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我知道了,你先看著處理吧……」
匆匆交代了兩句,掛了電話,肖楠莞爾道:「跟你猜得差不多,那韓國人皮箱裡的青花瓷來路不正,根本拿不出半張證明,依我推斷,很可能是從黑市那裡買來的,準備想偷運回國,還好警察堵得及時,才沒讓他給跑了,這下子人贓並獲,有他的苦頭吃了」
陳明遠微微頷首,嶺南省由於經濟和地域等因素,偷運走私以及黑市交易歷來猖獗,其中盜墓品和古文物更是氾濫成災,很多販子大多會將來路不明的古董推銷給本地以及天南地北而來的富商巨賈,亦或者直接運去香港、南洋等地販賣,時而也有很多從國外來的古文物悄悄運上岸,再由走私集團分銷到各地。
有鑒於此,像那個韓國人購買非法文物的例子比比皆是,惟獨他不太走運,偏偏被陳明遠抓了個正著,如果這要上綱上線追究起來,十之**得被驅逐回國了。
「放心吧,這事交給我處理了,保證把這對洋鬼子和洋奴才拾掇得沒脾氣,給你們哥倆好好出口惡氣。」說這些話的時候,肖楠笑得怡然自得,落到了他的手裡,他自然有的是法子炮製這兩人,也必須狠狠教訓そ這兩人,否則他在嶺南權貴圈也沒面子再混下去了。
聞言,陳明遠就知道那兩人鐵定要遭殃了,只是笑而不語,這事情要怪的話,也只能怪他的那個翻譯一個勁的煽風點火,不僅讓他的主子下不了台,還把他們主僕都坑了進去,俗話講,不怕狼一樣的對手,就怕豬一樣的隊友,這句話一點都沒錯
肖楠又豎起了大拇指,打趣道:「你的眼光倒真毒辣,幾眼就看出那韓國棒子做賊心虛,好歹也算給咱們國家挽回了一樁文物損失了,回頭我讓公安局給你頒個錦旗。」
「錦旗我就消受不起了,肖公子能請我飽餐一頓,我就很知足了。」陳明遠半開玩笑道:「要知道,這兩天我可是連頓像樣的正餐都沒吃上,現在肚裡的油水都快搾於了。」
「好說好說」相比沐恬郁,肖楠則更顯得八面玲瓏,雖然也是一身的傲氣,卻不會讓人覺得不舒服,「兩年不見陳少了,這趟難得來交州被我逮住,說什麼也不能讓你不染風塵的回去,今晚我和老張在交州多呆一晚上,大家盡興而歸。」
幾人也沒去餐廳的意思,直接在酒店咖啡廳找了個幽靜的小雅間,點了些熟食熱菜。
「陳少,你這趟來交州,是來招商的吧?」肖楠酌了口清酒,顯然還不知道葉晴雪病重的消息,自顧道:「如果是這樣,那我得提前給你潑盆冷水了,這一趟來交州,我和老張也是順道看看有沒有什麼好項目,不過現在被這場傳染病一攪和,不僅招商會提前解散了,很多外商都打了退堂鼓,我這邊先前幾乎快談成的幾個商家,這兩天都陸續說要觀察接下來的形勢再作考慮。」
張自力也是神色嚴峻,附和道:「這家酒店,本來前幾天都是住滿了人,走到哪裡,幾乎都可以看到洽談的人,不過現在一個個都跟逃難似的撤走了,我和肖公子本來也決定今晚上回去的。」
陳明遠點點頭,這些後續影響,他一早就想到了,雖然政府努力在控制輿論的恐慌,不過隨著**的迅速擴散,必然將影響到經濟發展
這是一個大勢,不是他一個人就可以力挽狂瀾的。
「情況再危急,也只能盡人事聽天命了。」陳明遠淡然一笑,道:「而且,作為政府官員,如果不能起到迎難而上的表率作用,只會使得地方群眾和幹部更加的人心惶惶,否則到時候傳染病沒擊垮革命堡壘,就得先從內部崩潰瓦解了。」
「這話在理我就欣賞陳少這種泰山崩於前而面不改色的做派」肖楠舉起酒杯,笑道:「另外,說句幸災樂禍的話,嶺南雖然遭殃了,不過你們東江省還是挺太平的,趁著這機會,沒準還能多吸引一些資金過去,到時候如果有什麼好項目,記得可要通知兄弟們啊。」
陳明遠當然明白這是什麼意思,和他碰了一杯,笑道:「如果能吸引肖公子過去投資興業,我可是求之不得。」
談笑了一會,趁著肖楠起身去洗手間的空隙,陳明遠問道:「在嶺南一切都還順利吧?」
「還不錯,發財的路子挺多的,不愁吃不飽飯。」張自力微微笑道:「你呢,聽我媽說,你前不久去了一個縣,還習慣吧?」
「也不錯,做事的機會挺多的,不愁撈不到政績。」
