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全縣乃至市委都傾力爭取大項目的關鍵時刻,瑞寧的治安警報陡然被敲響了,而且還是當著考察代表的面,鬧出了企業被人勒索破壞的惡劣事件,注定今晚以及未來的瑞寧絕不會安寧太平
僅僅十分鐘,在劉郁離正向安志華下達嚴查嫌疑人的指示不久,梁啟茹的電話就飆了過來,劈頭蓋臉的把他罵了個一通:「豈有此理你們瑞寧班子到底想搞什麼玩意我才走了幾小時,就惹起了這麼大的麻煩,你這縣委書記是怎麼當的?事先又是怎麼安排的考察工作?還是把我這市長的指示全當耳旁風了?」
很難想像,一個地級市的市長,會如此不顧官儀的破口大罵,顯然,梁啟茹的怒火真是到了臨界點,一個十幾億的大項目,要是真因為這枝節被攪黃掉的話,估計把瑞寧領導班子全撤的心思都有了
況且,一想到劉郁離對自己權威的屢次挑釁,梁市長的肝火就不住地往外頭狂冒,有了這口實,還不得狠狠給點顏色。(百度搜)
偌大的把柄被逮住了,劉郁離無從辯解,只得忍著滿腹的憋屈趕回了縣委大院,召集在家的所有領導開一個緊急會議,商討如何在最短的時間內破案,並且平息天一集團的不滿。
看著劉郁離豬肝色的臉色,黃世紳的心裡也是不停打鼓,說實話,天一集團的項目成不成,對他的影響還是其次,關鍵還是梁玉的公司被捲了進去,如果因此惹禍上身,查出個子丑寅卯,那很有可能會引來滅頂之災啊
娘希匹的老子都讓繆玉喜提醒這王八蛋最近收斂一些了,怎麼還敢頂風犯事,這不是給自己出難題嘛
還真是怕什麼來什麼,這時候,陳明遠把那張名片往桌子中央一丟,沉聲道:「我覺得有必要去查查正新建築了,既然這個梁玉說能擺得平,那肯定和那夥人有瓜葛,甚至有可能他們就有沾手,裡應外合想勒索一筆,畢竟,這些事,在經開區裡發生了不止一兩次了,我第一次下去走動的時候,就恰好碰上了一起。」
一眾常委們的臉色頓時就變了,這些事,在座的又有幾個不曉得呢,只是誰都不敢直接揭破這層黑幕。
劉郁離陰晴不定道:「陳書記覺得應該如何調查?」
「等調查出結果了,人估計都跑光了。」陳明遠直截了當道:「我建議現在對正新建築徹查,讓警方帶著受害者葉建文親自去認人」
黃世紳的腮幫顫抖了兩下,心知陳明遠這是要對自家小舅子下死手了
不過,無論黃世紳還是黃世紳,誰都沒法拒絕這一要求。
畢竟這次的案子將直接損害到陳明遠千辛萬苦拉來的項目,作為主要的『利益受害者,,以及此次招商的負責人,他有資格也有權力要求嚴查到底
「安局長火速去辦,一旦發現嫌疑人,立據捉拿歸案」劉郁離的一聲令下,讓安志華頓時左右為難,迎上黃世紳的眼神暗示,略一思忖,就打算找時機給梁玉打個電話警醒他提前做好準備。
可惜,彷彿天也要亡他們。
這時,剛去招待所安撫完任天平的羅凱匆匆走了進來,背負著雙手,面沉如水道:「你不用去了,我已經讓人帶受害者去公安局等著認人了」環顧全場,寒聲道:「剛才經過市委常委會的緊急商討,鑒於此次案件帶來的負面影響,以及給招商造成的嚴重損害,市委決定成立了臨時調查組,由我全權負責案件的偵破工作,現在市公安局的警力已經在趕來的路上了」
所有人面色大變,沒想到市委的雷霆震怒來得如此迅疾洶湧,黃世紳最先按捺不住,辯白道:「羅書記,這未免有些小題大做了吧,這不過是一起普通的治安案件,又沒有造成人員和巨大的財產損失,縣裡完全有能力妥當處理,這樣子……會寒了同志們的心啊。」
「寒心?」羅凱冷冷一曬,質問道:「究竟是市委讓你們寒心了,還是你們讓瑞寧老百姓寒心?」
黃世紳被噎得啞口無言。
「別以為我不知道,你們瑞寧的這種風氣都由來已久了,早前不知道有多少企業和業主被地霸威逼勒索,那家天星汽配更是被逼得直接撤資,這樣**裸的惡黑勢力,盤踞了瑞寧這麼多年,你們這些父母官竟然還置若罔聞的?」羅凱的一字一句都猶如利劍直戳入所有人的心坎,「還有這公安局長,工作很失職啊,之前的打黑整風行動持續了那麼久,不止沒把黑打掉一分半點,反而還姑息助長了」
