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過紅綠燈的十字路頭,幸村精市終於來到了這裡的公園,當他往公園裡走進的那會兒,腳步停了停,回頭看了一眼停在路旁那輛黑色轎車,不用想也知道那個人已經來了,而且就在上面的網球場裡等他。
於是,他回過頭邁出腳步往前走去,這條路他很熟悉,因為這裡能通達到他曾經住的醫院,而且曾經他也走過這條路,去找過她。
想起那張熟悉的笑臉,他的嘴角微微彎起,一臉漾及了幸福與美好。等事情辦完後,他就去找她回來,順便……纖美地手指輕輕撫了撫胸口處那條被他放進衣服裡的項鏈——提早為她戴上。
終於來到網球場下面的那條道路,幸村精市抬起腳步往台階上走去,來到和跡部景吾約好的地方,抬頭看了看四周,除了幾個陌生的少年正在打著網球外不見他的身影,於是,他朝著隔牆的另外一個網球場走去,當他剛想從牆裡走出時,「景,我怎麼可能會忘記」這時從不遠處傳來清晰熟悉的聲音,讓幸村精市的腳步一停,眼裡有了少許的波動,他怎麼也忘不了那聲音,她也在這。
少年慢慢挪了一個腳步,藉著牆壁那塊沒有封死的沿角望去,映入眼裡的是一位身穿白色吊帶裙的黑髮少女,她背對著他看著眼前的跡部景吾,雖然幸村精市看不到她的表情,但是他能透過剛才的聲音中可以感覺此時此刻的單飄雪很緊張,是在緊張什麼,他很在意,同時現在的雙腳好像定住了一樣,不能動彈,只能靜靜的聽著接下來她會說什麼,或許給他一個答案,為什麼她會和他在一起。
渾然不知他們兩人已經變成了三人,單飄雪看著跡部景吾盯著自己明顯表現不悅的眼神,她身體一顫,有些害怕,「我真的沒有,景,我怎麼可能會忘記這裡」她極力的在解釋,而且也在實話實說,她真的沒有忘記,卻因為害怕又會讓這位少年生氣然後傷害她,聲音變得有些緊張甚至感覺像是在敷衍。
「難道來到這裡,你不留戀什麼嗎?」居然說沒有忘記,那麼跡部景吾就想問她,為什麼在她的眼裡根本找不到對這裡的任何留戀,甚至看他還在躲閃,他有那麼可怕嗎?他和她的回憶不美好嗎?還是……跡部景吾臉色深沉了下來,眼淚抹過一絲綠芒,抬起雙手緊緊的握住少女的雙臂,冷冷地說:「你是不是在想著怎樣逃跑,根本不是真心要和我出來?」
單飄雪一怔,眼裡明顯是說不了謊的心虛和害怕,這是景最可怕的地方,好像在他的面前完全沒有秘密,那雙可以看進她靈魂深處然後是看透所有秘密的眼睛讓她無法對視,甚至是看上一眼。
「果然……」跡部景吾嘲諷的一笑,為什麼她還要逃跑?他想不明白,也看不明白,壓抑的情緒又要爆發之時,他的表情一凝,發現單飄雪影子後出現了另外一道影子,而且是從牆那倒影過來的。
眼裡剛才波濤洶湧一下子又風平浪靜,嘴角微微上揚,沒人發現他的異樣。
單飄雪這時發現自己的雙臂被對方握著沒有剛才那樣緊和疼了,她有些意外,慢慢的抬起頭,只看見眼前這位少年並沒有自己想像中的那樣,發脾氣或者冷眼看她,而且帶著一雙溢滿柔光也有些傷的眼睛看著她,輕輕地說:「你知道這樣會讓我很難過,雪,難道你對我說過的話都是假的嗎?」
他聲音輕得很受傷,單飄雪依稀間分不清楚究竟哪個是他,他帶來她這,是為了找他們過去的記憶嗎?
站在牆後的幸村精市是第一次看到那位驕傲不羈的帝王,居然會有這樣的一面,可以為一個人放下面子,甚至用一雙受傷的目光來博取對方的同情,突然他很嫉妒也很害怕,很怕她會心軟再一次接受,或者……再一次選擇拋棄他。
明明心裡很不是滋味,恨不得馬上跑出去然後直接拉著單飄雪的手離開,可是這雙腳卻如同鑲上了鉛石一般重的無法往前邁出一步。
「景,為什麼你要說這些,明明我」話還沒有說完,她的臉頰就被捧起,沒有給她驚慌的機會,兩片嘴唇就已經重重地落了下來。
看到這一幕的幸村精市瞳孔慢慢放大,心裡起來莫名的痛,當他再也忍不住想要走出來然後上前不理智的給跡部景吾一拳時,對方忽然又停止的動作讓他把這些衝動留在了腦子裡。
單飄雪看著跡部景吾,滿臉寫著不理解,她突然覺得剛才那個深吻差點要奪去她的呼吸,好像他臉上並沒有寫著生氣的情緒,其實一直在用肢體動作來發洩他的脾氣和不滿。
這樣變幻萬千的人,實在是又可怕又讓人控制不了想去探究。
「你還在為那兩天的事生我的氣嗎?」跡部景吾抬手拂開擋在單飄雪臉頰側的髮絲,他眼裡的溫柔頓時讓單飄雪腦子一片空白,根本沒有去想景到底說了什麼,以及現在陰晴不定的反常是早已預謀好的。
少年纖美的手指慢慢撫過少女白皙肌膚上的每一個淡粉的吻痕,輕輕地說:「請你原諒我的衝動,我不該把你弄痛」
單飄雪怔大雙眼,眼裡繚亂複雜帶著再一次翻湧而來的恐懼。而幸村精市用著不理解的目光看著他們兩人,好像明白了什麼,卻又不明白什麼。
當這兩人持著不同心情去面對這句話時,跡部景吾又繼續說:「想必媽媽也和你說了,我會娶你,因為你已經是我的女人了」
——因為你已經是我的女人了
這句話在突然倏靜的空間裡清晰無比,彷彿刻意的在每個人心中不斷的徘徊,不斷的重複,又一次被拉回到那兩天發生讓她絕望的每一幕,單飄雪身體開始顫抖起來,後退了幾步,臉上帶著痛苦和不禁泛紅的眼睛看著眼前這個突然又變得殘忍的少年,「為什麼你還要提起,明明你知道我不想再次去想我們之間到底發生了什麼,為什麼你還要提起……」她含著痛苦的嗓音中帶著一絲顫抖,為什麼還要提起那個噩夢,讓她再一次跌入萬劫不復的輪迴中。
「難道我們之間發生的事是假的?」跡部景吾這時一臉認真地在說,「我說過,我可以不計較你的完不完整,只要你留在我身邊,其他的都不重要」現在他不是故意演戲給誰看,而是發自內心的在說話,他做的很不夠嗎,她已經是他的了,他願意娶她,不是負責,而是真的在愛她,想和她過曾經他從來就不信的一輩子。
兩人對話全過程的每一字每一句都在殘忍的深深刻在幸村精市的心裡,呆立的站在那看著他們,此時此刻無數的思緒在他的腦海中猛的凝集一塊,然後在下一秒看到單飄雪那張掛滿淚水的側臉時驟然破碎,這都是……真的嗎?他和她發生了他最不願意想到的事嗎……視線開始漸漸模糊起來,兩道清淚無意識的從臉頰滑下,他的心劇痛,也……無法接受會是這樣的結果,如果是夢,他希望可以馬上醒來,因為這是一個可怕會讓他死的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