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位王爺走後,採花賊才敢抬起頭來看那少年。昏暗中他只看到一團血紅色的東西縮在牆角邊上,了不知是生是死。他呆了一下,馬上衝到了牢門邊上,小聲又緊張地問:「喂,你沒事吧?」
少年聽到他的聲音,動了一下,卻沒出生回應。
不會快死了吧?採花賊被自己的想法嚇了一跳,他立即沖外面大叫道:「快來人吶……快來人吶……」
「嚷什麼嚷?」牢頭帶著兩個手下走了過來,不滿地瞥了一眼採花賊,視線便移到了白蘇身上,不禁歎了口氣。誰讓他得罪了兩位王爺,否則那會落得這麼個下場。至於那少年是怎麼得罪兩位王爺的,他不知道,他只是奉旨行事。
採花賊在牢裡待爬了,牢頭的一個眼神都讓他感到心驚。這會子便把頭縮了回去,不敢再說什麼,要說的,牢頭都看到了。
牢頭在牢外凝視了白蘇一會,便讓人把牢門打開了。採花賊這才看到牢頭身後兩個人手裡分別端著白綾和酒壺。他驚呆了,不是說好明天才問斬嗎?怎麼會……
「把他按住。」牢頭吩咐道。
跟來的人立即把白蘇翻了過來,那一瞬間一股子甜膩的血腥味在牢房裡蔓延開來。
白蘇渾身都通,根本不想動,她意識也恍惚了。這會子她又被痛清醒了,張開眼,便對上牢頭渾濁的雙目,精光乍現,「你們要做什麼?」聲音雖然微弱,但讓人感到一股子強勢。
她的眼神讓牢頭心虛了一下,可是一個將死的人看,他有什麼好怕的?於是道:「王爺讓我們來送你一程,免得你再活受罪。」
沒想到他們會來這一出,白蘇大腦又開始暈眩,她虛弱地冷笑了一下,「王爺這招借刀殺人真的好厲害。」
「你什麼意思?」牢頭緊張起來,開始認真打量這個人。眼前這青年雖然淪為階下囚,雖然是從南風館那種風塵地方被抓來的,可是他渾身上下都透露著噬人的傲氣和貴氣。牢頭不免懷疑這個少年的真實身份了。
「頭,你在猶豫什麼?」手下見他出神,張口提醒。
牢頭愣了一下,反正是兩位王爺吩咐下來的,這個國家除了皇帝、七殿下和渡王爺,也就沒有人的權位高過這兩位王爺了,就算這個少年的身份再不一般,可不可能大的過這兩位王爺。今天死在他手裡,也算這個少年倒霉。
牢頭打定了主意,便問白蘇:「怎麼死,你自己挑一種吧。」
白蘇瞥了一眼白綾和毒酒,便道:「毒酒。」
牢頭拿起酒壺,倒了一杯,道:「這是鶴頂紅,死的比較輕鬆。」
「是嗎?」白蘇不可置否地瞥了一眼滿滿的酒杯。
「你也不要怨我們,一切都是兩位王爺的意思。」牢頭示意手下將她按緊,然後把鶴頂紅灌進了她嘴裡,
鶴頂紅從白蘇的嘴角流了出來,她微微笑了一下。突然腹部劇烈地痛起來,她忍不住痙攣,血順著唇角流了出來。
牢頭微微皺起了眉,真是造孽啊。
匡的一聲,牢門被踹開了,牢頭和他的手下還沒看清是誰,就被人丟出了牢房。
「六哥……」轅天玉恐懼地抱起白蘇,胡亂地摸出珍珠蓮子就往白蘇嘴裡塞,一直塞到白蘇不再吐血為止。
白蘇從未見過轅天玉這麼害怕過,那麼慌張地抱著她,好像她真的快要死了一樣。在看到轅天玉衝進來的那一瞬,她莫名地有種想哭的衝動,還有一種說不出的心安。
「六哥……」轅天玉不管摸到哪裡都是濕膩膩的血,那寒森森的面容下不知是怎樣萬馬奔騰的咆哮。
「你們……」牢頭捂著胸口站起來,憤怒不已。可話還沒講完,一條鞭子就勒住了她的脖子,鞭子的那頭正是一身紅的妖艷的易歎宛。
易歎宛恨道:「你們好大的膽子,竟敢謀害渡王爺!看本小姐怎麼收拾你們!」
渡王爺……
牢頭及其手下、採花賊都萬分震驚地看向渾身是血的白蘇,說不出話來了。
轅天玉看也不看那邊,只是把外袍脫下來,小心翼翼地把白蘇裹好,抱了起來,「六哥,沒事了……」
白蘇怔怔地看著他緊繃繃的臉,意識漸漸模糊起來,「天玉……」
「沒事了……」聲音很輕,好像害怕碰碎什麼易碎品一樣。
還沒踏出牢房,就傳來一陣陣痛不欲生的嚎叫聲。採花賊看了一眼那邊,心都快停止跳動了。那是女孩子嗎?那分明就是女修羅。紅衣女子的鞭子揮過去,牢頭三人的雙腿就四下分散,血肉模糊,斷腿處血如泉水一樣噴湧而出,壯觀而血腥。
易歎宛惡毒地看著地上抱腿嚎叫的三人,嘴角冷冷地上翹,「真是便宜了你們!」說完,又是一鞭下去,三人連嚎叫的力氣都沒有了,大腦一片空白。
完了,這輩子完了。
採花賊看的不敢再看,摀住胸口把面轉了過去。
轅天玉瞥了一眼那邊,便如一陣風般不見了蹤影。現在他只想快點見到紫河車,不管他有多麼討厭紫河車,可是這回他恨不得馬上見到紫河車。
易歎宛看了一眼手裡的鞭子,冷哼了一聲,不見了蹤影。
今天該見到的場面都見過了,該有的轟轟烈烈也轟轟烈烈了,該愛的也愛了,採花賊忽然覺得也不枉此生了。牢頭三人也是自找的,好好的當什麼王爺的犬牙,也不把人查清楚就胡亂毒死,這下好了,啥都沒有了,連命都保不住了。
「呃……」床上的人一直在吐血,好像要把身上的血全部吐光一樣,任憑轅天玉給她喂多少顆珍珠蓮子都沒有用,血把整個枕頭都浸濕了,看著觸目驚心。
「六哥……」轅天玉感覺自己都快要死了,眼睛紅得厲害,「六哥……」
可是白蘇聽不見他的聲音,一直閉著眼睛,痛苦地皺著眉頭。
「人呢?」紫河車風風火火地衝了進來,一把拉開床邊的轅天玉,便給白蘇診脈,臉色很快就難看起來,轉頭沖轅天玉他們低吼道:「你們都出去,沒有我的允許,任何人不得進來!」
轅天玉一句話也沒說,就出去了。
易歎宛等人也跟著出去了,並關上了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