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息和姜澄一死,攻城的士兵很快全部投降了。姜楠無比興奮地看著那些投降的士兵,彷彿已經看到自己登基的樣子了。他懷著滿腔的興奮趕到裕華殿,可是剛到殿外,就看到薛英像看到了什麼無比可怕東西一樣從裡面衝了出來。他趕到很不對勁,裕華殿的侍衛竟然叫人全部殺了。他立即急問:「怎麼回事?」
薛英渾身顫抖著指著裕華殿裡,「父皇……父皇……」
姜楠心裡一急,馬上撇開薛英衝了進去,結果他傻了,也呆了,渾身血氣倒流。他的父皇被四個侍衛侵犯著,而且父皇還露出如此愉悅的表情。他渾身上下都在顫抖,這個世上沒有什麼比這個更讓他難以接受了,他眼睛全紅了,聲音都嘶啞了,「父皇……」
姜凌在愉悅間聽到姜楠的聲音,整個身體立即僵硬起來。待他看到姜楠就站在那裡的時候,原本蘇紅的臉一下子變得無比蒼白,滿眼恐懼和絕望。
「你們都給本太子滾開!本太子要你們不得好死!」姜楠大叫一聲,發了瘋一樣衝上去拿著劍將那四個侍衛一個一個的往死裡刺,恨不能將他們全部剁成肉泥。床上、欄杆上、地上、衣服上、臉上全是血。
姜凌渾身上下都是侍衛的血,他恐懼地望著姜楠,眼裡全是淚水,可是已經說不出話來了。床上的那兩個妃子身上也全是血,到了這回她們連哭都不敢了,生怕太子殺她們滅口。
「父皇……父皇……」姜楠丟下劍,拉過被子將姜凌裹了起來抱在懷裡,嗚咽起來,「父皇……為什麼會這樣……到底是誰……到底是誰?兒臣要殺了他,兒臣要誅他九族……」
姜凌只是顫抖著,連根手指都抬不動,嗓子已經喊啞了。
薛英縮在門口,渾身顫抖著看著殿內,她從未見過如此可怕的事,這種事還發生在凌帝身上,實在太可怕了。
「父皇,你告訴兒臣到底是誰害你的,兒臣要殺了他……」
姜凌張了張嘴,卻什麼聲音也發不出來。
「父皇,你說什麼?」
姜凌想要說卻說不出來,他急的眼睛睜得大大的。最後他放棄了,把視線轉向了那兩個妃子。那兩個妃子馬上縮到一起,滿臉絕望和驚恐。
姜楠很快就懂了姜凌的意思,衝她們冷聲道:「你不能怪本太子無情,只怪你們知道了不該知道的東西,看到了不該看到的東西。」
「太子……太子……饒了我們吧,我們什麼也不會說出去的……太子!」這兩個妃子馬上跪下來哭求著姜楠。
「只有死人才不會說出去!」說完,提劍刺穿了她們的胸口,血又濺了一床,整個大殿裡瀰漫著農膩的血腥味。
姜凌有些心安地看著姜楠,他動了動嘴唇,發出微弱的聲音。姜楠靠近他的雙唇,才聽見他說:「殺了朕。」
「父皇!」姜楠滿眼震驚。
「殺了朕,朕中了**散……」姜凌絕望道。
「兒臣不……父皇……兒臣辦不到……」姜楠抱著姜凌大哭起來。
「朕不想餘生活在屈辱裡……楠兒,殺了朕,走出這個裕華殿,你就是北塞的新王!」
「兒臣辦不到……兒臣辦不到……兒臣不想悲傷殺父弒君的罵名,兒臣辦不到!」
「辦不到也要辦……這是朕的命令!」
來來回回許久之後,姜楠終於顫抖著拿起了劍,卻遲遲下不了手,「父皇……」
「動手!」姜凌催促道。
姜楠閉上眼,把心一橫,將劍刺進了姜凌的胸膛裡。頓時,床單上的血多的可以往下滴了。姜凌好像解放一般地笑了,可是那時他的腦海裡為什麼會浮現起紫河車的妖冶的笑容?為什麼他竟然那麼捨不得紫河車,那個男人是恨他的吧?
