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容凌,你更狠。」
淺夕聽他這樣說,瞇了一下眼,輕聲說道。
容凌呼出一口氣,他之前有些脫力,失血過多,這會兒血被止住了,吃了補藥,人的精氣神也便回來了,於是就自己坐了起來。
淺夕上前一步,想要摘掉容凌的面具,看看此刻的他臉上究竟是什麼表情,但是卻被容凌抬手止住了。
「等會兒。」
容凌道。
「不等。」
淺夕心裡是有氣的,於是想也不想的拒絕,抬手就去摘容凌的面具。
這次容凌沒有阻攔,面具輕易的便被容凌給摘了下來,只見他臉色蒼白,眼窩深深,一瞬間戳中淺夕心中最柔軟的部分。
戴著面具是為了阻擋眼中的脆弱嗎,可是容凌你在我面前又何必偽裝。
淺夕想說這話,但是嗓子乾啞,竟是什麼話都說不出來。
「沒事。」
容凌見淺夕皺著眉宇,眼中竟有水霧一閃而過,而她卻不肯讓那淚水落下來,倔強的抬著下巴,這樣的表情當真讓容凌覺得心暖。
淺夕蹲下身子,看著容凌還有另一條沒有回歸正位的腿,這一次她比較溫柔,先是拿出消過毒的銀針刺中容凌的麻穴,然後才將膝蓋給正位了,所以這次容凌除了感覺麻麻的,並沒有多大的疼痛。
「容凌,我們談談吧。」
淺夕坐在床榻邊上,輕聲說道。
「我不想像個外人一樣什麼都不知道,也不想什麼事情都有你一個人來承擔,而我被你蒙在鼓裡,不管有什麼事情,我們一起面對不好嗎?」
淺夕心平氣和的說道,她知道容凌這人倔強,骨子裡面也是強硬的很,他不想說的事情任何人都別想從他嘴裡逼出來,所以她只能是商量的口吻。
容凌沉默了好半天,顯然沒有想要跟淺夕坦白的意思。
「有些事情現在還不方便告訴你,以後我會說。」
終於容凌開口,可是說出的話卻讓淺夕皺了眉宇,甚至是很不高興。
「以後,以後要等到什麼時候?下次受傷?你身上的鞭痕深深淺淺,這不是短期內能夠造成的,這說明你自小就受到了這些虐待,為什麼你不肯告訴我實話,你難道非要我自己去徹查嗎?你去了一趟你爹那裡,就成了這個熊樣,事實不是擺在眼前嗎?你非要我去問問他,是不是他將你打成這個樣子的?」
淺夕的話說的那是毫不留情,容凌的臉色越來越難看,甚至夾雜了一絲難堪。
「夠了。」
他低聲呵斥道。
淺夕冷笑,「這就夠了?我才說了幾句?」
兩人之間的氣氛迅速的降至冰點,容凌臉色神色冰寒,他目光緊緊的鎖著淺夕,「我說夠了。」
態度竟是無比的強硬,隱隱有發怒的跡象。
淺夕瞧他這樣,冷笑一聲,發怒?這不正怒著嗎?
她突然覺得自己是不是有些自作多情,她這麼擔心他,因為他心裡這般痛苦,他根本就不知道。
「容凌,我最後問你一次,在你心中到底當我是什麼人?」
淺夕的聲音低了八度,聽的出她是逼容凌正式兩人之間的關係,從未對她坦白。
卻話落,容凌卻是想都沒想,直接開口,「我的女人。」
心口一澀,她抽了一下鼻子,「如果真當我是你的女人,為何不讓我跟你一起承擔?」
她不理解,真的不理解,若是說之前她還往最壞的方向想過,那見到容凌滿身傷痕的那一刻,她就明瞭了。
容凌是不想她知道太多,不想她擔心的。
此時,容凌緩緩的在床榻上動了一下,月光打在他的臉上,美好的有些不真實,可是卻更映襯的他的臉色無比蒼白。
「過來。」
他沖淺夕說道,聲音摒棄了之前一貫的霸道口氣,竟帶著一絲絲的溫柔。
聲音是沙沙啞啞的,這是不屬於容凌的虛弱。
淺夕一瞬間想哭。
她真想甩個臉色給容凌,轉身就走,以彰顯出自己是多麼的生氣。
可是淺夕捨不得,她走到容凌的眼前,雖然臉色還是冷冷的,但是語氣卻沒有剛才那麼強硬。
「幹嘛?」
她問。
此時,容凌卻伸出手,一扯淺夕,讓他坐到了自己的懷裡。
然後,淺夕就聽到容凌在她耳邊低低的聲音,「不告訴你,是為了保護你,夕兒,原本我的生命早已經殘缺不全,直到遇見你,我才感覺我還活著,可是愛情對我來說是奢侈,在我還完全沒有能力保護好你之前,我不會讓你承受我的痛苦。」
淚水瞬間就瀰漫了眼眶。
