荒野無聲,清冷的夜風低低地吹拂著上面的一些凌亂雜草,一座孤零零的矮小墳頭靜靜地坐落在那裡,似被丟棄在荒野上的孤兒,在嗚咽的夜風中,無處話淒涼,鏡頭往上稍稍一拉,遠處的夜空,只有稀疏零落的幾顆星辰散落在上面。
「咳咳……」
朦朧月輝下,一道渾身是血的瘦削人影拖著沉重的腳步,艱難地一步步往荒野上那座孤零零的墳墓走去,因為咳嗽,身子不禁變得佝僂起來,月輝下照映著那張蒼白沒有一絲血色的臉龐,赫然便是艱難逃過一劫的天刺,此時他的右手腕上的那個由長劍造成的空洞還在不斷地躺著鮮血,但是他不知道從哪裡來的那麼大的毅力,竟然還能夠勉強走路,來到這片距離青風城不遠的一片荒地。
「砰!」
終於,他支撐不住了,一頭栽倒下來,不過倒是剛好抵達那座孤零零的墳頭前,這座孤零零的墳頭有一塊很小的墓碑,上面刻著「弟弟小木之墓」,顯得非常寒酸。
「嗚嗚……」
突然,廣闊的荒原上突然刮起陣陣冷風,浩瀚的夜空中依稀可以看得見一大片一大片烏雲匯聚,一種沉悶的壓抑氣息緩緩籠罩下來。
「轟隆隆……」
緊接著,陣陣沉悶的雷聲從厚厚的雲層深處響起,荒野上的風吹得更加厲害了,帶來陣陣的寒意,時下正值深秋,何況還是黑夜,荒野上的溫度非常低,雷聲轟鳴,看來是要下雨了。
「嘩啦啦……」
果然,片刻功夫之後,夜空中突然劃過一道刺眼的閃電,宛若一條游蛇般在漆黑的天空中躥過,此時月亮已經隱沒了,連遠處夜空中幾十顆稀疏的星辰都暗淡下去,一片漆黑,空氣非常沉悶和壓抑,終於在這道雷鳴電閃中發洩出來,旋即開始下起了雨,雨勢非常急促,一分鐘都不到,傾盆大雨接天連地,籠罩下來。
「咳咳……」
雨水浸透了天刺身上襤褸的衣服,混著血水,流進土壤內,冰冷的雨水讓他禁不住渾身打顫。
「冷……冷……」
天刺激靈靈地打了個冷戰,抹了一把臉上的雨水,緩緩抬起頭來,盯著近前的這座小墳,那塊瘦小如他的體型一樣的墓碑上,雨水也模糊不了他視線中的那一行字。
「小木!哥哥……來看你了!」
天刺滿是雨水的蒼白面孔上突然流露出一絲溫和的笑容,這一刻,似乎連雨水的冰冷都不再寒冷了,恍惚間,他似乎看到了弟弟小木在衝著他招手。
「哥哥……」
一個**歲的男孩高興地衝著天刺揮舞著小手,和小墓的年齡差不多,天刺嘴角的笑容漸漸放大,他又看到了他的弟弟,他唯一的親人。
「辟啪——!」
遙遠的夜空中,突然再次劃過一道粗大的電蟒,驚天的雷鳴震得整片荒野都震顫了兩下,也震散了天刺眼前衝他招手的小木。
「小木……不,小木……」
眼前的幻象完全不見了,天刺痛苦地低吼,兩行淚水混在雨水裡流淌下來。
「啊——!」
突然,天刺渾身猛地一顫,蒼白的面孔因為痛苦變得猙獰異常,針穴秘法的時間已過,強烈的副作用開始發作,天刺冰冷的身體內突然蔓延開一股撕心裂肺的痛楚,渾身都在顫慄,他終於還是痛苦地叫出聲來,被雨聲給淹沒。
「小木——!哥哥沒用,卻只能把你葬在這荒郊野外!」
內心的痛苦與**的痛苦共同折磨著天刺,他突然艱難地撐起身來,爬向墳頭,雙手死死地抓住那塊小巧的墓碑。
「噗——!」
他渾身上下都被那股可怕的劇痛折磨著,終於承受不住,一口鮮血噴薄而出,原本就很蒼白的臉色瞬間變成死灰色,死死抓住墓碑的雙手也是漸漸無力滑落下來。
「我就要死了嗎……就要死了嗎?」
