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該準備拽開父親的手衝出去找小啞巴,可是父親的一番話卻將他一下子從夢境裡拉回到殘忍的現實。
捧緊懷裡的日記本,席挽楓抖著肩膀無奈的苦笑著,「是啊,不救出她母親,我根本沒有資格去見她。」
兒子傷心難過的樣子深深刺痛著席偉銘的眼睛,心裡好不容易壓下去的那份自責又開始在身體裡流竄。
他在心裡再一次狠狠的罵自己,他真是該死啊,都是他當年鬼迷心竅的做了司徒皓謙的幫兇,要不然兒子現在也不會這麼痛苦,而他和小夜也不會搞成這樣。
「楓兒,都是爸把你害成這樣的,以後我就算是死了也沒臉去見你媽了……」伸手拍了拍兒子的肩膀,席偉銘忍不住就老淚眾橫起來。
可一想到詠薇還在司徒皓謙手裡,他就顧不得傷心和自責,又開始苦口婆心的勸起了兒子,「爸知道你心裡只有小夜,更知道你根本不想娶司徒晴天,其實我和你爺爺都不願意看見你跟自己不愛的女人在一起,可這是沒有辦法的辦法。這幾個月爸一直在暗中搜集當年他犯罪的證據,也可是他那個人太狡猾了,根本找不出任何的蛛絲馬跡。我也提出過好幾次去拜訪他,趁機想看看詠薇的情況,可不知道為什麼他都拒絕了,以前他不會這樣。我想他是不是有所警覺了,不然怎麼總推三阻四的說詠薇最近人不舒服,不想讓任何人打擾她。楓兒啊,司徒晴天喜歡你,這是我們最好的機會,也是唯一的勝算。只要你好好的哄著她,你才能有機會讓她帶你去見詠薇,才能進一步想辦法消除司徒皓謙對你的戒心。」
「是啊,楓兒,雖然爺爺也不希望你不幸福,可是你爸他說的對。是我們席家對不住董家,現在不是追究你爸責任的時候,退一萬步說,你爸他也沒做什麼惡劣的事情,頂多就是知道司徒皓謙要害董氏夫婦沒去阻止,他也不算是幫兇的。楓兒,你就先委屈一下,等到救出小夜那孩子的母親,咱們立馬跟他們家撇清關係,好嗎?」
席博海也忍不住走上前來勸孫子,他心疼的撫摸他那張許久都沒有綻放過笑靨的臉,眼裡的心疼不由分說。
將手裡小啞巴的日記本緊緊的按在胸口,席挽楓痛苦的閉上眼睛,猶豫了一下還是無奈的點了點頭,「我知道了,我不會再臨陣脫逃了。」
「好,爸陪你上去換衣服,走吧。」摟住兒子的肩膀將他轉過身去攙著他往樓上走,看他那麼寶貝的捧著手裡的那個筆記本,他不用想就知道那裡面肯定記載著跟小夜有關的一切,不然兒子剛剛不會那麼衝動的嚷著要去找她。
站在床邊,任由父親幫自己換著司徒晴天命人為他量身定做的燕尾服,席挽楓捧著日記本,耷拉著腦袋癡癡呆呆的看著對面牆上他和小啞巴的婚紗照,唇邊漸漸勾起了一抹苦澀至極的笑。
還就徒就。看了一眼面前正往他的領口處別蝴蝶結的父親,席挽楓痛苦的歎了一口氣,「爸,我現在只希望小啞巴呆著的地方沒有電視沒有報紙,那該有多好,不然我真的怕她會誤會我這麼快就見異思遷了。雖然我知道那是不可能的,畢竟除了一些貧困的國家,哪裡會沒有電視和報紙呢,可我還是希望她不要知道這件事情。我多想告訴她,我是為了她為了救她的母親才要跟司徒晴天訂婚的。」
其實兒子說的也正是席偉銘擔心的事情,畢竟這次訂婚宴是司徒家一手操辦的,司徒家的那對父女都喜歡熱鬧。
這些天幾乎每家報紙的頭版頭條都是圍繞著席家和司徒家聯姻的消息所做的系列報道,而且聽說今晚,他們還邀請了世界各國的媒體記者前來採訪,據說訂婚的全過程甚至還要通過電視來實況轉播。
他們這麼做的目的很明顯,一來是讓他們席家再無反悔的餘地,另外一個理由席偉銘也猜到了。
司徒晴天那麼做,無非就是想刺激一下不知道身在何方的兒媳婦夏夜,畢竟兒子對那孩子的心意已經不是什麼秘密,作為一個女人,誰會忍受自己的未婚夫心裡還想著前妻。
席偉銘只想感歎一句,她果然是司徒皓謙的女兒,連行事風格都如出一轍。
想著自己當初還一味的想要撮合他們倆,席偉銘真恨不得引彈自殺算了。
幫兒子扣好燕尾服上的扣子,看著兒子帥氣迷人的樣子,本該高興才是,畢竟這孩子比當初的自己還要風流倜儻,可眼下他卻也開心不起來,因為兒子深邃的眼睛裡除了憂傷還有憂傷。
