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過多久龍逸便趕到了席挽楓在電話裡所說的那間醫院,他不是一個人來的,而是帶著幾個海棠的手下一起過來的。
這陣子海棠把很多事情都交給他處理,幫裡的兄弟也知道他們的關係,除了海棠的話,他們也很買龍逸的面子,所以他出門的時候在門口很輕鬆的就招呼了幾個身形魁梧的手下跟他一起上了車。
剛剛之前龍逸還在慎重考慮要不要拆散小姐和席挽楓,畢竟上一代的恩怨跟下一代無關,他看得出來席挽楓對小姐是真心實意的,也能感覺出席挽楓這個人不壞,龍逸想他應該跟他父親席偉銘不一樣。
可是直到海棠剛才告訴他小姐在席家出了事,龍逸方才明白過來,有些事情真的是拗不過命運,哪怕他是有心想成全他們,可惜上蒼似乎並不允許他這麼做。
既然席挽楓連自己的老婆都保護不了,那他也不用再顧忌什麼了。
不管他們家小姐有沒有事,龍逸發誓他絕對不會輕饒席家,席家和司徒家欠董家欠他們家小姐的債,他龍逸會一點一點的從他們身上討回來,不管花多少年多大的代價,他龍逸都在所不辭!
帶著幾個手下朝著手手術的方向趕過來,遠遠的就看見了靠在手術室對面的牆壁上站著的席挽楓,看他那一臉的憂傷和自責的樣子,龍逸冷冷的勾起唇角,衝上前就不客氣的拽住了他的衣領。
龍逸鷹隼般的黑眸裡燃燒著慍怒的火焰,那冷冽的眼神似是要將席挽楓五馬分屍一般,他揪住席挽楓的衣領,惱羞成怒的就將他從牆上扯下來,卻並沒有急著發火,而是用餘光瞄了一眼手術室的門,冷笑著質問他,
「席挽楓,你跟我解釋一下這是個什麼情況!小夜她好好的怎麼會從樓上摔下去,你當時在做什麼,嗯?前幾天在餐桌上你跟我說的那些話難道是放屁的嗎,你說你說會好好保護小夜,不會再讓她受到一點傷害,你就是這麼保護她和她肚子裡面的孩子的,嗯?」
失焦的目光漸漸從那盞紅色的手術燈上移開,席挽楓有些慚愧的對上龍逸咄咄逼人的眼神,他痛苦的抿緊薄唇,搖頭苦澀的一笑,也不知道該如何跟他解釋,「對不起,都是我的錯,是我沒保護好她和孩子。龍逸,如果打我一頓可以讓你解氣,你儘管動手吧!如果打我一頓她和孩子可以平安,那儘管來吧!」
其實在來的路上,龍逸就想好了,上前先把席挽楓這個混蛋揍一頓再說,可是這會兒看見他那副痛不欲生的樣子,他竟有些下不去手了。
其實從席挽楓那猩紅和佈滿憂傷的眼睛裡,龍逸就看得出來這個男人他現在有多擔心他們家小姐的安危,他也知道他是有多希望受傷的那個是自己而不是他深愛的女人。
慢慢鬆開席挽楓的衣領,龍逸搖頭衝他冷笑了起來,他伸出一根手指頭指著席挽楓就對他發出嚴厲的警告,
「席挽楓,你最好祈禱我們家小姐她沒事,不然你們家欠他們家的血債怕是一輩子也別想還清。實話跟你說,我剛剛的確有過想把你揍扁的衝動,可是現在我改變主意了。我不會這麼便宜你,便宜席家!我要讓你們家和司徒家生不如死,我要把你們欠我們小姐的血債慢慢的一筆一筆的討回來。從現在開始,你跟我們家小姐除了是不共戴天的仇人關係別的什麼關係都沒有。稍後我會請律師解除掉小姐跟你的婚姻關係,從今往後你要敢再靠近她一步,休怪我龍逸心狠手辣!」
說完,龍逸就把頭扭向另一邊,對幾個手下吩咐道,「把他給我攆出醫院,不准他靠近這間醫院一步!」
幾個手下點頭領命,隨即衝上前鉗住來不及掙扎的席挽楓押著他就把他往走廊上推。
席挽楓根本無暇顧及他們,而是抬頭不置可否的看向龍逸。
他完全被龍逸剛剛那番話震驚了,聽他的口吻他應該是知道了一切,只是席挽楓不明白他怎麼知道的,「你都知道了?誰告訴你的?」
轉過身來冷冷的掃了他一眼,龍逸對席挽楓的態度再不像之前那般友善,看著他的眼神裡也帶著明顯的恨意,
