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飯時間,田德拉起來,默不作聲的喂念慈和思飛吃飯,魂不守舍的帶著三個孩子玩了一會兒,哄他們睡著後,就把自己關在屋裡,張子清怎麼敲門都不開,他也只能黯然離去。
第二天她起了個大早,還讓翠紅幫她綰了髮髻,上面插滿珠花,一支富貴花開的金簪飛入雲髻,耳上墜了珍珠耳環,一件滾金邊的蔥綠色牡丹花開外衫,臉上還化了濃妝,特別是那張薄唇,非常非常的紅顏,彷彿能滴出血來。
裝扮好後,站在她身後的翠紅大吃一驚。
張夫人平時穿的都很素淡,今天盛裝濃抹,如果不是她幫忙打理,她還認不出來就是夫人。
平時素裝的夫人清秀可人,看起來平易近人,很乾淨很舒服;盛裝後卻讓人驚艷,有了雍容華貴的味道,但卻不會俗艷。
從翠紅的表情中,田德拉很滿意這身上的裝扮,仔仔細細檢查了一邊,覺得無可挑剔後,才起身去客廳吃早餐。
客廳裡,張子清帶著一群人正在吃早餐,洛庭不時的扭頭看著門外,「爹,娘怎麼還沒來?」
張子清正喝著清粥,頓了頓:「應該是前幾天在破屋裡沒休息好吧。」她從昨天就怪怪的,一大早還叫了翠紅進屋,不知在搗騰什麼。
說話間,正在喂念慈吃飯的飄飄手中的勺子「啪嗒」一聲掉在地上,眾人抬頭,然後順著她的目光看過去。
「娘?」洛庭試探性的叫了一聲。
田德拉點頭淺笑著走進來,眾人又一片凌亂。
張子清眉頭皺起來,她幾乎沒穿過顏色這麼刺眼的衣服,平時都素著一張臉,很少化妝,雖說她今天這身裝扮讓人驚艷,可讓人的衝擊太大,所以可他有不好的預感。
「都看我做什麼,吃飯啊。」田德拉招呼大家。
今天她吃飯的動作很輕柔,和平日大大咧咧的模樣大相逕庭,眾人一片愕然,吃的有些不自在。
田德拉也感受到大家的異樣:「怎麼了?我這麼穿不好看?」說著還揮起胳膊甩甩袖子。
「好看好看,就是不像夫人了。」翠紅道,語落,幾個侍衛也跟著點頭。
田德拉明白他們的意思,她這樣的妝容無形中拉開與眾人的距離,這可不是她的本意,「都一樣,只是換了件衣服而已。大家都隨便點,要不就換我就不自在了。」
眾人釋懷一笑,這才放下彆扭勁。
早飯後,張子清叫住田德拉:「你怎麼了?」
「我沒事啊,好好地。」
「你別這樣,如果有事,不要憋在心裡,告訴我好嗎?」她雖然在笑,可是眼底卻有著濃濃的悲傷,張子清想了好久,也想不道馮睿棋究竟能和她說些什麼。
「我真的沒事,七日之期已到,帶我去見王上,好嗎?」田德拉道。
明明已經知道結局,可卻要做一個旁觀者,看她在裡面做無所謂的選擇,想起來,張子清就一陣發虛。
他看也不看她,背著手朝門外走去,對他的異狀,田德拉沒多想,只道他在為她操心罷了。
洛庭站在客廳門口,看著他們兩人的身影消失在門外,從昨晚開始,娘就很反常,到底發生什麼事情呢?
劉飄飄走過來,拍著他的肩頭,「姐姐會沒事的。」她和姐姐認識這麼久,雖然有些事情她不說,但她感覺的到,而她現在要做的,就是好好的幫她照顧好孩子,不要讓她憂心。
「嗯,一定會沒事的。」洛庭像是在說服自己般,不斷的加強這個念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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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是時間洛軒在書房,張子清領著她朝書房走去。
路上,幾乎沒人認出她來。但好幾處,碰到竊竊私語的宮女,看見張子清迅速的分開,然後裝作若無其事的樣子從他們身邊走過。
用腳趾頭想,田德拉也知道他們在說些什麼,但嘴長在別人嘴上,愛怎麼說怎麼說。
「到了。」張子清帶著她在書房門口止步,她來過幾次,對這裡並不陌生。
他上前對門口的太監說了幾句話,那小太監便進去書房,不一會兒,趙賢走出來,宣她進去。
「張大人請留步,王上只宣夫人一人進去。」趙賢攔住他。
田德拉給張子清一個放心的眼神,然後抬頭挺胸的走進去。她走到門口的時候,正好碰到武略他們從裡面出來。
她深吸一口氣,握緊拳頭,跨過門檻。
張子清看文韜和武略都從裡面出來,心不由的沉重起來,希望兩人能借此機會好好談談。
「張大人,要不您到涼亭裡坐會兒?」趙賢道。
「不了,我在這等著,趙公公,不用關我,您忙吧。」田德拉的脾氣他是知道的,怕萬一控制不好再和好友鬧起來,所以他要做好隨時衝進去的準備。
「張大人,沒事的。」武略道,在王上和田德拉的事情上,他一直是那個默不作聲的旁觀者,也看的出王上的心思,更清楚張子清和田德拉之間的假關係,只是王上過不去世俗那道坎。
張子清聞言點頭,目光則是肉有所思的看著蔥綠色的身影消失在書房門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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田德拉緩緩走進去,就像一個高傲的女王那般。
洛軒拿起一本書,放在手上看,心思卻不斷的翻轉。
這幾天他的心情不好,可以說是很糟糕。
原本要她二選一的,可想來想去覺得自己好殘忍,已經打定主意的事情,卻讓她去做無謂的選擇.如果她得知真相,那會是怎樣的情形?
他不敢想像,但可以肯定是,如果換成自己,會憤怒的殺了那人。
生性如她,應該會記恨他一輩子,可這不是他的目的,他只是想誘她做出第三個選擇:乖乖承認他是孩子的父親而已,就這麼簡單。
聽到關門聲,洛軒的手一震。他眼盯著手上的書,可心思卻不在上面,他努力不抬頭看她,雙眼的餘光卻瞄到一抹蔥綠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