琅家家主沉默,他在盤算其中的得失、利弊。
琅家莊園中,揮動兵器砍向自己妻女的琅家族人,已經紛紛停下手來。
他們扭頭看向了家主所在的方向,靜靜的等待著家主的決定。
過了整整一刻鐘,琅家家主終於開口。
「你們,血鸚鵡,真能庇護我們琅家?」
陰雪歌沒有廢話,而是緊握右拳,向數里外的一座小山轟了過去。
一道拳罡呼嘯而出,化為百丈高下的拳印落在了小山上。高有兩百丈的小山微微一顫,突然炸成了漫天的灰塵,飛飛揚揚的飛上了高空。
灰塵被風一吹,亂糟糟的飛到了琅家莊園上空,變成一層厚厚的雲靄,擋住了陽光。
琅家家主不再猶豫,他將目光放在了琅青身上。
琅青單膝跪地,向家主行了一禮,然後跳下了牆頭,大步走向了陰雪歌。
「我是琅青,曾經紫陵都律府所轄法尉。我熟諳澋州所有地理地貌,熟稔澋州所有世家豪門資料。」
「只要大人能庇護我琅家安全,我琅青的一條命,就是你的。」
琅青目光狂熱的看著陰雪歌,帶著黑鐵面目的陰雪歌看上去帶著一絲邪氣,但是琅+青已經顧不得這麼多。
七個月前,他同胞的妹妹被皓嶽國朝一位統兵大將看上,輕飄飄一句話就索要了過去充當侍女。兩個月後,就傳來了她同胞妹妹失足摔下高樓。渾身骨骼碎裂而亡的消息。
琅青知道,自己的妹妹不是失足摔下高樓,而是被那統兵大將玩虐而死。
他只求能殺光皓嶽國朝的畜生,能夠周全自己的族人,哪怕陰雪歌是傳說中的邪魔,他也會死心塌地的跟隨他。
他親眼見到了紫陵都中,那些高高在上的二品、三品、四品豪門滿門死絕的慘況。紫陵都內三百世家,都是大奐國朝有頭有臉的頂級豪門,皓嶽國朝大軍駐軍兩年,三百世家如今只有十幾家苟延殘喘。
他更是見到了。曾經高高在上。他無數次在夢裡相見,卻因為身份之間巨大的差異,不敢有絲毫愛慕之情流露在外的豪門貴女,被那些皓嶽國朝的將領猶如狗一樣的活活打死。
那些貴女瀕死前的慘嚎。讓他想起了『失足摔死』的同胞妹妹。
他不想自己琅家變成那樣。他不願意自己的族人被人像一條野狗一樣活活打死。哪怕化身為魔。他不能讓自己的家族變成那樣。
「我的命,我的魂,都可以給你。」
琅青的身體劇烈的顫抖著。他咬牙切齒的看著陰雪歌。
「護住我的族人,你現在就能收走我的命。」
陰雪歌好奇而欣慰的看著琅青,這是一個還有救的人,一個還有血氣的男人。
將一個黑鐵面具丟給了他,陰雪歌仰天吹了一聲尖銳的口哨。
「找一匹坐騎,跟我走!從今天起,我護著你們家。」
手一揚,一株陰雪歌的分芍子落在了琅家莊園的正門旁。種子快速的發芽生長,不多時一株高有三尺的樹苗就長了出來。陰雪歌將一枚玉符丟給了琅家家主,這裡面記載了他應該注意的一切事情。
這株分芍子長大後,他不會放出鴻蒙小世界籠罩琅家。
畢竟這裡人煙稠密,一個莊園、數萬人丁突然消失,會引來律宗的關注。
但是這株分芍子擁有他應有的一切能力,當琅家面臨新的威脅,他們可以借助鴻蒙小世界的力量,借助四周的青木之力,瞬間挪移出數萬里外。
抓起了俘虜青面狼,陰雪歌帶著琅青,帶著一票陰家精銳,快若旋風般離開。
距離琅家莊園遠了,陰雪歌伸手在空氣中劃出了一道奇妙的符菉。淡金色的符菉炸開,化為淡淡的煙雲纏繞在他們的坐騎四蹄上。
原本只能算是普通駿馬,最多日行一千里的駿馬突然咆哮著騰空而起,在離地三尺的高度踏著一層淡淡的雲煙向前奔馳。琅青只覺得耳邊狂風大作,無數光影向後急速掠去,這些駿馬奔馳的速度,起碼達到了日行十萬里的水平。
「大人,您這是什麼神通?」
琅青策騎湊到了陰雪歌身邊,用手擋住了面前撲面而來的罡風,聲嘶力竭的嚎叫著。
「想學?我教你啊?」
陰雪歌沒吭聲,白玉子輕巧的飛到琅青面前,很興奮的攛掇著。
「除了這千里神行符,我這裡還有更多的好東西哦?都是你們這些小家族的可憐蟲,平時學不到的。」
白玉子笑得很開心,他可不會告訴琅青,一旦學了這些符菉之術,琅青就再也無法回頭了。他會成為傳說中的邪魔餘孽,整個琅家,都會受到律宗滿天下的追殺。
只不過,反正現在大奐國朝的情況就是這樣了,琅家剛剛才差點被人滅門呢。