天刺的意識越來越模糊,頭顱摔倒在滿是雨水的泥濘地面上,眼神漸漸暗淡下來,緩緩閉合上,彌留之際,他無意識地喃喃著,虛弱的聲音夾雜在嘩啦啦的雨聲中。
「哥哥……呵呵!」
一個**歲的小男孩高興地抓著天刺的手,從背後拿出一塊熱騰騰的肉餅,遞給正跪在地上,臉色發白,嘴唇發青的天刺。
「哥哥,這是我偷偷給你帶來的,爹爹真是的,還不讓你吃飯!」
小木稚氣未退的小臉上憤憤不平,心痛地盯著天刺發白的臉色。
「呵呵……小木,哥哥犯錯了,這是懲罰!」
跪在地上的天刺有些無力地看著一臉天真,蹲在自己面前的小木,淡淡地笑道,這一次,因為犯了錯,被父親罰跪,弟弟小木卻是偷偷給自己帶吃的來了。
「哥哥!快吃吧,你都一天沒吃東西了!」
小木將那塊肉餅遞到天刺的嘴邊,大眼睛悄悄環視四周,催促道。
「嗯!」
天刺臉上露出一抹笑容,趕緊將肉餅拿在手裡,狼吞虎嚥起來。
「哼!小木,你好大的膽子!」
一個威嚴的中年男子突然出現在兩人面前,嚴厲的目光盯著兩人,冷哼道,差點沒把天刺嚇得哽住。
「爹爹!哥哥已經一天沒吃東西了,求求您就繞過他吧!」
小木也是嚇了一大跳,跪倒在男子面前,抓著後者的腳跟,哭著乞求道。
「你哥哥犯了錯,就應該受到懲罰,我的兒子,是不可以犯錯的!」
中年男子臉色始終嚴厲,沉聲教訓道,目光直視著天刺,後者慚愧地低下頭。
「爹爹!讓我代哥哥跪吧,小木願意代哥哥跪!」
小木仍然不放棄,死死抓著中年男子的腳跟,乞求道。
「你為什麼要幫他?」
中年男子淡淡地問道。
「因為,因為他是我哥哥,我們是兄弟,親兄弟!」
小木轉動了一下眼珠子,回頭看了臉色發白,冷汗直冒的天刺一眼,堅定地說道。
「兄弟……哎,好吧!你要代他跪就跪吧!」
中年男子微微一怔,眼神終於出現了一絲波動,愣了半晌,旋即無奈地歎了口氣,身影漸漸消失在遠處。
……
「哥哥!我要痛……嗚嗚……」
黑夜裡,天刺背著渾身滿是鮮血的小木,瘋狂地逃命,後面一片喊殺聲,一個身形佝僂的老者倒在血泊中,只來得及發出一個聲音:「少主快跑!」便沒了氣息。
「天尋爺爺——!」
聽到後面的慘叫聲,天刺瘋狂逃命的身形猛地一顫,可卻是不敢停下來,只能痛苦地怒吼,他面孔漲紅,雙目通紅,痛苦怨恨的淚水四溢,他一路狂吼,瘋狂逃命,悲傷渾身是血的小木痛苦的聲音漸漸變小。
「小木,堅持住,堅持住,哥哥在呢,我們馬上就安全了!」
天刺急聲安慰道,小木的鮮血從悲傷不斷往下淌,盡頭了他的衣服,天刺一邊勸慰,一邊瘋狂地逃命,身後的追兵中,一位實力很可怕的強者隔空打出一掌,強大的力量生生打在天刺的後背上,小木挨了結實,發出一聲慘叫,但是天刺此時的腦海裡只有一個念頭,那就是逃,逃的遠遠的。
「噗——!」
「噗——!」
那股可怕的力量直接貫透小木渾身是血的身體,打進他的體內,讓得他連噴了幾口鮮血,可是,也不知道他哪裡來的強大毅力,竟然生生堅持了下來,亡命地狂奔,逃!逃!逃!也不知道逃了多久,直達他跑不動,一頭栽倒在地,身後的追兵不知道什麼時候已經不見了。
……
「啊——!」
荒野上,天刺抱著一個渾身是血的小小身軀,痛苦地仰天咆哮,小木的身體冰冷,已然失去了生機,或許早在逃亡的途中,便是被那隔空一掌給生生震斷了生機,畢竟,他才僅僅**歲,哪裡承受得起這麼可怕的一掌!
