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蘇回烈山府的時候,烈山府已經關門了。她在門外站了一會,才去敲門。過了好久,才有人來開門。那人本已經睡了,被人擾醒心裡很不滿,嘟嘟囔囔地起來開了門。看到門外站著白蘇,忍不住道:「渡王爺,今日雖是佳節,可你也不該玩到這麼晚才回來。」
白蘇垂下眼瞼,不知在想什麼,淡淡道:「知道了。」轉身往回走。
那人呆住了,知道自己說錯了話,忙解釋道:「渡王爺,您別生氣,小的不是那個意思!」
白蘇沒理會,繼續往前奏。突然身後傳來一陣人倒地的聲音,她回身一看,只見轅天玉如鬼魅一樣站在門裡,腳邊躺著剛才給他開門的那個人。白蘇萬分震驚地看著他,看著他轉身,看著他消失在門裡,看著他又出現在門裡,很冷漠地問她:「六哥,你要去哪?」
「沒有。」白蘇收回目光,從他身邊走過,進去了。
次日,年假結束了,一切又恢復了正常。戶部在早春的時候沒什麼事要忙的,只是校對去年的賬本。倒是轅天玉好幾天見不著人,不知去了哪裡,偶爾回來也會匆匆就走了。到了三月份,戶部開始忙著校對各地收上來的田稅。白蘇把任務分配下去,然後等他們把校對好的賬簿交上來,由她再次審核,最後放到檔案架上。
大約五月份的時候,所有的賬簿都歸了案,戶部算是可以好好地輕鬆了一下。有人就提議去醉和春。白蘇小時候去過那裡,她對那裡不牴觸,也去了。
「六弟,你怎麼在這裡?」赤王轅天齊在醉和春裡遇到白蘇,詫異不已。
「六弟?」殷王也感到不可思議。
白蘇淡淡地笑了:「花了一個多月才把今年的田稅統計好,大家就出來放鬆一下了。」
轅天齊低低地笑了,「我倒不知道六弟也好這個……六弟難道不怕被七弟知道嗎?」
白蘇不懂了,「三個什麼意思,為何我會怕被七弟知道?」
轅天齊哈哈大笑起來,拿手拍了拍白蘇的肩膀,「六弟,你和七弟那些事我們難道不知道嗎?如今你背著七弟跑到醉和春尋樂子,不怕七弟一氣之下把這醉和春燒了麼?」說完又大笑起來。
「就是就是。」轅天壁也跟著哈哈大笑起來。
白蘇根本不敢相信自己聽到的,臉上一陣慘白,怒道:「你們胡說什麼?」
轅天壁看到她的反應,好笑起來,「你與七弟同吃同住,同睡一張床,整個聖都都傳遍了,你難道不知麼?還是你想接著隱瞞下去?」他二人大笑一聲後,就走了。
白蘇呆在了那裡,如果整個聖都都在傳這件事,那天玉也知道,那……她忽然笑了起來,難怪轅天玉現在理都不理她,難怪轅天玉對她這麼冷漠,好像陌路人一樣,難怪啊……
她衝進廂房,冷著臉問在場的官員:「聖都現在都是怎麼說本王的?」
眾官員面面相覷,都不說。
白蘇怒道:「說!」
一個官員顫巍巍地說:「你與七殿下同吃同住,同睡一張床,關係曖昧。」
「你們也是這麼認為的?」白蘇皺起了眉。
眾人把頭低了下去,不敢說話了。白蘇咬了咬下唇,出去了。又在門口遇到了赤王和殷王,二人問她:「六弟,怎麼了,臉色怎麼這麼差?」
白蘇沒理會,走了。
第二天,轅天玉從北塞回來了,北塞的太子薑楠代替北塞的皇帝跟他一起回來了,暫且住在烈山府。白蘇出門時就在院子裡與轅天玉、姜楠遇到了。
轅天玉淡淡道:「這是北塞太子薑楠。」轉而對姜楠道:「這是我六哥渡王爺轅留卿。」
姜楠瞇起眼笑了起來,「果然不錯。」
白蘇漠然地看著他,那就是一個與紫河車一樣的人,一身玩世不恭的味道。白蘇微微試了一下意,便走了。
姜楠卻回過身來看她,意味深長道:「渡王爺是個讓人想親近的人吶!」
轅天玉不露痕跡地皺了一下眉。
晚宴上,白蘇和轅天玉坐在一起,但白蘇一句話也沒和轅天玉說,也沒看他一眼,只垂眉看著碗裡的東西。對面的姜楠笑瞇瞇地看著這邊,慢慢地抿著杯裡的酒。白蘇抬眸,就與他四目相對。白蘇微微皺起了眉,又把視線移開了。姜楠卻心情大好,一口氣把杯裡的酒喝了。
轅天齊笑道:「姜太子怎麼一直看著我們六弟,難道姜太子的眼裡只有我們六弟麼?」
其他人都向白蘇看過來,意味深長地笑了起來。
姜楠直勾勾地看著白蘇,笑道:「確實。」
他剛一說完,白蘇唰地一下就站了起來,定定地看了姜楠一會,就離席而去,也不管轅南季他們怎麼反應了。
大家都愣住了,萬分詫異地看著白蘇離去的方向。轅天玉很安逸地喝著杯中酒,被子遮住了他陰狠的雙眸。姜楠看了看白蘇空著的座位,嘴角勾起一抹邪魅地弧線。
宴會散了後,姜楠在回烈山府的路上笑著問轅天玉:「你與渡王爺是不是不和?」
轅天玉冷冷地瞥了他一眼,沒回答。
姜楠接著道:「那我把他帶到北塞,你不會說什麼吧?」
轅天玉身形一頓,停了下來,微怒:「你說什麼?」
姜楠邪魅地笑了,走到了前面去,「我對渡王爺很感興趣啊!」
殺氣迅速在轅天玉的眼裡聚集,可又在眨眼間消失不見。
夜深,烈山府的睡蓮池裡的睡蓮都睡去了,只有各個院子裡的燈火在水裡搖曳。姜楠抱著胳膊走到白蘇住的院子外,聽到了一陣琴聲,是他從未聽過的。他走到門口,就看到白蘇坐在石桌邊撫琴,他不由停了下來。
這時,從牆頭上跳下一個身影,那人笑道:「我來的真是時候……兩個月不見,有沒有想師叔?」
白蘇笑罵道:「想你個大頭鬼!」
紫河車呵呵地笑出了聲,把手摸到了他腰上,把蠱笛摸了出來,滿眼都是笑意:「今日師叔心情好,便用這蠱笛與你和一曲如何?」
「好啊。」白蘇滿口答應。
白蘇彈了一曲《醉清風》,紫河車便用蠱笛和了一首,惹得附近的蠱蟲都開始蠢蠢欲動。姜楠在琴聲響起的那一剎,突然感到一陣暈眩,大腦裡快速閃過很多東西,那些都是他不曾經歷不曾見過的東西,卻似曾相識。
他看向白蘇,卻看不清白蘇的樣子,白蘇身上出現了雙重影子。他眨了眨眼睛,還是雙重影子,可是看紫河車時確是清晰的。他立即扶著額頭踉踉蹌蹌地跑了。
一曲畢,白蘇道:「我今天看到了北塞的太子,他……」微微皺起了眉,眼神飄忽起來,「我好像在哪裡見過他……」
紫河車神色閃了閃,「是嗎?你怎麼會見過他呢?」
「我也說不清楚。」白蘇迷茫道。
紫河車笑了,「想不通就不要想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