過了許久許久,姜楠也不敢睜開眼。他心裡明明知道那一劍下去父皇就再也活不了了,可是他還是希望睜開眼時父皇是活的,希望這一切都是一場噩夢。可是哪有什麼可是,等他睜開眼時,姜凌已經死透了,他的唇邊竟含著一絲詭異的笑。姜楠忍不住,撲到姜凌的身上,嚎嚎大哭,「父皇……」
躲在門口的薛英驚恐地摀住了嘴,生怕自己發出聲音被姜楠發現。她渾身僵硬著站在那裡,不相信姜楠竟然殺了凌帝。她感覺這個世界在一瞬間變了樣,變得讓她不認識,她整個人就像掉了魂一樣,渾渾噩噩地離開了裕華殿。
那一刻,她感覺自己根本就不認識姜楠,從未認識過姜楠。
半個時辰後,姜楠紅腫著眼睛從裕華殿裡走了出來,宣佈凌帝駕崩與裕華殿。
半個月後,姜楠登基了,稱為獻帝,普天同慶。這天,北塞似乎又恢復了以往的繁華和熱鬧,茶花鳳仙依舊開的熱烈。可是白蘇知道這只是表象而已,事實中北塞已經沒有什麼實力了,只有一個華麗的外殼罷了。望著漫天的煙火,她莫名地傷感起來。
那天她醒來就看到了轅天玉,轅天玉就那樣用她熟悉的眼神深深地看著她,兩個人誰也沒說話,直到許久之後白蘇開口打破了沉寂,「轅天玉,放過姜楠好不好?」
「我為什麼要放過他?北塞已經是囊中之物了,我為什麼要放過一個亡國太子?」轅天玉冷問。
亡國太子!這個名詞深深刺痛了白蘇,是她讓姜楠變成了亡國太子。在決定那麼做的時候,不是早就知道北塞會淪到如此地步嗎?現在又何必愧疚呢?白蘇沒再說什麼了。
轅天玉掏出一瓶珍珠蓮子給她,淡淡道:「我暫時不動北塞就是了,反正北塞的邊疆領土遲早會變成玉讓的一部分。」
白蘇握著瓶子,垂下眼瞼,什麼也沒說。
第二天,轅明蕭告訴她轅天玉走了。白蘇只是點了點頭,什麼也沒說。轅明蕭看著她酷似六叔的神情,微微皺起了眉,竟有種想去抹掉她眼裡的哀愁的衝動。
「白蘇,不要迷戀尊上,他誰也不在乎。」轅明蕭不知道自己為什麼要說這句話。
白蘇淡淡地看著他,依舊沒說話。
「好了,本尊走了!」轅明蕭煩躁地離開了。
白蘇身上的傷不是很重,很快就好的七七八八了。能下床的當天她就把姜息和姜澄火化了,將他二人葬在姜然和白平子旁邊,那裡的茶花鳳仙開的最好。
白蘇道:「他們應該會很開心的吧。」
那日攻城之後,葉棄就帶著轅天麗走了,誰也不知道他們去了哪裡,他們只想找個誰也不認識他們的地方好好過日子,沒有什麼王子公主,也沒有什麼江山社稷,僅僅只是簡單的生活。
現在,轅天玉兌現了他的承諾,暫時放過了姜楠,讓姜楠登上了帝位。白蘇站在燈火闌珊處看著已是帝王的姜楠和皇后薛英,她慢慢皺起了眉。手上還留著姜息在大婚之夜送給她的與玉戒指,她知道這就是十萬大軍的兵符,姜息竟然就這樣給她了。
紫河車在凌帝那裡拿到了二十萬的兵力,她先後從姜楠手裡也拿到了二十萬,再加上手上這十萬,前前後後他們一共抽走北塞整整五十萬的兵力,不是很強的北塞還有什麼能與玉讓抗衡?
北塞老百姓眼裡的繁華不過是假象罷了,這個假象遲早會被玉讓的大軍戳破的,到時候就是生靈塗炭了。
這是她想要的嗎?這是她想看到的嗎?
「小蘇,你有心事。」紫河車找了過來,十分篤定地說。
白蘇抿嘴微微地笑了,「沒什麼,我只是覺得繁華都一夢而已。」
和宮淺笑,「繁華一夢就一夢吧,至少還有夢做,總比沒夢做好吧。」
白蘇點頭,笑得有些高興,「也是,至少有個夢。」
三人抬頭望著天空中綻放的煙火,嘴角微微翹起,心卻不知在想什麼。
和宮高興道:「明天終於可以回去了,我好想父皇。」
「嗯,我也是。」白蘇高興道。
一直在後面的月七看著和宮,微微地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