另一邊,丁傲在宮中卻也沒閒著。倒不是在積極地策劃如何滴水不漏出逃與蘇會合的事情,而是太子妃韋氏竟然在這個時候偷偷找到他,意願強烈態度堅決地非要跟他繼續學舞。
太子妃道「自從皇上不允許你們繼續教舞了,我就覺得心裡整日都空落落的。所以想來想去,我還是決定找個機會好好跟你們說說,讓你們仍然能夠私底下悄悄地教我跳。可是沒想到蘇兒姑娘現在竟然——竟然就這麼香消玉殞了,我-
太子妃說到這兒,竟有些哽咽,她頓住話頭默默地流了一會兒淚,又道「我知道我不該在這個時候來找你,因為你剛剛失去了一個很好的同伴,心裡肯定很難過。但是,我又實在是忍不住繼續學舞的衝動,而且我想,如果你現在能教我跳舞,心裡反而會有所寄托,一忙起來,你心裡可能也會好過一些。」
丁傲有一搭沒一搭地聽著太子妃的話,他只要知道太子妃的目的是要學舞就行了,別的話他都沒怎麼聽進去,心裡全是蘇的影子。
昨兒皇上一回宮,關於裴府發生的意外便已經眾人皆知。最願意聽到這個消息的人,無疑是楊玉環。她本就已經將蘇作為自己最強勁的對手,如今這個最具威脅性的對手竟然不鏟自除,自然是大快她心。
聽到這個消息時,丁傲先是放下心來,這說明他心愛的人已經平安逃出去了。繼而卻又開始擔心,萬一他們的計劃在執行過程中出了一些意想不到的問題,導致蘇真的被燒死了。那又如何是好?直到從李白口中得知蘇已順利到達公孫大娘處,他這才真地長舒了一口氣
可是他也不能不考慮,蘇這一去。自己不知什麼時候才能和她再相逢,接下來自己又該怎麼辦呢?是不顧一切先逃跑再說。還是應該計劃周密之後再伺機而動?
皇上則是把自己鎖在屋中,不許任何人接近。丁傲雖然一直是皇上身邊最親近的下人之一,卻也無從知道皇上現在的心思究竟如何。倒是今日清晨隱隱約約聽高力士道,皇上似乎是不吃不喝在房中坐了一夜,顯然心中極為哀慟。
丁傲心中也是一聲歎息。對皇上目前流露出地真心和哀傷,不知該報以什麼樣的態度。是愧疚,是痛苦,使悵然,是矛盾,還是淡然置之?「你怎麼不說話了,行還是不行,你倒是給我一句話啊?」太子妃輕輕柔柔地埋怨了丁傲一句,這才把他地思緒拉了回來。
「行啊行啊。太子妃這麼喜愛這種舞蹈。對我,對這種舞蹈而言都是幸事啊!只要太子妃願意學,我當然是願意教了!」
「嗯。好,那我們就一言為定。回去之後我會把我繼續向你學舞的事情告訴太子。我想他會理解並我的。」太子妃展顏笑道。
丁傲微微皺了一下眉「你學你的舞。為什麼要告訴太子呢?」
「當然得要讓他知道了。我既然做了他的妻,那麼我做什麼事都得讓他知道才好。我不能瞞著他偷偷摸摸地做事情。」
這學舞即便不告訴太子,也不是什麼見不得人地事情。丁傲想要反駁,想想這畢竟是在古代,女子恪守婦道,什麼事都要經過丈夫的允許,並沒有什麼不對。但他還是忍不住問道「那倘若太子覺得這種舞不好,不同意你繼續學這個舞,那你怎麼辦呢?」
太子妃偏著頭想了想,笑道「我想他會我的,因為太子最怕的就是身邊的女人整日無所事事只知勾心鬥角,如果我找一些有意思的事情來做,他會更放心。當初我跟你們學舞的時候他也是贊成的。」
「可那時候情況不同啊,那時候因為皇上大力我們教舞,宮中上上下下學舞的人很多,太子當然也會你地。可現在皇上都取消了這個,你卻要一個人來學舞,太子知道了未必會同意。」這一下太子妃也沉默了,好半天她才重新調皮地笑了笑「那我也會盡力說服他的!」
在城西的那所小房子裡,蘇正百無聊賴地坐在窗前,手裡拿著曇兒為她採來地花兒,正掰著花瓣兒一片一片地往窗外撒。
昨日剛來這裡的時候還有些興奮勁兒,一是重新和久違地曇兒在一起了,二是初到一個新地方總會有一些新鮮感。所以她一直拉著曇兒不停地拉著家常,說東談西。晚上還非要拉著曇兒和她一起睡,到半夜了,兩人還在聊個不停。
可一覺醒來之後,生活還是在有條不紊地繼續著。曇兒要忙著幹活兒,蘇起初還會追著她說一路。比如曇兒去打水,她會跟著走到水井旁,一路絮絮叨叨;曇兒掃地擦桌子,她也會跟在她身後滿屋子轉。
但久而久之她也覺得無趣了,開始一個人坐下來發呆。
一時半會兒舞自然是練不進去地,也不知此時該練什麼好。裴和公孫大娘的劍器舞?此時自己手裡也沒有劍;張四娘地踏遙娘?貌似都快忘得差不多了;自己的專業國標舞?沒有丁傲,她也沒心情再跳,一個人練終究是體會不到兩人之間水乳交融的那種感覺。
可是不跳舞的話,又能做什麼呢?她現在是最見不得人的。人都道她死了,倘若再出去四處招搖,被宮中的人碰見,那後果將不堪設想。所以她不能出去逛街,不能出去吃飯,不能出去看各種各樣的舞蹈演出,更不能異想天開要出去賺賺錢什麼的。
她現在能做的,只是乖乖地呆在這所房子裡,悠哉游哉在院子裡散散步,曬曬太陽,賞賞花兒,和曇兒嘮嘮嗑兒,至於錢不錢的事情,根本用不著她考慮。
想到這兒,蘇突然笑了。這曾經是她多麼渴望的生活狀態啊!記得她在學校的時候曾經對丁傲說過,她就想過那種悠閒的日子,每天睡到自然醒,沒事就在院子裡吹吹小風,曬曬小太陽,什麼都不用操心,就有人將自己的衣食住行安排得妥妥當當。當時丁傲也笑說,是啊,最理想的生活狀態莫過於此,我們現在的努力,都是為了將來有朝一ri能夠達到這樣的狀態。
現在,自己不經意間就已近過上了這樣的日子,可她為什麼這麼不開
無所事事地等待一個人的時候,竟然會讓人的心都是灰的。不能再這麼繼續下去了。
她抬頭對在不遠處忙碌的曇兒道「你能想辦法幫我化妝,化得完全不像我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