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見三德寡婦選擇招贅,刁天一愣,心裡忽然暖暖的,眼淚忍不住就流下來了。
他知道,三德寡婦是在幫他。
雖然三德寡婦為人刻薄,又很暴力,脾氣也不好,但她卻有一顆旁人沒有的好心腸。
當真刁天這樣一個孤兒能在一個破村子長到十五歲?不是三德寡婦收留他,給他飯吃,他早就餓死了。
所以不管三德寡婦怎麼對他,他永遠心存感激,只是他沒想到,三德寡婦為了救他,竟然願意送出自己的女兒。
這是多大的恩情?
穿好衣服走出屋子的李小月聽到這話,渾身一震,眼淚也留下來了:「媽,你不能啊!我不要!」
刁天雖然暗戀著李小月,可生得如此漂亮的李小月,怎麼會看上一個骨瘦如柴,又是家奴,在村民口中只是「二狗」的刁天?
一聽他媽要招贅,李小月渾身都嚇軟了。
三德寡婦無奈道:「難道你要看他死?」
李小月知道自己母親的性子,連忙朝村子道:「祖爺爺,我不要,我不計較他偷看了,我絕不要他。」
村長見此,無奈搖頭:「祖上的規矩,誰也不能破壞,既然大家都知道了,這事就不能改,要麼浸豬籠,要麼,你們招贅。」
「我不要!我反正不要!媽,你要他入贅,我寧願死!」李小月無力的軟在地上,哭成了淚人。
她有她的少女春.夢,有她幻想的將來,也許她會遇到一個心愛的男人,會有一段神仙般的愛情,像傳說中的那樣。
可她絕沒想過自己會跟刁天這個家奴一起,那是一輩子的幸福啊,怎麼可以就這樣斷送?但李小月知道自己母親的脾性,也知道村裡的規矩,更知道婚姻由不得她做主,此時此刻,她絕望了,無力的哭泣著,只能用死來威脅。
刁天見李小月那模樣,莫名的一陣心痛,不是因為李小月的悲慼而心痛,而是心中有些美好的東西,給現實碾碎了。
他心中的李小月什麼都好,但那些似乎在這一刻,永遠的留在了心中,而沒有出現在現實中。
「浸豬籠吧。」刁天語氣平淡的說道:「我這樣沒用的人,留著別禍害了小月,三德姑奶奶,二狗感激你的恩情。」
三德寡婦鬆開揪著刁天的手,看了看刁天,又心疼的看了一眼李小月,張嘴要說話,卻見她眼神一亮,臉上現出笑容:「村長,招贅雖說不用聘禮,但我們家也是能提條件的吧?」
村長點頭:「那是當然,你要選擇招贅,那就是你們家的事,規矩你們家定,但我告訴你,你若反悔,二狗還得浸豬籠,祖上的規矩,誰也不能破壞,這是我們李家村存在幾百年的根本。」
「明白明白。」三德寡婦嘿嘿一笑,朝刁天道:「吶!想入贅我們家,你得準備一百兩銀子當聘禮!期限是半年,半年你若準備不了這些錢,你就浸豬籠吧。」
霍!
一百兩銀子!
刁天算了下,他一年也就一兩銀子,從來沒存過錢,去哪找一百兩?
「我還是浸豬籠吧。」刁天堅持著,估計也就他這麼堅持去死了吧。
「你怎麼那麼想死?」三德寡婦朝他眨了眨眼:「村子裡怕賺不到這麼多錢。」
刁天見三德寡婦的眼色,忽然醒悟,三德寡婦這是緩兵之計,要賺錢,刁天就得離開村子,這也就給刁天逃跑的機會,而三德寡婦也就不用招贅了。
這讓刁天忽然覺得,這個胖得敦實的三德寡婦是這麼的可愛。
刁天跪到地上,「砰砰砰」的磕了三個響頭:「大恩大德,刁天沒齒難忘。」
刁天沒有說報恩之事,但心中,已經決定一定回來報恩!
儘管村民都看出三德寡婦是在給刁天機會逃跑,但她此舉沒壞了規矩,村長也就沒計較了,招呼村民們散了,三德寡婦則連忙去安慰她的女兒。
三德寡婦其實將刁天當半個兒子看待,為何?鄉下人思想,家裡沒有個男丁,總是不健全的,三德寡婦只有一個女兒,又從小將刁天帶大,能沒感情麼?
別說她刻薄,破村子裡養多一個人,她這樣的寡婦也是很困難的,本是想著招贅也算是兩全其美,但見把自己的女兒逼得如此痛苦,三德寡婦心中也非常愧疚。
刁天站在一旁,朝她道:「三德姑奶奶,我出去賺錢了,你們保重,我一定會回來的。」
刁天說完,雙腳蹬地,整個人拔地而起,一轉眼,已經飛掠到遠處。
三德寡婦目瞪口呆的望著刁天模糊的背影,驚駭莫名的指著:「女兒,他……他是神仙!」
藉著樹冠枝葉跳走於林間的刁天,回頭望了一眼李家村,這是靠著山林,對著大海的偏僻山村,這便是他活了十幾年的村子,一個夢,讓他與之別離。
「我會回來的,風風光光的回來,到時,你們會知道我不叫二狗,我叫刁天!」
樹林中一條小溪邊。
刁天盤腿坐在地上,身前是一堆篝火,烤著一隻野豬。
此刻的他,臉上的污垢已經洗淨,亂糟糟的頭髮也已經用石片剃光,十五歲稚嫩的臉蛋顯得特別清秀,給人的感覺,由於年齡問題,還看不出帥氣,卻十分乾淨,就是一種脫俗的感覺。
刁天望著篝火,望得入神,此刻他心裡十分茫然。
他因為一個夢而擁有了一身的本事,但他卻只是一個小村莊的二狗,一輩子都生活在那一畝三分地中,從來沒出去過,對外面毫無認知,他甚至不知道,自己在什麼樣的世界中,該往哪裡走,出了這樹林,又會到什麼地方。
「偶沒頭髮。」刁天雙手合十,他想起了夢中的師傅,想要師傅的指引,但他知道,這是不可能的,見他自嘲的笑起來:「還是當和尚好,什麼都不用想,果然啊,凡塵俗世多煩憂,青燈一盞明心性。我看,我還是做我的本職,嗯,吃肉。」
跟老和尚一起,刁天什麼戒都破了,吃肉喝酒那是正常不過的事,但有兩樣,刁天從來沒做過,一是殺生,至今他連螞蟻都沒踩死過,據老和尚說,殺生也無妨,但會增加業力,助長魔性,有一天會發瘋,所以刁天不殺生;一是女色,至今刁天還是小處男一枚,不關他的身體的事,而是他所修煉的極陽童子功,這功夫,一旦近女色,可是會破功滴。
刁天吃了兩口肉,舒爽的嘖嘖不停,好像幾十年沒吃過肉一般,然而他只吃了兩口,便停了下來,眉頭大皺,鼻尖聳了聳,自語道:「奇怪,這就是妖界麼?竟然有這種東西?出來吧,別躲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