殷血歌搶出小樓,就看到無數道青色紅色混雜在一起,宛如罡風烈火相互碰撞迸射出的雷火正不斷從高空墜落。長達十幾丈的雷火拖著長長的火光猶如流星雨一樣墜落下來,每一道雷火落在地上,方圓百米內都被炸成一片焦土。
小樓附近的草棚大片大片被摧毀,無數人體碎片被沖得飛上天空,在熾熱的火光中燒成焦灰。短短幾個呼吸的時間,就有過萬聚居點的平民被炸得粉身碎骨,就連殷血歌剛剛收服的黑虎幫和蠍子幫的修士,都被炸死了數十人。
青色的高空中不見任何雲霞,或者說所有的雲彩都被震得支離破碎,早就不見了蹤影。
一名身穿灰白色僧袍的俊秀僧人腳踏一朵白蓮,懸浮在半空中,雙手散發出淡淡金光,不斷的向身體四周拍出金色的佛印。一道道佛印在他身體外組成了一座淡金色的牆壁,死死抵擋著漫天呼嘯落下的青色紅色混雜的雷火。
另外一名身穿淡藍色長衫,袖口掛著一枚白浪滔滔上漂浮著一座大鼎紋章的青年修士則是繞著僧人急速飛旋,他的頭頂有一塊兒方圓丈許的青紅二色混雜的羅帕急速旋轉著,滾滾雷火不斷從羅帕中噴出,宛如煙花筒一樣向著俊秀僧人亂打。
僧人身邊的金色牆壁柔韌異常,有著極強的防禦力,更有一股神奇的反彈力量。大量的雷火撞擊在金色牆壁上,只是發出一聲悶響後就被彈得四處飛濺。這些亂射的雷火紛紛從高空墜落,地上的聚居點內的平民就倒了大霉。
四處都是哭喊聲、尖叫聲,數以萬計的平民四處奔逃,就好似被掏開了巢穴的螞蟻一樣,地面上到處是黑漆漆亂竄的人影。高空中拖著刺目火焰落下的雷火不斷墜落,逃跑的人群中往往火光一閃,就有數十數百人被炸得高高飛起。
殷血歌的心一抽,他當即長嘯一聲,帶著一道兒血光衝上了高空。
血歌劍蕩起一道尖銳的劍鳴聲,大片血霧噴薄而出,數百條劍影漫天亂掃,每一條劍影都命中了一道落下的雷火,直接把雷火在空中引爆。;數百團雷火幾乎是同時炸開,殷血歌只覺心頭一震,丹田中的血海一陣顫抖,血色劍影急驟的激盪著,血歌劍幾乎是瞬間被炸回了圓形。
低聲悲鳴的血歌劍帶著一線兒血光遁了回來,劍鋒上坑坑窪窪的儘是鋸齒一樣的缺口。藍衣修士放出的雷火威力巨大,血歌劍極重的傷害。換成普通的飛劍,這已經是徹底廢掉了,幸好血歌劍擁有和殷血歌自身相同的屬性,他能吸收精血之氣緩慢復原,所以這才勉強維持著飛劍的形態。
一口將血歌劍吞回體內,殷血歌徑直飛到了那兩個修士的身邊,他厲聲喝道:「兩位不知道仙絕之地的規矩麼?」
白衣僧人和藍衣修士同時停下了手,看著下方大片大片正在劇烈燃燒的草棚,再看看那些哭爹喊娘在狼藉血肉中哭喊掙扎的傷員,以及大片被炸得支離破碎的屍體,白衣僧人雙手合十,輕輕的歎了一口氣:「我佛慈悲,任施主,你罪孽深重。」
藍衣修士任戊琊冷眼看著下方死傷慘重的聚居點,譏嘲的冷笑起來:「慧性賊禿,少在這裡假惺惺。你用小須彌離合佛光將我的雷火反彈出去,不就是想要殺死這些平民麼?如果你用金剛禪定佛光,硬受我的雷火,這些人怎麼會死?」
白衣僧人慧性瞇著眼,週身佛光閃耀,滿臉的慈悲莊嚴。他淡淡的說道:「小僧法力低微,消受不了任施主的坎離神雷,故而只能以離合佛光將雷火反彈出去。這些平民都因為任施主肆意胡為而死,卻是怪不得小僧的。」
