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道祖,道祖就了不起麼?道祖就能決定一切?」
第一至尊狂放的揮動雙拳,將頭頂那一方粉碎的虛空打得徹底化為虛無。仙界的空間結構本來就穩固無比,這一方粉碎的虛空無法傷損第一至尊些許毫毛,四方空間流回,當即將這粉碎的空間修復如初。
「大膽。」懸浮在頭頂的媯家道祖輕輕一掌按下,胸膛枯萎塌陷的媯聖哀嚎著化為一道清風,被那道祖強行接引了回去。同時道祖哼了一聲,鼻孔內兩條金色氣流帶著『嗖嗖』脆響猶如兩柄利劍當頭刺了下來。
第一至尊長笑,他看著那兩條猶如長虹的金色氣流正要出手,殷血歌已經化身枯黃色的流光直衝高空,朝著那兩條金光劈手就是一拳轟下。
死亡寂滅之力充斥虛空,在道祖驚愕的目光中,他千錘百煉在雙肺中煉成的兩道先天太白庚金劍氣,居然在殷血歌的拳頭上撞得『卡擦』作響。尋常大羅道器被這位道祖的先天劍氣斬中,都會砍瓜切菜般剁成碎片,但是這兩道先天劍氣,居然無奈殷血歌的皮肉分毫。
殷血歌只覺拳頭上隱隱有銳痛襲來。
他『呵呵』笑著,雙手猶如風車一般急速揮動,不斷轟擊著兩條劍氣。『卡擦』聲綿綿不絕,在這媯家道祖還沒來得急收回劍氣的時候,兩條先天太白庚金劍氣,居然硬生生被殷血歌的拳頭砸成了四段。
枯黃色的寂滅之力侵入了劍氣中,金色的劍氣急速的黯淡無光,哪怕是先天銳金之氣,面對寂滅之力的侵蝕都會急速的衰老枯萎。也就是幾個喘息的功夫,兩條無堅不摧的劍氣,硬是被殷血歌摧成了漫天碎片。
「無知小兒。你好大的膽子。」媯家道祖氣得眼珠子亂跳,他聲嘶力竭的怒嘯一聲,再也不肯留手,反手就是一道暗金色的大印當頭向著殷血歌拍下。
這枚造型古樸大方的印璽上銘刻了四個古老的花鳥蟲魚篆文。正是『生殺寂滅』四個字。很顯然這位媯家的道祖參悟就是生死輪迴之道。他追求的也是對於生死輪迴、生命和寂滅兩種極端力量的掌控。
大印一出手,就立刻化為方圓千里大小。帶著讓人窒息的恐怖氣息當頭砸落。
青武城內無數仙人嘶聲驚呼,他們紛紛瞬移逃竄,再也不敢在青武城停留。殷血歌等人則是被一股可怕的禁錮之力死死的壓制在原地,他們身邊的虛空被禁錮。根本不容他們逃走。
帝錦艱難的抬起頭來,深吸了一口氣後長嘯道:「我是帝羅仙帝之女帝錦,我家老祖乃帝晟道祖,你敢傷我?」
媯家的道祖面色陰鬱的看著帝錦,他低聲咕噥道:「殺了,也就殺了,有什麼殺不得的?帝羅仙帝如何?帝晟那老不死又怎樣?終有一天是要被我們媯家斬殺的。你們帝家的子嗣,莫非就殺不得?」
呼嘯的大印急速落下,恐怖的壓力讓帝錦和盻珞的俏臉齊齊色變。她們身邊的虛空同樣被禁錮,而且有恐怖的空間壓力向她們週身襲來。逼得她們身上的護身法器紛紛迸射出奪目光焰。
「老狗!」殷血歌和第一至尊齊聲大吼,殷血歌奮起全部力量,狠狠的向上一竄,想要用雙臂托住這枚恐怖之極的大印。在大印的威壓下,整個青武城的所有建築已經徹底夷平,青武城的城牆都已經灰飛煙滅,地面上出現了一個深達百里的四四方方的印痕。
