丫鬟小玉一身青色羅衫,體態輕盈,雙手輕靠腰際,她微蹙蛾眉,對著那侍衛揮了揮手,道:「你先過去吧,這裡我來處理!」
「是!小姐!」
那名侍衛長劍回鞘,收起身上的凌厲氣息,行了一禮,旋即抽身走開,臨走時驚異地瞥了天刺與小墓,想不到小玉小姐竟然認識這兩個乞丐。
「你們來幹什麼?」
小玉幾步走了過來,神色不悅地盯著天刺,問道,一是因為那天天刺的無禮,二是因為今天是城主府千金的成人禮,這兩個乞丐在這裡確實有些煞風景,要知道這裡進出都是有些身份的人,而乞丐則是青風城最為低賤的存在。
「我有點重要的事情想要求見你家紫芸小姐,只是不巧今天她卻是要舉辦成人禮!」
天刺眼神微微波動了一下,也不動氣,客氣地說道。
「成人禮?那是城主府的紫清小姐舉辦成人禮,我家小姐早已經過了!你們回去吧,站在這裡待會兒會引來不必要的麻煩!」
丫鬟小玉蛾眉微微一動,搖搖頭,旋即神色頗為不耐地揮了揮玉手,道。
「嗯?」
天刺微微一愣,微微皺了皺眉頭,心中一陣恍然,很快回過神來,見對方已露出不耐之色,還是不得不硬著頭皮說道:「這位小姐,我真的有很重要的事情想要求見你家紫芸小姐,麻煩你代為通報一聲吧!」
「大姐姐……」
旁邊的小墓則是眼巴巴地盯著丫鬟小玉,雖然他不知道天刺哥哥為什麼要這麼做,但他也是非常希望眼前這個姐姐能夠幫助天刺哥哥見那個漂亮姐姐。
「小弟弟,不是姐姐不幫你們,這裡不是你們能夠進入的!」
瞧見小墓眼巴巴的可憐模樣,丫鬟小玉的語氣也不由得軟了下來,不過還是搖頭拒絕道,就這麼貿然帶兩個乞丐進入城主府,萬一讓那些賓客看到了,就不好了。
「哎!算你們運氣好,我們小姐同意見你們了!」
不過,緊接著丫鬟小玉卻是神色一動,俏臉上露出一抹無奈,瞪了天刺一眼,歎道,旋即掉頭就往裡走。
「走!」
天刺微微一怔,旋即趕緊拉起小墓跟了上去,心裡一陣驚訝,看來那個叫紫芸的姑娘早已經發現自己在她身上留下的精神烙印了,先前應該就是她以特殊的方式傳令給這個丫鬟,才使得後者的態度來了個一百八十度轉彎。
只有旁邊的小墓還是一臉茫然,不明白為什麼前面這個大姐姐的態度會突然轉變。
城主府內很開闊,亭台樓閣,裝飾頗為不錯,賓客的喧囂聲很大,老遠的便是傳來,不過小玉帶著兩人所走的路線是比較偏的,途中僅僅是偶爾遇到一兩個身著錦袍的客人,看到突然出現兩個乞丐,皆是皺了皺眉頭,不過也被丫鬟小玉三言兩語給避過去了,倒是沒有引起什麼不必要的麻煩。
小玉帶著兩人在城主府內七拐八拐足足片刻功夫,突然一個拐角處走出一位身著華服,氣質尊貴的中年美婦,看到小玉身後的天刺兩人,頓時忍不住皺起眉頭,目光落到小玉身上,責問道:「小玉,今天可是紫清那孩子的成人禮,你怎麼帶進來兩個乞丐?」
這位中年美婦舉止端莊,語氣平淡,但卻透露著一種威儀,顯然在城主府內有著不俗的身份。
「夫人!我家小姐要見他們的,我也沒有辦法!」
小玉行了一禮,無奈地回答道,神態很自然,完全沒有丫鬟的覺悟似的。
「夫人好!」
出於禮貌,天刺還是行了一個晚輩禮。
「哦?呵呵,既然是紫芸要見的人,你這丫頭快帶過去吧!先前我好像看到她在琴閣內!」
中年美婦淡淡地掃了天刺一眼,驚訝地挑了挑眉,旋即笑顏逐開,語氣中竟然帶著一絲客氣。
「我知道!那夫人我便先帶他們過去了!」
丫鬟小玉盈盈行了一禮,淺笑道,旋即揮揮玉手,示意天刺兩人跟上,轉過近前的拐角走了進去。
「紫芸姑娘怎麼會突然見兩個乞丐呢?真是奇怪!」
目視著三人消失在拐角處的背影,中年美婦奇怪地喃喃了一聲,旋即無奈地歎道:「哎,算了,紫芸姑娘身份神秘,做客於此,連老爺都對她很客氣,她的事情我還是不要裝作沒看見的好!」
……
「咚,咚,咚……」
突然,一縷縷悠揚的琴音宛若幽谷中的清泉流淌,遠遠地從一處閣樓內傳出來,每一個音調中透露著一種寧靜以致遠的意境,可以看得出彈琴之人淡然無波的心境。
「走吧!小姐就在上面!小聲點!」
小玉在琴閣前微微停了一下,旋即偏過頭來,壓低聲音警告道。
「嗯!」
天刺淡淡地點了點頭,目露異色地抬頭望了眼近前典雅的琴閣上方,拉著小墓的手跟了上去。
琴閣內,設置擺放典雅,透露著一股幽靜,一面屏風後面,一抹動人的曲線輕顫,那悠揚而清越的琴聲正是從那裡傳來的。
小玉帶著三人來到屏風面前,前者衝著兩人使了個眼色,旋即靜靜地站在屏風面前等著,天刺兩人心領神會地點點頭。