「小木——!不要死,我們安全了,不要死,哥哥就只剩下你一個親人了!」
天刺像是瘋了一般,拚命地搖晃懷中渾身是血的冰冷屍體,這一夜,他在荒野上整整哭嚎了一夜,釋放心底無盡的悲傷與痛苦,父母沒了,唯一的弟弟也死了,整片天地間,就只剩下他一個人了,無盡的寒冷與孤寂,而且最要命地是,他渾身的經脈都被那隔空一掌透過來的力量給生生震碎,這就意味著,除非有奇跡或者那些稀世極品神丹,否則他再也不可能修煉,而且身體會每況愈下,活不了多長時間。
……
「小木!哥哥來看你了!」
天刺終於完全閉上了雙眼,意識陷入了無邊的黑暗中,父母死了,弟弟死了,他也快要死了,大仇難報,這是他臨死前最遺憾的想法。
「辟啪——!」
漆黑的夜空上電閃雷鳴,一道道粗大的電蟒在上面游躥,雷鳴震天,整片荒原都被震動了,大雨磅礡,淹沒墳頭前那道漸漸失去氣息的身影。
「轟隆隆……」
雷鳴咆哮,似在不忍這一幕慘劇,似乎也在為其痛苦地咆哮,整片夜空烏雲內的雷鳴瘋狂地炸響,最後超過了常理,雷聲越來越大,不斷攀升,漆黑的夜空都被刺眼的電蟒給照亮了。
「轟——!」
當雷鳴飆升到一個頂點時,突然一道宛若開天闢地的巨響突兀地炸開,那片荒野都被震得龜裂開來,漆黑的夜空中,陡然爆發出一陣璀璨的神聖光輝,將黑夜都照成了白晝,一股浩大的天威在席捲,莊嚴而神聖,那是一股開天闢地的偉力,一下子籠罩下來,大地上所有的生靈都戰戰兢兢,發自靈魂的顫慄。
此時,在天外的茫茫寰宇都在劇烈的抖動,一座龐大的天宮搖晃震動,四尊頂天立地,凝望蒼穹的巨人雕像背負的神龍竟然似活過來一般,古老的龍吟震顫寰宇,威懾天地,緊接著,四尊巨人雕像竟然猛地張開嘴巴,四道顏色各異的虹芒爆射而出,宛若四顆流星往下墜落。
天宮四周的璀璨的仙光突然變得暗淡起來,盡數收斂起來,而這座莊嚴龐大的天宮竟然漸漸地變得虛幻起來,似要破空而去。
……
「轟隆隆……」
一股開天闢地的氣息轟開漆黑的蒼穹,一道黃色的虹芒爆射下來,恐怖的威壓震得整片荒野都在搖晃龜裂。
「嗡!」
那道黃色虹芒似有靈性般,在半空中微微一頓,旋即像是發現了目標似的,猛地爆射下來,躥進那座孤零零的墳頭前,那裡,一道冰冷的身影死寂地趴在那裡。
「嗡!」
黃色的虹芒在這道冰冷的身體上停了下來,這是一顆黃色的珠子,約莫有半個拳頭大小,通體散發著奇異的黃色光暈,珠體晶瑩剔透,隱隱間可以看到珠體表面上刻有一道神龍紋路,陣陣隱晦的龍吟從裡面傳出來。
「嗡!」
神秘的黃色珠子似在猶豫,最後似乎顯得很無奈,旋即一頭從那張臉的眉心處沒入了進去,緊接著,陣陣奇異的黃色光暈從這道冰冷的身體內瀰漫開來,一圈圈泛著黃色光澤的漣漪將滂沱的雨水擋在外面。
「咚——!」
就在這時,漆黑的穹頂被一股可怕的力量衝擊,那座墳墓前渾身被包裹在黃色光暈內的身影竟然飛速地沉了下去,眨眼間就消失不見,原來的地面上沒有任何痕跡,滂沱的雨水迅速衝散了那裡的血水,也衝開了那些腳印。
「嗯?怎麼不見了?剛剛明明感應到是朝著這個方向而來的!」
三道瀰漫著強大氣息的人影突兀地出現在墳頭前,其中一個身穿黃色龍袍的中年男子微皺濃眉,銳利的目光掃視四方,語氣低沉地道,中年男子和後便的一位老者身體外皆是籠罩著一層金色的光罩,而剩下的一個身穿黃色蟒袍的年輕男子,身體外則是籠罩一層淡淡的暗青色光輝,雨水根本滲透不進來。
「父親大人!有血腥味!」
突然,三人中的一個身穿黃色蟒袍的年輕男子蠕動了一下鼻子,驚訝地出聲道,銳利的目光在附近地面上那些混雜有些許血絲的雨水坑窪上游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