第一至尊搶在殷血歌前面,身形化為強光衝上了高空,他身上墨綠色的甲冑突然迸射出一層一層流轉的光芒,這甲冑上面一圈一圈的年輪流轉,這分明是一件用木頭雕刻而成的木甲。
雖然是木甲,卻有著無窮的神異,墨綠色的光芒流動中,四周方圓百萬里內的天地靈氣紛紛向著木甲流了過來,被木甲不斷吞噬了進去。第一至尊的身體被一層厚重的墨綠色光暈籠罩,他『桀桀』怪笑著,一拳狠狠的轟在了大印上。
一聲巨響,第一至尊的拳頭沉重無比,媯家道祖砸出來的本命道器,居然被他一拳轟飛了數千里,猶如一顆逆行的流星筆直的衝向了高空。
木甲上迸射出無數墨綠色的光點,這些拇指大小的墨綠色光點飛射四方,迅速擴散成了一團一團濃郁的生命靈氣四處奔湧。這濃郁的生命氣息猶如泉水,『汩汩』擁入了盻珞、帝錦等人的體內,滋養得她們面皮白裡透紅,精氣神驟然一振。
幽泉瞇著眼睛,很是享受的點了點頭:「是……鴻蒙樹本源生氣,這甲冑……」
媯家道祖不可置信的看著第一至尊,他怒聲咆哮起來:「這甲冑,是用鴻蒙樹的樹心鍛造而成。但是天地間,何曾出現過這樣的甲冑?鴻蒙樹心,鴻蒙樹心,這等材質鍛造而成的甲冑。」
整個鴻蒙萬界,都是依托鴻蒙樹而成。無論周天萬界,對於鴻蒙樹而言不過是他一片葉片中滋養出的小世界而已。仙界、幽冥界,那是上古大戰,神靈們、仙人們用鴻蒙胚芽強行開闢出的世界。
可想而知,在整個鴻蒙萬界,最珍貴的材料,就是來自於鴻蒙樹的材料。
無論是他的樹葉、樹枝、樹幹,都是最珍稀、最罕見、最強大的先天材料。但是鴻蒙樹心,鴻蒙樹的樹幹最核心的那一點精華,才是鴻蒙樹心,這幾乎可以視為整個世界的本源。
恆古以來,從沒有任何一個大能接觸過鴻蒙樹的核心,自然也無法得到鴻蒙樹心這樣的材料。媯家的道祖也只是從這件木甲居然自行的吞噬天地靈氣,還能瞬間釋放出如此龐大的鴻蒙本源生氣,才大膽猜測這是傳說中的玩意兒。
「你懂什麼?老狗!」第一至尊放聲大笑,他徑直衝向了媯家道祖,抖手拔出了一柄枯黃色的,同樣密佈著無數年輪的枯黃色長戟向媯家道祖當頭劈了下去:「本家的機密。豈是你們這些外圍旁支族人能揣測的?」
媯家道祖語氣一滯,差點沒被第一至尊的話氣得昏過去。
本家的外圍旁支族人?第一至尊說出這句話之後,媯家道祖這才突然醒悟——在末法重劫之前,在鴻蒙本陸和仙界的聯繫沒有切斷之前。留在鴻蒙本陸的第一世家的族人。才是真正的媯家正統。
留在仙界默默發展的媯家,的確只是本家的旁支和外圍族人。從血脈上來說。從血統上來說,媯家現在的族人,的確和當年制定了龐大計劃的本家遙遠得多。
在仙界,媯家已經繁衍了數萬代。來自先祖的血脈已經極其的稀薄、單薄。
但是在鴻蒙本陸,第一世家只是在鴻蒙本陸流逝的數千年間繁衍數十代人,從血脈的親密度上來說,第一世家的這些族人,他們隨便挑選一個族人出來,都比媯家的族人更加的純正。
媯家道祖啞然,他氣急敗壞的看著第一至尊。很想出口呵斥些什麼,但是他實在無話可說。
第一至尊說得有理有據,的確他們才是正統。
枯黃色的長戟帶著一股萬物凋零、世界枯萎的氣息,已經劈到了道祖的頭頂。媯家道祖輕歎了一聲。他的頭頂有一朵紫色的蓮花冉冉噴出。這朵蓮花集中了媯家道祖一成的本命元氣,集中了他對於天地法則一成的感悟。
