車到站,兩人開始登山。
還沒到半山腰,魏謝和拉拉都累得快趴下了。但這一男一女特別堅挺,都跟牛是近親,傻得很天真,倔得很脫俗,就那麼死磕上了,誰也沒喊累停下來。
後來兩人終於挺不住了,互相攙扶著前進。
期間發生了多次意外,倆人多次爭吵。
導火線是拉拉中途上了一個野廁所,出來後捂著鼻子大罵:「還要不要人活命啊?這茅坑太髒了∼∼!」
魏謝沉默了幾秒後,說:「……廢話!你見過哪個茅坑有純淨水啊?」
拉拉一聽這話就發飆了:「就知道笑話我,自己瞅瞅你那小樣兒,爬山還雙手一起用,跟長臂猿似的,你好意思嗎你?」
魏大大仰天長笑:「丫頭,懂個什麼呀,這叫通臂猿,告訴你,絕對牛大了!看過《西遊記》沒有,傳說中的通臂猿喚做崩、芭二將軍∼∼!」
拉拉滿臉嘲諷:「還將軍呢,有你這樣的將軍嗎?也不瞧瞧自己那模樣,屁股撅得那麼高,跟赤馬猴似的,哎喲喂,老娘不行了,快被你丫活活笑死了!」
魏大大一聽這話表情更嗨皮了:「你還真給面子啊,一下就把哥們兒陞官了!就不知道《西遊記》裡將兩個赤馬猴喚做馬、流二元帥?」
拉拉瘋了,歇斯底里道:「香蕉你個巴拉的,姓魏的。今兒個你是不是非得冒充文化人氣死老娘?有種你就給我一溜煙兒地小跑上山頂看看?」
魏謝:「我要上去那還不簡單?有種你等會兒就別哭鼻子,也別求著讓我背你!別說什麼大家都是讀書人,哥們兒已經不讀書很多年∼∼!」
拉拉:「你就在那兒自我感覺良好吧你,要不是剛才看你態度誠懇,你以為老娘稀罕讓你背呢?」
魏謝:「行。很好!那哥們兒就先走一步了,青山不改。綠水長流,咱們後會有期!」
看著魏謝轉身就走,拉拉突然軟在了原地,破口大罵道:「姓魏的,王八蛋,你還來真地是不是?」
魏謝突然回過頭。大笑道:「哥們兒沒什麼優點,唯一值得表揚的就是從來不玩兒虛的!」
「行。算你狠!」拉拉奮力站了起來,在山腰擺了一個妖嬈的造型,問:「看見沒?看見老娘這姿態沒?這叫什麼?這叫天生麗質難自棄呀!一會兒老娘隨便媚眼一拋,願意背我的牲口起碼從山腳排隊到山頂!你有多遠滾多遠吧,老娘不稀罕你了∼∼!」
魏謝聞言大怒。惡狠狠道:「姓蘇地,我告訴你,凡是被哥們兒背過的妞都是我地女人了。想找死就找別的男人搭訕看看!」
拉拉怔了怔,也凶巴巴道:「姓魏的,我告訴你,凡是背過老娘的牲口都是我的私人專用品,想找死你就不背我試試!」
魏謝:「行,成交!妞,先給大爺笑一個!」
拉拉:「做你的白日大夢吧,先警告你,你要再瞄著山上地美女看來看去,老娘馬上和你感情破裂!不怕跟你說,老娘忍了很久快忍無可忍了!」
魏謝:「好,話都說到這份兒上了,那我也不怕告訴你,其實哥們兒早就忍無可忍了!你爬山就爬山唄,幹嘛動不動停下來舉目遠眺啊?你就沒發覺你太光芒四射,晃得我眼睛都花了!晃我也就算了,後面還一群牲口偷偷流口水,這要他們萬一忍不住了,群體撲過來,不是立馬把我陷入水深火熱之中嗎?」
拉拉:「這能怪我嗎?這張舉世無雙的臉蛋是爹媽給地,我也不想啊!看看你,一張臉跟趙本山那豬腰子臉有什麼區別?你要敢像老娘這樣舉目遠眺,那得有多少遊人嚇得從山上摔下去呀?」
魏謝:「妞,你這是成心傷大爺自尊是不?啥也別說了,眼淚嘩嘩地,老子恨你!得,感情破裂,我先破裂了∼∼!」
拉拉:「別,別介啊,至於這樣嗎?大爺,要不你背我上去,小女子找個環境清幽閒人免進的地方晃給你一個人看?」
「這還差不多。」
大小宇宙爆發,背著拉拉就是一陣撒歡小跑,沒跑多摔在路旁。