任戊琊冷笑一聲,他向慧性看了一眼,然後沒好氣的向殷血歌重重的揮了揮手:「兀那小子,在那看什麼?不就是死了幾個平民麼?你還想怎的?莫非要少爺給你償命不成?滾,不然連你一起斬殺了。」
地面上,青丘炎背著手,昂著頭看著慧性和任戊琊兩人。他瞇著眼,尤其著重在任戊琊左胸的那枚徽章上打量了一番。然後一縷細微的聲音在殷血歌的耳朵裡響起:「這任戊琊,是嶠琰域滄濎門的真傳弟子,滄濎門秘傳坎離神雷,是正經的道門降魔大神通,不可小覷了。」
微微一頓,青丘炎又繼續傳音道:「任戊琊剛剛凝結元嬰,絕對不會超過三年,氣機都還沒穩固。這和尚的實力也相當於道門的元嬰境,金剛禪定法體也有了五六分火候,單純**力量應該就有數十萬斤上下,當心不要和他近身了。」
殷血歌不由得在心裡連連苦笑,兩個元嬰境的修士,他怎麼都不會是對手,他才不會傻到和慧性近身作戰。和當日被他斬殺的馬臉修士不同,慧性和任戊琊顯然都是有著正統傳承,自身靈根天賦也是極佳的那種名門真傳,他們的實力可不是那個馬臉修士能相提並論的。
強擠出了一絲笑容,殷血歌向任戊琊和慧性稽首行了一禮:「兩位道友,這裡乃人煙繁密之處,兩位道法高深,一旦動手,平民百姓消受不得。這裡已經死傷萬餘人,還請兩位大發慈悲,若是還要動手,請遠離此處百里,如何?」
慧性淡然一笑,他輕柔的說道:「任戊琊,過萬百姓被你斬殺,你罪孽深重。這仙絕之地,是本門熬煉弟子,積累功德的地方,由不得你肆意胡為。小僧今日一定要啟稟幾位長老,將你逐出兩儀星。」
心臟再次狠狠的抽搐了一下,慧性所言,要將任戊琊逐出兩儀星,這就證明殷血歌先前的猜測是正確的。他們能夠在兩儀星佈置出仙絕之地這麼一份基業,並且用來『熬煉弟子、積累功德』,可見他們一定是嶠琰域頂尖的大勢力,任戊琊既然是滄濎門的弟子,那麼慧性定然出身懸空寺。
而且他們既然能夠離開仙絕之地,這也就代表著仙絕之地的幽冥之氣對他們不會有任何的困擾。他們離開仙絕之地後,也不會真元自燃而燒得魂飛魄散。
這法子,他一定要掌握在手中。殷血歌死死的握緊了拳頭,瞇著眼,腦子裡翻騰著無數的念頭。
任戊琊怨怒的望了慧性一眼,他冷聲笑道:「慧性賊禿,少爺我是奉命借用你懸空寺的地盤,採集幽冥之氣中的百年冥蠶吐出的鬼紋絲煉製法寶。是否驅逐少爺我,由不得你來說。」
「兩位道友,還請……」聽得任戊琊語氣中那一股子火辣辣的怒氣,殷血歌急忙開口了。
任戊琊的怪眼一翻,他厲聲喝道:「我說過了,哪裡有你說話的餘地?」
頭頂懸浮著的青色、紅色交纏在一起的羅帕輕輕一抖,一片青紅二色混雜的雷火呼嘯著就向殷血歌打了下來。密密麻麻的雷火起碼有數百枚,這些雷火飛行的速度又快又疾,殷血歌只是勉強一個轉身避開了其中大半,卻依舊被三十幾枚雷火打在了身上。
火光四射,雷勁迸發,殷血歌悶哼一聲被雷火炸飛了老遠。他身上下品法器級的長衫被炸得粉碎,白皙的皮膚也被炸得處處碎裂,傷口附近大片粘稠的血漿**出來,將他染成了一個血人。
重重的吐了一口血,殷血歌從高空墜落,踉蹌著向後退了好幾步。他深深的吸了一口氣,丹田中血池翻滾,本命血蓮子急速旋轉著,大片血霧不斷湧遍全身。他皮膚上的傷口迅速的癒合,流出體表的血漿也乖乖的流回了體內。
雷火的威力極大,殷血歌身上好些肌肉都被炸得翻捲起來,露出了白慘慘的骨骼。幸好他體內精血充沛,在血海浮屠經奇妙的功效下,他的傷勢正以驚人的速度復原。