「怎麼知道的有那麼重要嗎?席挽楓,你別怨我,要怪就怪你自己命不好,偏偏生在席家,偏偏要是席偉銘的兒子。我也知道你是真心愛我們家小姐,但是你們是不可能在一起的。今天我最後一次對你客氣的說話,這是看在你對小姐也算是一往情深的份上,從下一次開始我們就是勢不兩立的關係。小姐的仇人就是我的仇人,報仇這種事情不合適心地善良的小姐,那麼就有我這個小跟班來做好了。席挽楓,把我的話帶給席偉銘,讓他睡覺的時候最好記得關好門窗,不然搞不好哪一天他是怎麼死的都不知道!」
一番犀利的警告之後,龍逸不耐煩的沖幾個手下揮了揮手,「把他給我帶走,我一分鐘都不想再見到這個人!」
被幾個男人押著推向相反的方向走著,席挽楓很不配合的背過身來哀求龍逸,「是,我承認我也沒想到我會是她仇人的兒子,可是這跟我沒關係,我不管什麼血海深仇,我知道我愛裡面的那個女人。龍逸,你找我報仇沒關係,可是你不能拆散我和小啞巴。我不會跟她離婚的,她永遠都是我席挽楓的妻子!」
說完,席挽楓開始奮力的掙扎,衝著鉗住他的那幾個男人就是一聲怒吼,「你們放開我,我要留在這裡陪我太太,我要看到她平安無事的出來。你們這些該死的傢伙,憑什麼這麼對我!」
「你有什麼資格在這裡大吼大叫,你他媽的還是個男人麼?你爸和司徒老兒一起害死了小姐的父母,還霸佔了他們家的財產,害得她變成啞巴變成孤兒!好不容易她命大逃過一劫,結果又遇上你這麼個混蛋!席挽楓,你摸摸自己的良心,你不覺得有愧嗎?自打小姐跟你在一起,你讓她流了多少眼淚,嗯?你以為之前我願意叫你妹夫麼,那是因為小姐她一根筋的愛你啊,我以為你會好好待她,剛剛之前我還在猶豫要不要放過你,要不要成全你們。可是你做了什麼,你居然縱容你跟別的女人生的野種把她推下樓!」
指了指手術室門口那些拿著止血帶之類的東西進進出出的護士,龍逸隱忍的繼續對席挽楓冷笑道,「你自己看看,我就算沒看到小姐的樣子也知道她現在有多慘。你看到護士手上拿著的那些止血帶和輸血管了麼,從樓上摔下來那得流多少血?你最好給我馬上滾,不然待會兒要是醫生出來告訴我小姐有什麼不測,你信不信我一槍斃了你!」
一看那幾個手下跟沒吃飯似的,龍逸扯著嗓子就衝他們怒吼道,「你們還愣著做什麼,還不快把他給攆出去!」
明顯的感覺到他們老大的男人要發飆了,那幾個人趕緊押著席挽楓朝電梯的方向走去,要知道他們海棠老大對這個龍逸可是言聽計從,這麼多年以來她就沒那麼對過誰,眼尖的他們自然明白他在海棠老大的心裡佔據著多麼重要的位置,他們怎麼可能敢得罪他。
「我不走,我哪兒也不去,我要留在這裡陪小啞巴,我要知道她沒事!」席挽楓雖然極力掙扎著,無奈雙拳難敵四手,他就算是一百個不願意,還是被他們推進了電梯。
進電梯的時候,他的目光一直緊盯著身後牆壁上那盞紅燈,一看那燈還亮著,他頓時心如刀絞,只能在心裡默默期盼著他可憐的小啞巴千萬不要有事。
醫院門口,剛剛趕過來的海棠一見席挽楓被自己的幾個手下押著從電梯裡走出來,她不想也知道是龍逸讓他們那麼做的。r4ex。
看著席挽楓那不斷掙扎的樣子,還有他那一直不斷回頭往樓上看的焦急神情,海棠頓時不忍心的搖頭歎了一口氣。
一看海棠過來了,鉗住席挽楓的幾個男人趕緊頷首跟她行禮,「老大!」
聽見他們叫老大,席挽楓下意識的轉過身來,看見海棠朝這邊走過來,他趕緊求救一般的看向她,用著低沉無力的嗓音求她,「海棠,我知道你是個明辨是非的人,你讓他們放了我。只要讓我知道小啞巴她沒事,你們怎麼處置我都行。我是真的很擔心,很擔心她……」
說著說著,席挽楓的聲音突然變得哽咽起來,他轉過頭望向電梯的方向,眼裡滿載的是一股噬骨的憂傷。
他想見他的小啞巴,發瘋一樣的想見她!