以道祖的實力,這麼一成的元氣,一成的天道法則的感悟,就堪比一件頂級的大羅道器,真正是金剛不朽、萬劫不壞。尋常數十位大羅金仙聯手,都無法撼動這紫色蓮花分毫。
但是枯黃色的長戟劈下,就好像利刀斬下了一朵脆弱的花朵。(平南)媯家道祖的七竅中鮮血狂噴,他的身形一晃,不可置信的向第一至尊看了過去:「這長戟,到底是……」
紫色的蓮花冉冉飄散,化為精純澎湃的天地元氣急速消散。一朵巨大無朋的,由紫色煙氣組成的蓮花在青武城的上空綻放開,滾滾紫煙噴薄四方,仙庭四周的仙氣濃度驟然飆升,虛空中突然有仙氣凝結的淡紫色雨水呼嘯而落。
媯家道祖的精氣神瞬間掉落了一個台階,被斬掉了一成的本命元氣,這讓他的法力修為受到了極大的損失。但是更可怕的,是他寄托在這一朵紫色蓮花上的天道感悟。
他已經站在了大羅金仙的極限,他半隻腳已經觸摸到了不可測的混元大羅的境界。給他足夠的時間,他有信心突破那冥冥中的瓶頸,順利踏入一個嶄新的境界。
但是一成的天道感悟被削去,他的實力驟然被打落到了大羅八品的水準。他從高高在上的大羅道祖,瞬間變成了一個普普通通的八品大羅金仙!
雖然高階大羅在仙界的地位依舊崇高,實力依舊可怕,但是一萬個八品大羅加在一起,也沒有一尊道祖來得重要。整個仙界只有三百餘道祖,這是仙界所有大小勢力的所有道祖加在一起,只有這麼點人數。
而如此廣大的仙界,八品大羅金仙的數量不會太多,但是也不是很稀少。大羅金仙的壽命綿綿無盡,只要不遭**,大羅金仙就永生不滅。所以無數年來,仙界積攢下來的八品大羅相對於普通仙人顯得格外稀少,但是各大仙族仙門加在一起,八品大羅金仙的數量也在十萬以上。
三百分之一和十萬分之一的區別,這就是金疙瘩和黃泥的差距。
媯家道祖幾乎瘋魔了,他聲嘶力竭的嚎叫著,亡命的一把將重傷的媯聖丟在了一旁,張口就是連續三口本命精血噴了出去。虛空中剛剛被第一至尊打飛的大印突然染上了一層濃郁的血色,帶著刺耳的呼嘯聲,裹挾著驚天動地的龐大壓力,這尊大印呼嘯著向下方砸了下來。
第一至尊長嘯,長笑,然後放聲謾罵:「一群小雜碎,膽敢窺伺本家神器,爾等都該死!」
第一至尊所謂的膽敢窺伺本家神器,就是媯家強迫第一至尊收下媯聖當便宜兒子,想要讓媯聖成為第一至尊全部權柄繼承人的事情。要知道,在太古時代,在末法之劫前。第一世家和那些可怕的存在達成協議,作出某種妥協的時候可是約定——第一至尊,注定在這個時代出現的第一至尊,他將重新登上人皇之位。
第一至尊膽敢以至尊為名。就是他注定成為人皇!
這是天道鐵律。這是整個鴻蒙世界的意志,天地法則規定。在這個時代會有第一至尊出現,他將成為新一任人皇,成為整個鴻蒙世界芸芸眾生之主!
媯聖強行成為第一至尊的兒子,這是媯家染指第一世家權柄的陰謀!
對於第一至尊以及整個第一世家而言。這是背叛,這是一群旁支遠親圖謀本家基業的叛亂。這是大逆不道,這是逆天而行,在第一至尊和第一世家所有族人的心中——媯家,罪該萬死!