「別多想了,顧全大局為重。小夜看到了就看到了,等我們救出了她母親,爸親自去跟她解釋,她那麼明白事理會原諒你的。」
「好了,我們該走了。那是小夜的東西吧,給我,我幫你收起來,這東西不能帶在身上。」一看兒子還捧著那本像日記本一樣的東西,席偉銘伸手就要娶奪過,卻被他一把閃掉了。
「不要搶我的東西,沒有它我會撐不下去的。」抱緊懷裡的日記本,席挽楓整個人都抖得不成樣子。
他這的不想去參加什麼訂婚宴,不想跟別的女人在那裡交換戒指甚至是親吻,那些事他只想跟小啞巴一個人做,可是他沒有選擇的餘地,為了他心愛的小啞巴,他不得不去演這場戲。
哪怕他不是專業的演員,他還是要去扮演晚會男主角的角色。
「好吧,你喜歡就抱著吧,不過晚點進會場的時候你要收起來,被司徒家的父女倆看到了就不好了,知道嗎?」席偉銘拿他沒轍,只得允許他捧著那本日記。
說完,他便強制性的拽著他朝門口走去。
席挽楓無奈的點了點頭,被父親拽著往外走,他的目光留戀不捨的望著牆壁上相框裡那張讓他魂牽夢繞的臉。
他是有多希望今天的女主角是他的小啞巴,可那是不可能的事情。rici。
到了酒店之後,席挽楓只知道自己跟個行屍走肉沒什麼兩樣。
先是任由司徒晴天命人幫他做頭髮,而後當主持人介紹完之後,他機械的被她挽著,在賓客們的掌聲下,沿著腳下那條紅地毯徐徐向舞台中間搭建的檯子上走去。
身旁的女人她今天穿著什麼樣的衣服,化著什麼樣的妝,梳著什麼樣髮型,他是連正眼都沒瞧一下,不感興趣的人再漂亮也不關他的事。
嘴角噙著一抹看似優雅迷人實則卻僵硬無比的假笑,席挽楓右手被司徒晴天挽著,左手則一直掌心向內的貼著小腹。
在別人看來,他這個動作紳士味道十足,只有他自己知道,如果不是一直靠在那本藏在襯衣裡的日記支撐著,他怕是早就不客氣的甩開了另一隻手臂上的那只髒手了。
舞池中央,跟司徒晴天貌合神離的跳完了一支舞,在眾人的起哄下,席挽楓被要求吻他們眼中今晚最美麗的女主角司徒晴天。
不想親吻除小啞巴以外的女人,可他除了忍辱負重別無選擇。
身旁這個叫司徒晴天的女人,才是真正意義上殺她父親兇手的女兒,這要是一親下去,如果被她看到,他就算是有一百張嘴都解釋不清楚了。
可是為了救出她的母親跟她謝罪,他不得不把這場戲演完。
皮笑肉不笑的看了一眼台下熱情高漲的賓客,又瞥了一眼眼前一臉期待的看著他的司徒晴天,席挽楓知道這一吻他在劫難逃了。
指尖悄悄從襯衣上劃過,現在只有那日記本的溫度才能帶給他力量,才能讓他昧著良心去吻他不愛卻也是他心愛的女人仇人的女兒。
裝作很灑脫的走上前,捧起司徒晴天那張如花般迷人卻挑不起他丁點食慾的臉,席挽楓痛苦的閉上眼睛,偏著頭逼著自己慢慢的去靠近對面那雙讓他想作嘔的嘴唇。
他很想說,自從心裡住進那個小啞巴之後,他就再也沒有吻過除她以外的女人。
在國外的時候,他好幾次想要洩慾來暫時忘記他對某人的思念,可是每次當他捧起那些女人的臉,嘴巴還沒靠過去,胃裡就會不受控制的翻江倒海,好像他的身體已經開始本能的排斥其他的女人了。
就像此刻,逼著自己去吻司徒晴天的嘴唇,他又有了想嘔吐的衝動。
要不是那突如其來的一道凌厲的嘶吼及時的挽救了他,他真的會控制不住的當著眾人的面吐出來,那樣他和父親的計劃就會被徹底的泡湯。
——「席挽楓,你有種喔,才跟我妹妹離婚幾天啊,居然這麼快就跟別的女人訂婚了,嗯?」
就在他的唇只差那麼一點點就要吻上司徒晴天的嘴巴的一刻,人群裡突然傳來一道暴怒的嘶吼聲,這聲音太熟悉了,席挽楓不睜眼都知道那是誰,是那個連著好幾個月搶走他們席氏集團幾個大客戶的龍逸!
鬆開懷裡的司徒晴天,一睜開眼就看見了她臉上的失落和她眼底的憤怒,那一刻,席挽楓突然有些感激龍逸及時的出現,因為他是真的不想繼續那個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