淺夕一直覺得自己是很剛強的人,前世她不曾接觸過愛情,在冰冷的基地長大,讓她的人格也出現了缺陷,亦正亦邪,可是容凌的介入讓她的情緒常常的極端化,變的喜歡胡思亂想,變的極易變怒,這就是愛情的魔力。
容凌此人性格冷漠,從不曾跟她說過這般的甜言蜜語,如今這些話生生的砸進了淺夕的胸口,讓她心疼的想哭。
難怪她會被他吸引,她會成為他的女人。
其實他們才是真正的一類人。
看似邪妄,不將任何人放在眼中,實際內心早已千瘡百孔。
不問了,不問了。
怎可辜負了容凌的這一片真心和保護。
她反手抱住容凌,「好,好,我不問,我相信你能解決任何事情,但是容凌你累了的時候能不能靠一靠我,別忘記了我一直在你的身後。」
淺夕說完這話就感覺容凌將她抱的更緊了。
「嗯。」
良久,容凌的聲音才悶悶的響起。
不自覺的,淺夕的嘴角就勾了起來。
儘管心裡很堵很痛,可是淺夕沒有在逼容凌,她輕輕的歎了一口氣,然後開口,「容凌,從我選擇你的那一刻,我們的命運就已經綁在一起了,不管以後要經歷什麼,我都會陪著你。」
淺夕這話落下,良久良久,容凌都沒有說話,耳邊只剩下淺淺的呼吸聲。
「容凌……!」
淺夕又喊了一聲,容凌沒有回答,小心的掙開容凌,才發現他竟然已經睡著了。
閉著眼的容凌,乾淨的像是來自九天之上的仙人,長睫如蝶翼,投射出淡淡的暗影,劍眉英挺,此刻卻是緊緊的皺在一起,像是連睡覺都無法安穩。
淺夕的手輕輕的附上他的臉,一片冰涼。
看著他身上錯亂遍佈的鞭痕,淺夕的眼中閃過深深的恨意與痛意。
容凌,你不告訴我,我自會慢慢查出來,不管是誰讓你承受了這麼多,我都不會放過他。
起身,淺夕推開木門,看著深沉的黑夜,像是魔獸的血盆大口,吞下了不知道多少人的秘密。
……
這個夜晚,淺夕的心無比混亂和複雜,她漫步下山,準備找人瞭解一些情況,這種被蒙在骨子裡的感覺實在是太難受了,儘管容凌說了是為了她。
下了後山,卻見被她打傷的黑鷹和黑狐竟還沒有走,而站在他們對面的竟是之前離開的律兒。
三人見淺夕走來,紛紛抬起頭來,黑鷹身子微微弓著,但是臉上卻沒有痛苦的表情,看樣子腰傷的不重。
「雲小姐。」
黑狐喊了一聲。
淺夕點了點頭,有些心不在焉,而律兒在看到淺夕的那一瞬間眼淚刷的就流了下來,這也是個堅強的女子,此刻眼中竟滿覆不甘和委屈。
淺夕走了過去,三人齊刷刷的盯著她看,竟是一時之間誰都沒有先開口。
「雲小姐,主子他……。」
血鷹出口,臉上神色有些僵硬。
淺夕抬眼看了看他,道,「血鷹,你沒事吧。」
血鷹頓了一下,然後搖了搖頭,眼中神色複雜。
「容凌,他睡著了。」
黑狐和血鷹對視了一眼,眉頭仍是緊鎖,絲毫沒有鬆了一口氣的感覺。
淺夕想了半天,她想知道的事情也唯有眼前的人能夠告訴她,於是她看向律兒,開口道,「律兒小姐,我們能談談嗎?」
嗓音有些沙啞,甚至如火燒一般,竟是短短時間心中便急出了火。
「我知道你要跟我談什麼。」
律兒抬起眼,眼睛被淚水沖刷的通亮。
淺夕眉毛一動,就聽律兒道,「我不會跟你談,你想知道的我都不會告訴你,他們也不會告訴你。」
說著便伸手指了指血鷹跟黑狐。
這兩人竟配合的低下了頭。
「我知道你現在是容大哥認定的女人,可是我不會認輸,我在他最苦最難的時候救過他的命,知道他很多事情,我雖然有很多地方不如你,可是我一定會努力,你說你能陪他在這條黑暗的路上走,我一樣可以,我雖然對江湖涉世不深,但是我會去接觸,我絕對不會拖他的後腿,絕地不會的。」
律兒的語氣很是激動,甚至連聲音都大了很多,很堅定的樣子。
淺夕竟是一下子被她堵的說不出話來。
想知道的事情無從問起,看向血鷹跟黑狐,律兒擦了擦臉上的淚水,「我認識他們更是比你長,你就算逼他們也沒用,容大哥不讓說的事情,誰也不敢對你說。」
聽律兒將話說的這般死,淺夕又急又氣,心中也生氣了一絲怒氣,她看著律兒道,「你何必呢。」
律兒卻冷笑一聲,「今晚容大哥趕我走,讓你留下,我不會怪他,可是……!」
**
我回來啦,親們對不起,你們久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