白玉子很厚道的認為,琅青是不在乎成為一個邪魔外道的。
大隊人馬打著『血鸚鵡』的旗幟,快速掠過澋州的大地。
陰雪歌手持正兒八經的私掠令,堂而皇之的穿城過鎮。
沿途他們碰到了皓嶽國朝的正規軍,這些皓嶽國朝的軍隊沒理睬他們。
沿途他們碰到了律宗四處巡哨的門人弟子,這些律宗門人沒注意他們。
他們好似藏在草叢中的毒蛇,靜靜的等待著一個一個的機會。每當有大奐國朝的世家陷入危機之中,他們就突然出現,快刀斬亂麻的將私掠者大隊斬殺。
幾個月中,他們從東向西,又從南到北的在澋州的地盤上掃過了好幾輪。
超過一百支私掠者被他們斬殺乾淨,七十幾個大大小小的世家豪門派出了自家的代表。加入了陰雪歌的私掠隊。陰雪歌也丟出了七十幾顆分芍子,將自己的分芍植在了這些世家的祖宅附近。
這些世家的代表加入陰雪歌的私掠隊後,整個澋州對陰雪歌而言,就再也沒有任何的私密可言。
百足之蟲死而不僵,這些世家雖然被皓嶽國朝傾力的打壓,但是他們畢竟是澋州的地頭蛇,他們依舊保留著雄厚的潛勢力。他們雖然在官面上的力量被一掃而空,但是市井之中、各行各業內,他們的力量依舊強大無比。
一張無形的大網覆蓋了澋州,陰雪歌每天都能接到從各處反饋過來的各種消息。
這一日。陰雪歌的私掠隊正堂而皇之的在皓嶽國朝一處軍營外整修。
這處軍營駐紮了皓嶽國朝三百煉氣士正兵。各種輔兵和隨軍民夫則是有一萬多人。陰雪歌消滅了超過百支的私掠隊,只是將從中得到的極少一部分財富進貢了上去,就得到了在軍營旁安營紮寨的許可。
血鸚鵡私掠隊的成員趴在柵欄上,好奇的看著皓嶽國朝軍隊的操演。
而陰雪歌則是坐在一個帳篷內。分析著從麾下趙秉鋒傳回來的情報。
澋州趙家。這是大奐國朝曾經的三品世家。趙家的資歷極其古老。甚至比昆吾國朝的皇室還要久遠得多。趙家在澋州的勢力根深蒂固,是典型的地頭蛇。
正因為如此,兩年前的滅國之戰中。趙家蒙受了極其慘重的損失,家中精英和頂級高手死傷殆盡,只剩下了一群老弱婦孺苟延殘喘,淪為皓嶽國朝的俎上魚肉。
和琅家的情況一下,陰雪歌帶人將趙家從覆滅邊緣拯救了回來,趙秉鋒就加入了血鸚鵡。
此刻他送來的,正是趙家曾經的一些心腹班底傳回的信息:
皓嶽國朝和大奐國朝共同的鄰國,實力比兩國都要強出一籌的一品國朝廈佑國朝的鎮國親王武乙王的『愛妃』樂幽兒,一個月後就要返回大奐國朝省親。
樂幽兒,出身澋州紫陵都五品世家樂家。
而樂家,在數月前紫陵都的一次『半夜匪災』中損失慘重。樂家的男丁全部被殺,年老色衰的女眷同樣被殺得乾乾淨淨,唯獨年輕貌美的數萬女眷,已經住進了皓嶽國朝各處大營,日夜被無數皓嶽國朝的將領和軍官輪番寵愛。
趙秉鋒站在陰雪歌面前,緩緩的述說著樂家的情報。
樂家在澋州,實力並不算強,無論是族人數量還是族人的武力,在澋州五品勢力中都名列末流。
但是樂家盛產俊男美女,這名氣甚至傳遍了周邊數十個國朝。所以樂家的族女,多有外嫁給各大國朝權勢人物。因為自家只是五品世家,所以樂家外嫁的族女,身份地位都不會很高,在那些國朝的王公貴族身邊,她們多數都是妾室的身份。
廈佑國朝鎮國親王武乙王,乃廈佑國朝一等一的人物,權勢僅在廈佑國朝皇帝之下。
樂幽兒在他的側妃中,排名甚至在兩百之下。
但是這一次,樂幽兒回家省親,武乙王居然親自作陪,據說是攜帶了重禮,要叩見自己的岳父岳母。
趙秉鋒的聲音很難聽,臉色很難看,他一句話就指出了這裡的關鍵點。
「武乙王若是真把樂幽兒放在心上,皓嶽國朝攻入澋州,他一句話就能救下整個樂家。」
「但是他一直按兵不動,直到樂家男丁死絕,女人都被送入軍中凌虐,這才拜訪樂家。」
陰雪歌若有所思的看著趙秉鋒。
「醉翁之意不在酒,廈佑國朝,想要在大奐國朝身上分一塊肉麼?」
「如果,我是說如果武乙王死在了這裡,會是什麼情況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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