很快魏謝又堅挺地爬了起來,牽著拉拉,倆人互相扶持著往上爬。
折騰了半天,二人終於到了山頂。
望著四處可見的蒼茫山崖,魏謝和拉拉背靠背坐著,都沒說話。
這時候魏謝在想,原來**都市中的生命一直是在陰暗中畸形盛開的花朵,世間有很多美好地風景,只是人們沒心思去發掘。
隨後兩人一陣亂逛,差點迷路。
長空棧道,據說是華山最驚險的一個景點。
簡陋的小木板拼成萬丈懸崖外面地一條窄窄棧道。如果一不小心掉下去,屍骨無尋。比蹦極之類的玩意兒刺激多了。沒有任何防護,只有一條命在上面和死亡遊戲。
一小隊貌似專業登山者的人試圖走過棧道,很多人在旁邊看熱鬧,包括魏謝和拉拉。
看著突然沉默的魏謝,拉拉問:「你幹嘛,這麼嚴肅?」
魏謝:「我想過去。」
拉拉:「行啊,我看你敢不敢過去,摔死了老娘可不負責。」
魏謝點頭,邁著沉重的步伐向前走。
拉拉跟上去一把拉住了魏謝,罵道:「你找死啊,來真的?」
魏謝一怔:「你以為我來假的?」
拉拉:「算了,留條命回家吧,這種地方太危險。」
魏謝將拉拉拽住自己的手握住,看著她的眼睛,說:「妞,你就沒覺得有些事情是我們必須去做的?」
拉拉瞪著魏謝,沒好氣道:「這種時候沒心思跟你討論人生哲理,你要敢過去,老娘先一腳把你踹下去!」
魏謝很有點執著,說:「其實以前我從來不會接近這種危險的地方,今天不一樣,有些事情必須立刻解決。就像總有一列火車是我們要上的,總有一座橋是我們要走的,總有一些事是我們要忘記的……我只想走過去。」
說著,魏謝放開了拉拉的手,踏上了棧道。
魏謝有一種預感,走過去,一切都不一樣了。該忘記的會忘記,該記得的會記得,人在面臨一些關卡的時候,總要學會站起來走過去。
那種貼在懸崖上的感覺無法言喻,強勁的烈風在山崖之間迴旋。天空,死亡,心跳,融合在一起,整個人完全喪失了份量。原來,生命可以是這樣脆弱的東西,任何一個不經意的瞬間就會有喪失的可能。
魏謝聽見自己放肆地大笑起來,頭髮在風中四處飛揚。
拉拉發現魏謝沉重的步伐變得越來越輕盈,彷彿有很多積壓在身上的無形負擔被他慢慢地甩掉,這些東西被丟掉的越來越多,他還原成最初始的自己。
這一刻,拉拉不明白自己到底和他心有靈犀,還是太瞭解他。
然後拉拉看見他在笑,眼睛如同山澗溪水一樣清澈,一張臉彷彿燦爛的陽光那樣明亮起來。
人群發出了驚呼,拉拉已經踏上了棧道,小手死死拽住鐵鏈。
魏謝剛走過棧道,那裡一個懸崖邊的小型的落腳點,有一尊較小的刻在岩石上的佛像。
回過頭,魏謝笑容就僵直在臉上,他看見拉拉已經走到了棧道中央。
緩過來之後,魏謝本能地想罵娘,可是看到拉拉臉上的堅決,他只能站在原地發愣。
拉拉走到一半之後才突然在想,她為什麼要走過去?而眼下顯然不是埋頭深思的時候,所以她在電光石火間找了一個答案。在這個時候拉拉相信死亡也無法拆散兩個人,她知道對面還有一個人在等她。
「有沒有信心!有!!有沒有信心!有……」
魏謝正在給自己打氣,他決定了,等拉拉走過來的時候,不管她同不同意,先狠狠地抱著她再說……隨後魏謝有點納悶兒,原來自己此刻最大的願望也就是擁抱她而已。
而什麼叫做事與願違呢?
魏大大還沒來得及展現熊抱,拉拉已經跳過來一下撲倒在他身上,死死摟住他的脖子,嬌軀還在不停顫抖著,顯然是回頭望著那萬丈深淵後才覺得後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