一把拉住那名小宮女,也許是她對程浩天的情意太過明顯,所以宮人們幾乎都看在眼裡,但她已是將死之人,早已不再奢望所謂的情情愛愛,至於程浩天,也早在她即將逝去的命脈中逝去。

    「我還是那句話;」李雲兒氣息有點連接不上,所以她緩解了一下,又道:「不許把我病情傳出去。」

    能悄然的離開,是她給自己最後留下的尊嚴,她不需要可憐,更不希望被愛她的人,或她愛的人,看到她最不堪的一面,就算是她最後的自私。

    「公主!」小宮女焦急卻又哽咽的說道:「您這又是何苦呢。」

    李雲兒淒美的勾了下嘴角,「生死有命,你們都別再說了,我想一個人靜一靜。」

    「可是」小宮女還想勸說,但一旁的小紅,扯了扯她的衣角,並搖頭示意她別再多言。

    那麼小宮女貌似還不罷休,小紅見狀趕緊拉著她離開,她知道李雲兒並不是真的放下,也許給她單獨的空間,她說不定還能將意志支撐起來。

    她們還沒有走出殿,程浩天已經走了進來,那名小宮女見狀,她驚奇激動的衝上去拉著程浩天說道:「程太醫您可算是來了,您要是再晚來一會,只怕只怕是再也見不到我們公主了。」

    小宮女一邊涕泣著,一邊已經淚眼汪汪的滴下了淚珠,從她的情緒中,不難看出她的擔心和難過,想必李雲兒的病情真的很糟。

    程浩天從殿內宮人的情緒中,便能猜想到大概,所以他也擔驚的問道:「你們公主在哪?」

    小宮女指著殿內說道:「就在寢殿裡。」

    程浩天二話沒說便直接走了進去,床榻是李雲兒單薄的身體,她靠在床榻上,面容已經完全失去人色,唯有胸前那微弱的起伏,證明她還活著。

    不管是心中的佳人也好,還是素不相識的陌生人也罷,眼前的這一幕,不論初識還是舊識,想必都會李雲兒產生憐惜和惋惜。

    程浩天深鎖著眉眼,一臉凝重的走在床榻邊,昔日那個百變多樣的公主,已經褪去了她武裝的一面,眼前的她,不過是個和死亡搏鬥的柔弱女孩,他心疼她的堅強,同時也疼惜她的脆弱。

    「雲兒。」程浩天坐在床頭,溫柔的將她攬在自己懷裡,此刻他沒有男女之別的心,也沒有男女之情的意,他的關心只是單純的撫慰。

    李雲兒早在小宮女叫程浩天的名字時,她已經知道他的到來,只是沒有力氣去迎合,所以她只能這麼靠著。

    依偎在溫暖寬厚的肩膀裡,那種安逸和踏實感,總是能她找回活下去的意志,儘管她真的已經力不從心,她還是虛弱的說道:「你來了。」

    「來,先躺下休息會。」程浩天不想讓她太過透支體力,所以他起身試著幫她放在床榻上,可李雲兒卻抓著他的手臂,也拒絕了躺下去的動作。

    「我想出去走走。」這個長久以來的心願,可是說是李雲兒最後的奢求,每個女孩都會幻想,有一天能和心愛的人,一起挽手漫步在夕陽下,不管這一天來得遲早,只要有那麼一次就夠了。

    程浩天根本找不到拒絕的理由,即便是她身體真的不適合出門,他還是抿著嘴角,輕輕的點頭說道:「我陪你。」

    李雲兒勾勒起慘白的嘴角,臉上的笑意卻很真實,更多的是滿足,面對心中所愛,她還是放下了最後的尊嚴,只為在最後的年華里,留下一段難忘的記憶,她希望能帶著這份美好的記憶,去來世等待他的腳步。

    雖然說是走走,但李雲兒的體力,根本支撐不起身體,所以程浩天一路抱著她,來到殿後面的一個小湖泊邊上。

    炎熱的夏季,卻沒有火熱的驕陽,這無疑就是為他們而設,湖邊茂盛的柳枝,輕盈的舞動著纖細的身姿,平靜的湖水,隨風蕩漾起一條條水龍般的波紋。

    程浩天和李雲兒在湖邊一顆柳樹下的石頭上坐下,因為李雲兒虛弱的身體,程浩天始終沒有將她脫離出自己的臂彎。

    李雲兒如瀑般的烏髮,披散在肩上,隨風一陣吹拂,髮絲騰空飛舞,沒有任何的點綴,沒有絲毫的妝容,憔悴蒼白的容顏,卻具有另一番風韻。

    程浩天不時的偷窺著她的神情,雖然居高臨下的看視,並看不到她神情中的思緒,但從她煽動眼眸的無力中,可想她神情中的暗淡。

    就算是沒有言語,彼此彷彿也能感受到各自的情懷,李雲兒不是不想說,而是已經失去了言語的力氣,而程浩天也不是不想說,而是早已把自己的後路斷絕。

    相依相偎的兩個人,在這宛如仙境的景色中,彷彿一對神仙眷侶,有些人,明明可以留住這剎那的芳華,可因為沒有心,所以注定辜負一顆芳心,而有些人有意點燃那顆芳心,可因為不適合。