琴聲依舊,令人如癡如醉,連年紀最小的小墓也是聽得專注,撫琴之人琴技高超,音律中透著濃濃的意境。
天刺靜靜地注視著屏風後面的那道動人曲線,眼中閃爍著異樣的光芒,突然似是領會到了什麼,低低地歎了口氣。
「咚!」
突然,屏風後面的琴音突兀地中斷,一個幽幽的聲音從裡面傳出來:「公子為何歎氣?」
琴音戛然而止,沉醉在其中的小玉和小墓頓時驚醒過來,前者不滿地瞪了天刺一眼,責怪道:「能夠聽到小姐的琴音,是你的榮幸,你幹嘛打斷啊?」
「小玉!不得無禮!」
屏風後面傳來一道平淡的女聲,旋即,一道紫衣倩影從屏風後面盈盈走了出來,頓時閣樓週遭的景色都為之黯然,閉月羞花也罷,沉魚落葉也罷,都無法形容眼前這個女子的絕世姿容,一頭黑色如瀑般的秀髮柔順地披散香肩,舉止神態間都透露著一種高貴。
「公子!你還沒有回答我的問題呢」
紫衣美少女眼波流轉,粼粼的目光凝視著天刺,輕聲道,這赫然便是那天天刺所遇到的紫芸。
「姑娘在這個年紀便是能夠擁有這般恬淡的心境,實屬難得,只是為何總是隱藏著一抹憂傷在裡面呢?」
天刺靜靜地與其對視著,語氣略帶讚歎的道。旁邊的小玉像是不認識天刺一般,杏目中閃爍著好奇的異色,眼前這個乞丐似乎有些不一樣了。
「呵呵,公子真是好敏銳的感知力!」
紫芸淺淺一笑,詫異地看了天刺一眼,旋即蓮步輕移,絕色姿容上突然露出一抹淡淡的惆悵,幽幽歎道:「哎,世界上總有那麼一些人,外表尊貴,但她們的命運,往往是早已經注定了的!連自我追求的東西都不能有!公子不覺得這類人的一生很悲哀嗎?」
「小姐……」
旁邊的小玉似是想到了什麼,眼圈忍不住微微發紅,擔憂地喚道,不過卻是被紫芸輕揮玉手阻止住了。
「人在江湖,身不由己,越是尊貴,就越是身不由己!」
天刺眼神微微一動,似有同感地歎道。
「越是尊貴,越是身不由己……呵呵,不知道我該比你幸運還是悲哀呢?」
紫芸眼波流轉,一抹異彩一閃而過,靜靜地凝視著天刺那張蒼白卻又平淡的面龐,淡笑著問道。
「對於這種人,是沒有什麼幸運可言的!」
天刺蒼白的臉上閃過一絲痛苦之色,無奈地歎道,但是他的目光依舊平淡,似早已經看透了很多東西似的。
「是啊!這類人,是沒有什麼幸運可言的!」
紫芸似有痛感地幽幽歎道,兩人似乎達成了某種默契,話中有話,就連紫芸的貼身丫鬟小玉也是一臉的茫然之色。
「說吧!你來找我所為何事?」
兩人就那麼旁若無人地對視良久,半晌之後,紫芸幽幽歎了口氣,瞥了眼旁邊抓著天刺衣角的小墓,淡淡地問道。
「小玉姑娘,不知你可否將小墓帶出去玩一會兒!」
天刺深深地看了紫芸一眼,突然偏過頭,對著小玉說道。
「小玉!你帶著小墓下去吧,順便差人給他清洗一下,換件得體的衣裳!」
紫芸似乎明白了天刺的意思,以一種命令的口吻說道。
「是!小姐!」
小玉驚異地看了紫芸一眼,輕輕抿了一下色彩光鮮的嘴唇,順從地點頭應道。
「天刺哥哥……」
小墓突然抓緊天刺的衣角,仰著小腦袋,不捨地盯著天刺,小傢伙心思聰穎,不知為何,心底感應到一絲不妙,似乎只要自己走下這琴閣,就再也無法看到自己的天刺哥哥了。
「呵呵!小墓,聽哥哥的話,我與紫芸姐姐有話要談,你就跟小玉姐姐下去吧,一會兒我再去接你!」
天刺蹲下身來,寵溺地撫摸著小墓的小腦袋,溫和地笑道。
「真的嗎?」
小墓眨巴了兩下大眼睛,不確定地問道。
「真的!哥哥什麼時候騙過你?」
天刺肯定地點點頭,淡淡地笑道。
「嗯!那我等著哥哥!」
小墓最終還是乖巧地點點腦袋,聽話地跟著丫鬟小玉走下了琴閣。
「你這次騙了小墓!」
身後突然傳來紫芸幽幽地歎息聲,帶著淡淡的同情。
「哎!」
天刺淡淡地歎了口氣,旋即從懷中摸出一塊殘破的羊皮紙,上面刻滿了歲月的痕跡,散發著古老的氣息,看起來應該有些年頭了,這塊殘破的羊皮紙上面刻畫著一條條黑線,像是一張地圖的一角。
「幫我照顧小墓,作為交換條件,這角天宮遺址圖便贈予你!」
天刺反覆撫摸著這塊殘破的羊皮紙,眼底深處閃過一抹痛苦,旋即猛然轉過身來,將手中殘破的羊皮紙遞到紫芸的眼前,眸光緊緊地盯著後者,沉聲說道。
「一角天宮遺址圖!想不到竟然會在你身上!」
看到眼前的殘破羊皮紙,紫芸原本淡然的美麗面龐上罕見的露出一抹震驚之色,長長的睫毛情不自禁地顫動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