所以第一至尊長嘯怒罵,帶著墨綠色的強光化為一顆流星筆直的衝向了那枚巨大的印璽。
殷血歌背後巨大的血色蝠翼張開,他的腦子裡突然有一些奇異的信息流淌出來。他一個閃身就到了重傷的媯家道祖面前,雙手被枯黃色的死寂之力籠罩著,輕輕巧巧的就刺進了媯家道祖的胸膛。
「從何而來,回哪裡去;欠的。要還債;借的,要歸還;天地有輪迴,萬物有生死,這才是天地正道。」
殷血歌腦海中血海浮屠經所化的血池漸漸化為一道流光,緩慢的融入了他的血海中。他看著震驚、絕望的媯家道祖,突然笑道:「你們給媯聖撐腰,讓他一步一步、步步緊逼,想要殺死我的時候,一定沒想到今天吧?」
枯黃色的死寂之力猶如長江大河,滾滾流淌進了媯家道祖的身體。
殷血歌的皮膚下,青黃二色流光組成的大道痕跡逐漸融合,漸漸地在殷血歌的皮肉中形成了無數青黃二色相合、形如年輪的痕跡。無上聖體的強度在突飛猛進,他的識海中響起了大羅金風蟬歡快歡樂的鳴叫聲。
一聲一聲的蟬鳴聲同樣傳入了媯家道祖的識海,震得他的仙魂瘋狂顫抖,根本無法掌控自身半點兒仙力。媯家道祖的臉色變得慘淡無比,他驚恐的看著殷血歌,嘴唇微微蠕動著,低聲哀求著:「饒命!可憐我一生修行,無數量劫才有了今日的修為。」
「你們沒感受到麼?」殷血歌淡淡的笑道:「你們這些仙人,沒有感受到麼?天地法則已經變了。太古時代,一個大羅金仙的出現並不困難,所謂的道祖,也就是大羅金仙極致的存在,只要根基稟賦足夠,萬年時間就能誕生一個道祖。」
「但是現在,你們要耗費無數個量劫的苦功辛苦掙扎,歷經千驚萬險才能成就道祖之位。」
「人性本惡,人性貪婪;但是仙人的貪婪,卻又在人類的千萬倍之上。當仙人背棄了諾言,當仙人背叛了盟友,當仙人遺忘了他們以本命寫下的誓言,他們就自然受到天地的反噬。」
「你說什麼?老夫,聽不懂。」媯家道祖驚恐的看著殷血歌。
「你當然聽不懂,聽得懂的人,要麼離開了;要麼隕落了;要麼輪迴了;要麼,徹底灰飛煙滅了。」
殷血歌識海中的那一眼血池,正急速的和他的血海融合。血海中,青黃二色的蓮花搖曳生姿,無數蓮花逐漸的融合,漸漸的化為一株圓形大樹的虛影。
「可是,我不想和你解釋什麼。」殷血歌瞇著眼睛,他感受著自己身體內不斷傳來的恢弘力量,感受著自己正不斷提升的強橫身體,微笑著連連點頭:「這種感覺,不壞。」
他的雙眸變成了血色,他的嘴裡有血色的四顆獠牙探了出來。他慢慢的湊到了媯家道祖的脖頸邊,然後重重的咬了下去。
「金蟬兒的提議不壞。」殷血歌含糊的咕噥著,大口大口的吞嚥著媯家道祖的鮮血。
「你們仙人掠奪天地元氣,就是在從鴻蒙樹上抽血。那麼以牙還牙,以血還血,你們對鴻蒙樹做的事情,為什麼就不能出現在你們的身上呢?所以,血妖一族的血脈,真的很有趣。」
媯家道祖的瞳孔縮小成了針尖大小,他驚恐的哀嚎起來,身體劇烈的抽搐著。
但是天地法則正不斷離開他的身體,他體內已經形成的道則、道紋不斷的崩潰,他的精血不斷被殷血歌抽入體內,他的力量正在急速消散。
「你,你,你……」
媯家道祖哀嚎著,他的眼角有大顆大顆的眼淚流下:「讓我進入輪迴,我寧可重新為人,留我,一縷,殘魂……」
「幽泉乃冥河所化,她為了化身為人,吃了多少苦頭呢?」殷血歌含糊的咕噥著:「冥河的本源,並不是很強大,起碼比我記憶中的很多存在,要弱小許多。就她想要化身為人,都這麼困難。」
「從冥界開闢以降,幽泉在百多年前才化身為人。」
「難,真難,本體稟賦越強大,化身為人越困難。」
「真的,真的,真的好難啊。」
媯家道祖的精氣神徹底被殷血歌吞噬,他龐大的底蘊都融入了殷血歌的身體,急速推動他的實力直線飆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