剛剛殷血歌避開的大片雷火宛如流星一般墜落在山谷中,這一次雷火將一座高出地面百多丈的山峰炸得稀爛,無數幾尺見方的大石頭從崩塌的山峰上墜落下來,將山峰下的大片草棚夷為平地,更將數百平民當場壓成了肉餅。
「我佛慈悲,任施主你又造啥孽。」慧性和尚嘴角一勾,輕輕歎息道:「你真的要一意孤行,壞我功德院定下的規矩麼?這些平民,可都是我功德院的功德來源,可由不得你肆意殺戮。」
任戊琊沒搭理慧性和尚,他轉過身體,死死地盯著殷血歌,一個字一個字的說道:「區區金丹境修士,居然能夠在我坎離神雷的攻擊下活下來,很有趣。」
殷血歌深深的抽著氣,體內血元奔湧,身體內的傷勢正在急速恢復,猶如潮水的血元流轉全身,每一滴血元都沉重猶如水銀,在質量上堪比普通元嬰境修士的嬰元。
看著面容扭曲的任戊琊,殷血歌暗自盤算著如何應對眼前的局面。如果燃燒精血的話,以他血元的質地,他應該能爆發出堪比元嬰境修士的攻擊。但是也僅僅是一擊之力,因為他畢竟只是金丹境的修為,他的血元數量太少,而元嬰境修士一次攻擊調動的嬰元,就堪比金丹境修士的全部修為。
所以他只有一擊之力,如果任戊琊或者慧性硬是要做什麼的話,他必須一擊將兩人斬殺才行。
難度太大,而且風險太甚。殷血歌心裡猶豫不決,但是一股暴戾之氣卻是在他心頭不斷凝聚。
或許,他還有機會;如果任戊琊敢欺人太甚的話,那麼……
「我說過,你敢多嘴,你就得死。」任戊琊冷笑了幾聲,他袖子裡一柄黑色水蛇狀的飛劍無聲無息的滑了出來,帶著一抹黑色精光急速向殷血歌的心臟刺了過來。
殷血歌冷哼一聲,鴻蒙血神道鍛體秘法施展開來,他的心臟、肋骨和胸口的肌肉同時挪移了三寸,水蛇狀的飛劍輕鬆的刺穿了他的心口,從他背後刺了出來。殷血歌很配合的吐了一口血,身體後面也有大量的鮮血不斷湧出,他翻著白眼仰天就倒,甚至一點聲音都沒發出。
「師父。」原本躲藏在伙房內的盻珞見到殷血歌被任戊琊一劍『擊殺』,她當即發出尖銳的叫聲,驚慌失措的從伙房內跑了出來。雖然和殷血歌只認識了短短兩天,但是不知道為什麼,盻珞卻對殷血歌親密得很,尤其殷血歌擊殺火牛王,取回了牛黃救活了青丘炎,這讓盻珞更是對殷血歌有了極深的感情。
「噫?」空中的任戊琊和慧性和尚同時驚呼了一聲,他們眸子裡奇光閃爍,死死盯住了盻珞。
「好一朵仙露明珠,真正是我滄濎門真傳弟子的本色。」任戊琊長笑一聲,他身形一晃就衝到了地面,一把向著盻珞抓了過去:「小丫頭,我看你骨骼精奇,正應加入我滄濎門。」
「好雄厚的根骨稟賦,小施主,你和我佛門有緣。」比任戊琊更快一分的慧性已經到了盻珞的身邊,他纖長有力、瑩白如玉的手掌已經按在了盻珞的肩膀上:「貧僧師尊座下,正缺少一護法龍女,這是你的福緣。」
「賊禿,滾開。」任戊琊黑色飛劍帶起一道寒光,向著近在咫尺的慧性軟肋刺了過去。
「任施主,你今日殺戮無數,已經壞了我功德院規矩。這仙絕之地是本門領地,這仙絕之地的一草一木、所有黎民,都是本門的私產。你敢搶奪本門弟子,莫非想要引起懸空寺和滄濎門的爭端麼?」
慧性和尚一條舌頭靈活無比,短短一彈指的功夫,也不知道他是怎麼滑溜的將這麼一長串話給說出來的。他右手按住盻珞的肩膀,左手五指靈巧的彈動著,每一擊都帶起一片佛光擊打在黑色劍光上。『叮噹』聲不絕於耳,黑色飛劍蕩起大片劍雨飛快的穿刺攻擊,但是卻始終無法靠近慧性的身體。