陳明遠和他相視一笑,即便兩人當年曾經勢同水火,不過經過這兩年在外面的歷練和打拼,相互間早已是風輕雲淡了,想了想,又道:「不過,你要是有空閒的話,還是多回家看看吧,爺爺……他老人家其實很惦記你的。」
張自力臉色複雜,顯然還芥蒂當初被老爺子趕出家門的光景,不過迎上陳明遠的誠摯神色,猶豫片刻,歎息道:「我知道了,過年時候,我爭取回去一趟。」
陳明遠就笑了,正要說話,虛掩的房門外忽然傳來肖楠的聲音,「二哥這麼巧啊,你也在這。」
「肖楠好久沒見了,人是越來越倜儻瀟灑了,我差點都認不出你來了。」又有一個清朗悅耳的男中音在走廊上響起,隱約有些耳熟。
「再瀟灑也不及二哥你的人生快意,我前不久可都聽說了,你這掛職副市長已經轉正,一隻腳都快入常了。」肖楠用略微責怪的口吻道:「我正核計著最近過去找你敘敘呢,你卻不聲不響來了嶺南,也不提前跟我打個招呼,太不夠意思了吧」
「事出突然,你多擔待。」那人的言談很是謙遜和文雅,光是聽聲音,就讓人不由產生了一絲好感:「原本我們市招商團的帶隊同志,忽然身體抱恙,醫院說是有可能感染了最近的傳染病,需要住院觀察,不得已,市委派我連夜趕過來救場,先安頓看望了那位同僚,又馬不停蹄地跑來酒店安撫招商的於部們。」
「有什麼需要我幫忙的?」
「暫時沒事了,不過趁著那些客商還沒全部撤離,我還得多跑幾趟,盡可能拉到一些項目,將這次招商的挫折降到最低。」
「二哥果然是有大將風度,佩服」肖楠讚歎道:「說起來,你的這種於事風格,倒和我裡面的這位朋友不謀而合了。」說著,肖楠就順勢推開了房門,介紹道:「剛好,二哥,給你介紹一下,這兩位都是我的朋友,左邊的是我的生意夥伴,張自力,另一位是他的表弟,陳明遠,東江省來的於部……」
在張自力起身迎上去的時候,陳明遠卻暗歎了一息,其實憑借雙方的對話內容,以及那人談笑自若的嗓音,他就隱約猜到了那人的身份,果然,當抬起頭看過去的時候,就看見一個修長的身影佇立在門邊。
寇北燕
這個一向風度翩翩的男人,依然一臉洒然沉著的微笑,彷彿一切都智珠在握的模樣,儘管當他剛看到陳明遠的時候,眼神裡也有一絲驚訝,不過很快就鎮定下來的,隨後臉上就掛著那幾乎一成不變的文雅笑容了。
他依然英俊如昔,眉目英挺,但是氣勢卻更加穩重沉著了。
和張自力握手寒暄完畢,寇北燕就面帶微笑走進來,主動伸出手,露出潔白的牙齒:「你好,想不在這裡居然能遇到你。」
「人生何處不相逢,寇市長別來無恙。」陳明遠展顏一笑,也是一副沒事人的模樣。
肖楠不由詫異道:「你們認識啊?」
「先前見過一面,在沐家老太太的壽宴上。」寇北燕一臉從容和善的微笑,實在讓人很難生出惡感來,「不過才半年不到的時間,陳老弟卻是今非昔比了,回想那次在沐家苑的初見場景,我和你,還有恬郁、葉總……唉,葉總的事情,我剛才聽說了,心裡很遺憾啊。」
提到葉晴雪,寇北燕忽然黯然長歎。
肖楠和張自力頓時臉色一變,追問道:「葉總出什麼事了?」
「你們還不知道麼?」寇北燕狀若無意的瞄了眼陳明遠,緩緩道:「我下午去醫院探望我那位同僚的時候,恰巧聽說葉總也得了這種傳染病,正住院診治呢,我本來想去看望她的,卻被醫院阻止了。」
「竟出了這種事」肖楠兩人和葉晴雪也算有些交情,臉色都不太好看。
「我們也只能靜待消息了,但願吉人自有天相。」寇北燕很是惋惜的搖了搖頭,又看看腕表,道:「時候不早了,我還約了幾個投資商在洽談,等回頭空閒下來,我再聯繫你們。」
「成你先去忙,有什麼麻煩儘管吱一聲」肖楠顯得很仗義豪爽。
寇北燕道了謝,臨出門前,回頭張望了眼,似乎飽含著深意的道:「陳老弟,希望不久的將來,我們能坐下來,好好的喝酒暢聊一番。」
陳明遠含笑以對:「會有機會的,只要寇市長不要嫌我這人無趣就好。」
寇北燕打了個哈哈,颯然而去。
張自力的眉頭微微一皺,趁著肖楠送人出去,湊過來低聲道:「明遠,這人你最好提防著些,我總覺得……他好像對你不懷好意。」
陳明遠默默點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