    比如李世民,他自始至終都在全心照顧李雲兒,希望她能將生命延續下去,可是他給不了她心情的撫慰,所以他只是遠遠而默默的看著他們。

    程浩天的一天,都留在了雲香殿度過,他沒有讓李雲兒留在外面很久,所以在午時太陽火烈起來時,便送她回殿內,並開了他帶來的良藥給她服下。

    服藥後的李雲兒,終於沉沉的熟睡了過去,這是她數久以來,睡的最安逸的一覺,也是第一次沒有害怕,自己會一覺不再醒來。

    藥性的發揮,加上熟睡後的氣色,李雲兒直到旁晚前,才從睡夢中醒來,而程浩天依舊陪在她身旁,甚至已經又備好了一碗藥等著她。

    「醒了。」程浩天衝著剛睜開眼眸的李雲兒,溫柔一笑。

    李雲兒也笑了笑,臉上的氣色,明顯比睡前要好很多,就連她自己都以為是場夢境,可當醒來後,那個夢裡的身影還在眼前,她相信那不是夢。

    李雲兒感覺身體硬實了很多,所以她試著從床榻上起身,可體力完全沒有她想像中那麼好,程浩天見狀趕緊將她扶在床榻上靠著。

    「你現在身子還很虛弱,我已經配置了新藥幫你調理,效果可能會緩慢些,你萬不能心急,知道嘛。」程浩天溫柔的語氣,像極了在哄一個無知的孩子。

    有這樣的撫慰,李雲兒就算明知是在騙她,她也感到無比的寬慰,其實她從不奢望自己能有好起來的一天,她只是希望能得到一個溫暖的懷抱。

    「有勞程太醫費心了。」李雲兒輕柔的語氣,遠比之前要好很多,她很想貪戀他一時的溫柔,可是在彼此關係還沒有定格的時候,她不能去抱有任何幻想,所以她選擇了疏遠。

    程浩天早知道李雲兒情緒會消沉的如此之快,他也不會狠心不來看她,再加上一直將心思關注在張幻兒那邊,所以更加對她沒有關心,所以他也很是內疚的說道:「你別這麼說,最近因為儀容殿張姑娘的事,所以一直沒時間來看你,等過一陣子,我會親自來照顧你的病,到時候你別介意就好。」

    李雲兒勾勒起蒼白的嘴角,她淡然一笑道:「你可是太醫院的一品御醫,我又怎敢獨佔你為我親自為我看診。」

    有一種尷尬,叫你不言我不語,有一種融洽,叫你笑我答。

    李雲兒將彼此間的氣氛,帶動在一味玩笑中,程浩天也輕鬆了很多,所以他也半開玩笑的說道:「如果公主一定要這麼認為,微臣也不介意將公主接到太醫院去調理,這樣不僅沒有勞煩之說,且還方便了微臣行醫,不知公主意下如何?」

    「如果真有機會,我倒是想去你們太醫院觀賞一番,只可惜」李雲兒欲言又止的同時,又輕輕的乾咳了兩聲。

    程浩天輕輕拍了拍她的後背,又擔憂的說道:「別想太多了,對你病情不好。」

    李雲兒又靠進床榻上,她淒涼一笑,又輕輕冉冉的說道:「病情好不好,早已經不重要了,重要的是,能不能帶著一顆無憾的心,離開。」

    程浩天的心猛的顫動了一下,這種生死離別的感悟,原來是如此撕痛人的感官,他不知道該去怎樣安慰她,甚至有種無知的渺小,起碼對於生死,他從沒有真正的用心去感受過,所以當面對一個將生死看的很淡然的人,他無顏去接應。

    「不許這麼說,我保證會治好你的病。」程浩天情不自禁的握著她饑瘦的玉手,儘管沒有其它情愫,但他是發自肺腑的真心,也是唯一可能給她意志的動力。

    「是對我的憐憫嘛?」李雲兒一臉感傷的說道:「還是你的承諾?」

    理性的人,聆聽動人的話語時,會始終保持在客觀的角度對待,而感性的人,對待動人的情話,卻總是會將自己置於主觀的角度去沉迷,可是沉陷的同時,那種不敢去輕信的意識,又總是提醒自己應該理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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