『被一劍擊殺』的殷血歌突然睜開了眼睛,剛才那一劍只是擊穿了他身體前後兩層皮膚而已,他的要害根本沒有被傷到半點兒。此刻慧性和尚和任戊琊因為盻珞而發生了爭端,殷血歌當即一躍而起,悄無聲息的向著兩人逼近。
站在小樓門口的青丘炎看到了殷血歌的動作,他突然長嘯了一聲,一柄散發出狂暴熱力的赤紅色大鐵錘呼嘯著出現在他手中。這柄四四方方看似鐵匠用來捶打鐵錠的大鐵錘帶起一道狂風,呼嘯著向慧性和尚以及任戊琊當頭砸了下去。
慧性和尚和任戊琊身體一哆嗦,同時抬頭看向了那柄大鐵錘,然後嘶聲尖叫起來:「仙器!」
和尋常的法寶、靈氣不同,這柄赤紅色的大鐵錘四周環繞著道道祥光流雲,有大片火焰在鐵錘上噴吐不定,火焰已經凝成了各種火龍、火馬、火蛇、火鴉等影像。只有仙器才有這樣的異象,而任何一件仙器只要被祭起來了,哪怕祭起他的人是一個普通的練氣期小修士,都會擁有可怕的毀滅威能。
「我佛慈悲,法蓮護體。」慧性和尚尖叫了一聲,他頭頂一顆拇指大小的青色舍利子飛了起來,化為一團青色蓮花裹住了他的身體。
任戊琊則是一指頭頂漂浮著的羅帕,化為一道青紅二色纏繞的光幕將他姥姥的裹在了裡面。他哆哆嗦嗦的看著頭頂轟下來的大鐵錘,聲嘶力竭的怒吼著:「賊禿,你們家的地盤上,怎麼會有人手持仙器?你們不是說,這裡的所有人都是土生土長的土著麼?」
話音未落,大鐵錘已經猶如一座大山一樣砸了下來。
青色的蓮花粉碎,青紅二色的羅帕粉碎,慧性和任戊琊身上的僧袍、長衫剛剛迸射出一道祥光,就同樣被狂暴的火焰燒成了灰燼。兩人身上各種各樣護身的小玩意『辟里啪啦』就好像炒豆子一樣炸開了無數,然後他們雙膝一軟跪在地上,粘稠的鮮血不斷從七竅中噴出。
青丘炎放出本命仙器重創慧性和任戊琊,但是他也耗盡了體內最後的一點兒元氣,同樣身體一軟重重的摔倒在地。盻珞嘶聲尖叫起來,那柄大鐵錘則是急速化為一道火光,飛快的遁回了青丘炎的體內。
青丘炎的身體微微一震,七竅中同樣噴出了大量的鮮血,而且他噴出的血液色澤黯淡,剛剛流出來就凍成了厚厚的冰塊。
「你們都該死!」殷血歌怒嘯著衝了上來,體內所有的血元一瞬間全部燃燒,化為無匹的力量灌注在他的雙手上。血歌劍重創,三陽開泰斧被鏡花先生收走,殷血歌此刻能動用的,只有十根鋒利的指甲。
長有一尺的指甲輕輕的顫抖著,指甲上**出長有三尺的血光,在這一瞬間,精純堪比嬰元的血元爆發出了和元嬰中期修士相當的殺傷力。雖然只是短短的一瞬間的功夫,可是也已經足夠了。
長長的指甲握住了慧性和任戊琊的脖子,手掌輕輕一旋,兩顆碩大的頭顱就『噗嗤』一聲飛了起來。
大量精血從脖頸內噴出,飲血張開嘴將兩人的精血吞噬的一滴不剩。
一顆舍利和一個元嬰發出淒厲的怪叫聲沖天而起,但是不等他們飛走,一道黑紅二色的光流呼嘯而來,將舍利和元嬰同時定在了空中。血鸚鵡拍打著翅膀飛了過來,將舍利和元嬰全部含在了嘴裡。
「不要吃他們,帶走他們,我要口供。」
殷血歌厲聲尖叫:「黑虎、火蠍子,沒死的話就給我滾出來,召集所有人,離開這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