海棠來到席挽楓面前,見他那麼傷心,她眼裡泛著不忍。
本想叫手下放了他,可是一旦放了他,他又會跑上去,龍逸在上面,他們兩個人現在根本無法共存。
而且一旦小夜醒來,關於當年的事情怕也是瞞不住她了,與其到時候小夜趕他走,還不如現在讓他離開得好,至少他的痛苦會減少一些。
「挽楓啊,我很想幫你,可現在我也無能為力。你跟小夜之間的阻礙太多了,那是不共戴天的仇恨,你覺得小夜她醒來知道了真相還會願意見到你嗎?你先回去吧,小夜如果醒了,我會第一時間給你打電話報平安的,這是我唯一能為你做的了。你說我該說你什麼好,其實龍逸知道這事幾天了,前幾天他就要去你們家帶走小夜的,被我給攔下了。如果不是出了今天這事,他興許會做出讓步想方設法的成全你們,可惜你卻沒保護好小夜。我得上去了,孩子保不住倒是其次,只希望小夜別有事,這女孩子的命真是太苦了。」
愛莫能助的沖席挽楓搖了搖頭,海棠揮手讓幾個手下帶他出去,她掩面一邊為小夜傷心難過,一邊朝著電梯口走去。
海棠話都把說到這個份上了,席挽楓也不好再說什麼,他隨即勾著一抹無力的笑認命的被那幾個人高馬大的男人推著朝醫院門口走去。
此刻他的心裡瀰漫著的是一股從未有過的絕望和無助,他知道這一次他是真的要失去小啞巴了,要徹徹底底的失去了。
就像海棠說的,如果小啞巴不從樓上摔下去,他們之間或許還有一線生機,可是現在,瞧瞧他都做了些什麼,他竟然眼睜睜的看著她從樓上摔下去,他這個丈夫當得真是失敗!
被那幾個人粗魯的推下醫院門口的台階,席挽楓站在台階下仰頭看著眼前那棟大樓,他循著手術室所在樓層的大致方向,掩唇在心裡默默的祈禱,
「老婆,他們不讓我守著你,不讓我靠近你……但是我知道你聽得到我的呼喚,因為我們兩個人之間存在著別人無法介入的默契。老婆,你一定要挺過來,一定要平安無事……孩子沒有了沒關係,我只要你平安!老婆,你最勇敢了,為我撐下去,求你撐下去,求你一定要撐下去……只要你好好的,你怎麼懲罰我,怎麼找我報仇都可以,我只要你好好的……老婆,我愛你!」
手術室裡,躺在房間中間那張手術床上的夏夜被打了麻藥,周圍拿著手術刀和止血鉗的醫生們忙碌的為她進行著手術。
那張蒼白的毫無丁點兒雪色的臉頰被氧氣罩遮住了三分之二,氧氣罩下那微弱的呼吸聲讓聞者動容。
沉浸在渾渾噩噩的夢魘中的她,彷彿聽到了有人在遠處呼喚她,那聲音好熟悉好動聽,讓她忍不住就淚如雨下。
旁邊一個幫主治醫師擦汗的護士看見她的眼角有淚珠滑落,她趕緊拿了兩團棉花幫她擦了擦,只覺得這女孩子長得真好看,只是她現在的狀況真是令人揪心。
讓不子裡。手術室門口,龍逸靜靜的矗立在那裡,他薄唇緊抿的望著頭上那盞手術燈,直到看到那盞燈熄滅了,他方才一臉焦急的走上前,等待醫生從裡面走出來之後詢問小姐的情況如何。
不多時,手術室的門就被人從裡面打開,接著吊著點滴處於昏迷狀態的夏夜便被幾個護士從裡面推出來,緊隨其後的是兩個正在取著口罩累得滿頭大汗的醫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