「羅書記,您、您聽我解釋啊……」
安志華的牙關不住的打著顫抖,結結巴巴的,嗓子眼直髮緊,怎麼也講不出一句話來。
「安志華,你等著去跟紀委解釋吧」羅凱的手伸到前面,把幾封信函摔在了桌上,又拍擊了一下桌面,疾言厲色道:「我要是不來這一趟,還不知道瑞寧有這麼一個天大的涉黑團伙,而你這公安局長竟然還是團伙頭目,可真是讓我長了見識,這些信的內容,有檢舉你巧立名目向商家收保護費的,有舉報你收取賄賂為他人免罰減刑的,也有檢舉你為一些非法的經營活動充當保護傘的,其中就有那家正新建築」
一聽這話,黃世紳差點沒從椅子上跳起來。
安志華更是如遭雷擊,頓時腿一軟,差點暈倒在地,難以置信的望著那些信函,猶如看著自己的死刑判決書,不住搖頭喃喃道:「這不可能……這不可能……對,這是誣陷、誣陷羅書記,這一定是那些黑惡分子對我心懷怨恨,設計狹私報復我,您可不能聽那些人的一面之詞啊」
「是不是誣陷,回頭自然會給你一個說法」羅凱懶得看安志華面若死灰的醜臉,一揮手,當場宣佈停止安志華的一切職務
「這一定是誣陷誣陷啊」安志華聲嘶力竭,還打算做最後一搏。
「帶走」劉郁離猛的站起了身,渾身迸發著凌厲的煞氣,指示紀委於部架起渾身稀軟的安志華就拖走了,幾把火連續燒下來,幾乎把他的烏紗帽都點著了,又被市委領導揪出了如此惡劣的違紀犯罪,分明是要把他也拖入泥潭啊
思及於此,他的目光更是駭人,死死的盯著黃世紳,想不到自己的縱然偏袒,倒是養虎為患了,讓黃世紳養出了這麼一頭凶殘貪婪的惡犬,犯下了這麼多的滔天重罪
黃世紳的頭皮陣陣發麻,甚至沒敢和劉郁離對視,心裡一團亂麻,縱然他平常詭計多端,但此刻連遭突變,已經讓他徹底失了分寸,潰敗如山倒一般,恍惚間,甚至有一種錯覺,就好像自己這些人,早已不知不覺間踏入一個預先設置好的陷阱裡,被人不偏不移的逐個擊破
驀地,他忍不住瞥了眼陳明遠,見他鎮定自若的啜著茶水,心臟猛的抽搐了一下,腦海浮出了一個大膽的遐想,只是又不太敢相信,畢竟,這些假設如果真的成立,那麼這個年輕人,就實在是太可怕了,城府深得遠超想像
就在一場風暴在縣委大院上空醞釀擴張的時候,梁玉正在臨海別墅和他的情人親熱,正於得熱火朝天之際,電話急促的響了起來,是公司的一名業務經理打來的,惶急地喊道:「梁總,出大事了,咱們公司外面來了上百個公安,好像是對咱們來的?」
梁玉摟著嬌艷的小蜜上下其手,嘴上罵咧道:「滾你媽的,少他媽胡扯,上百公安?你他媽以為咱們是恐怖分子啊,安志華的腦袋又沒進水」
那經理唯唯諾諾道:「不是安局長帶隊的,是、是副局長宋彪」
「宋彪?那條哈巴狗算哪根蔥,也敢給老子下眼藥?」梁玉有些難以置信,突然就聽電話裡門「彭」的炸響,接著就是雜亂的腳步聲和短促有力的吆喝:「不許動,舉手,舉手。」
梁玉一呆,連忙掛了電話,一把將還在他身上膩味的情人推開,站起來來回走了兩步,忙打給妹夫黃世紳,電話響了好久,也沒人接聽。
這一刻,一種強烈的危機感瀰漫了梁玉的全身,讓他忍不住連打了幾個寒磣,正茫然無措之際,手機很突兀的響起來,是一個固定電話,梁玉一接通,就聽見繆玉喜說了一句「離開瑞寧」,隨即就掛了電話。
梁玉知道大難臨頭了,也不知道究竟發生什麼事,急匆匆衝進臥房,拉開一個枕頭套,然後打開保險箱,開始從裡面將一疊疊鈔票拿出來,火速塞進了枕頭套裡,直到塞滿了,才衣衫不整的衝出別墅,拉開車門坐到駕駛座,準備連夜逃離。
但人倒霉喝水都塞牙,也不知道怎麼回事,剛才還正常的車子,此刻竟是怎麼都無法點著火了
「王八蛋」
梁玉狠狠捶了一下方向盤,立即撒腿跑出了別墅區,準備在路口攔一輛車子,只是當看到在夜風中呼嘯而來的警車時,他彷彿被人抽掉了筋,身軀變得鬆鬆垮垮,搖搖晃晃,站都站不穩,才悚然驚醒到一張天羅地網早已罩住了自己,插翅都難飛出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