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午下課的時候就是十點多了,在修鞋鋪裡又耽擱了一些時間,而且這裡是郊區,顛簸了幾個小時又走了一段路,眼見著天色暗了下來,看起來又快要下大雨了,加上中午也沒時間吃東西,夏夜又累又餓,不停的靠刷胳膊來御寒。
她不清楚那個男人是在莊園裡故意避而不見,還是他根本沒來這裡,這些她無從所知。
反正她潛意識裡覺得他如果回家應該也是來這裡,雖然他看起來就有很多的房子,但直覺告訴她,那個男人似乎很偏愛這座僻靜的莊園。
彼時的風越刮越大,地上的落葉都被捲了起來,天空中突然劃過一道閃電,緊隨其後的是一陣轟隆隆的雷鳴聲。
眼看著雨點就要落下來了,夏夜趕緊往身後那扇鐵門的角落裡縮了縮。
背對著鐵門,她用力的抱緊胳膊,兩隻腳高頻率的踏著步子,免得讓自己著涼。
下雨夏夜倒是不怕,頂多就淋濕一下,只是眼前漸漸暗下來的天色讓夏夜覺得很害怕,一雙美眸戰戰兢兢的望著四周,像是生怕有什麼毒蛇猛獸妖魔鬼怪出沒一樣。
畢竟眼下她深處的這一帶是郊區,而這座莊園離來時的那條公路還有段距離,周圍不是長滿野草的空地就是密密麻麻的灌木叢林,而且門口的路燈也是熄滅的,她一個人站在那裡,真的覺得好害怕,總覺得有股涼颼颼的寒意一直在往身體裡灌。
不遠處的大道上,偶爾有車燈亮起,夏夜像是看到希望一般,趕緊踮著腳尖看那車子是不是轉彎上了那條小路朝這邊開過來。
可是,每一輛車都只是在她眼底一晃而過,沒有一輛是朝這邊開過來的。
她失落的垂下眼瞼,刷了刷胳膊,飢寒交迫的只咬唇。
這時,莊園門口的路燈一盞一盞的接著亮了起來,夏夜這才覺得安心了不少,心裡的恐懼也就沒有剛剛那麼強烈了。
又是一陣電閃雷鳴之後,天空中頓時下起了一場瓢潑大雨。
雨勢太大,夏夜就算整個人挨著大鐵門也根本不頂用,眨眼的功夫她全身上下就都被淋濕了。
單手搭在頭頂,夏夜瞇著眼睛抵擋著雨水的沖刷,另一手扯了扯粘在身上的濕衣服,盡量不讓那冰涼的溫度觸及肌膚。pvlk。
可是雨下的太大,門口又沒有可以遮雨的地方,她只能抖著身體不停的做高抬腿,以此來忍受寒冷和飢餓。
餘光時不時的瞄向身後燈火輝煌的莊園,又忍不住抬頭望向不遠處的那條公路。起想夏被。
她在想,那個可惡的男人到底是在裡面逍遙快活,還是他今天不回來了,又或者是去了別的地方,比如說海邊別墅?
他那麼有錢,名下的房產肯定不止那麼一兩處,除了這裡和玻璃別墅,他應該還有很多其他的去處。
想起他們認識的那個晚上,酒吧內的化妝間裡,他跟那個叫顧晴萱的女人那麼親密的擁在一起,夏夜就忍不住氣的只咬唇。
差點忘了,這個男人他從來都是不寂寞的,身邊的女人多如牛毛,也許是她自己想多了。
或許,他今天不是故意不見他,而是他壓根兒就很忙,忙著跟他那些女人約會!
垂下遮在頭頂的那隻手臂,夏夜整個人無力的往身後那扇大鐵門上一靠。
反正全身上下都濕透了,就算擋也擋不了多少雨水,她也懶得去遮了。
雨水拍打在臉上,感覺像被人抽了幾個耳刮子,眼淚不爭氣的奪眶而出,夏夜也不知道她這是怎麼了。
她在心裡罵自己沒用,不就是淋個雨嗎,又不是第一次了,為這個值得哭嗎,弄得自己跟個愛哭鬼似的。
可是她心裡就是好難過,好難過……
她好後悔那天去酒吧找哥哥,可是不去哥哥會被他們打死。
或許,她不該怪自己命不好,因為這一切都是她自己造成的。
如果不是她傻不拉幾的上前握住了那個男人的手,他就不會注意到她,然後這一系列的事情就不會發生了,她也不會被他逼到這個地步了。
夏夜越想越覺得自己太傻,除了被他威脅還是被他威脅。
他真的好過分,她都那樣在電話裡跟他說她想見他,她的意思明明就很明顯了。
她願意簽下那份不管是合約還是賣身契一樣的東西,也是心甘情願的想要回來做他的女人了,可他不僅掛她電話不見她,還不讓人開門,害她像個傻子一樣被淋的狼狽不堪,結果呢,沒準他一點都無所謂,反而還說不定軟軟在懷逍遙的很。
夏夜越想越不甘心,伸手擦了擦臉上淚水和雨水,她把心一橫,決定不要等了。
他要拆步行街就拆好了,大不了她不開奶茶店了,大不了她狠心一點不去管嵐嵐他們的處境了,只要一輩子不要再看見他就行。
她又不是救世主,自己都管不了哪還有能力去管別人,再說了又不是她讓他們拆的。
沿著來時的那條小路,夏夜倔倔的掩唇跑了起來,前面的漆黑對她來說也不再恐懼,她只想快點離開這裡,快點回家,至少家裡還有一個疼她愛她的哥哥在等著她!
轉角的路口,席挽楓一臉焦急的將車子從大道上拐上了眼前那條漆黑的小路。
但是由於這裡幾乎算是鄉下了,泥濘的小道路不太好開。
之前早想命人把這條路修一下,然後安上路燈,不過近年來他很少來這裡,也就把這事兒給忘了。
最近他想回來住,主要是因為某個人,不,確切的說是一隻可愛的小白兔。
上午掛了她的電話之後,他就跟藍斯一起去見了幾個朋友。
藍斯那小子很久沒來中國了,嚷著要他帶他出去逛,他又不好意思拒絕,只得帶著他去附近的名勝古跡逛了一下。
剛剛開機一看裡面全是未接來電和簡訊,撥了個電話跟那個無能的手下,席挽楓才知道那個小女子真的自己去莊園了。
看到那些未接來電和以她的口吻發的簡訊,當時那個激動和開心,席挽楓都不知道該怎麼形容。
因為氣她那天就那樣跑了,料定她今天會來找他,所以早上出門前他叮囑門口的保安不要給她開門,她自然是進不去的。
吃晚餐的時候,他不小心點了一下手機裡的天氣預報,說晚上要下暴雨,他趕緊撥了通電話回莊園,傭人說董小姐已經在門口等了很久了,但是他們沒給開門。
擔心他的小兔子淋了雨會著涼,席挽楓趕緊命人幫藍斯安頓下就先行趕了回來。
回來的路上,雨就下了下來,席挽楓幾乎是一路超速趕回來的。
說實話,他也不懂自己到底是哪根神經錯亂了,居然這麼在意她的安危,事實上他又不喜歡她,只是喜歡她的身體而已,他幹嘛把自己弄得跟個墜入愛河的人,這點他很不理解。
愛情這東西,他很早就不玩了。
看外面的雨下的不小,他很擔心她會被雨水淋濕的不成樣子。
本來剛剛一下雨他心軟的就打電話回去了,準備讓傭人給她開門,結果那幫傭人不知道死哪兒去了,電話打破了都沒人接,他發誓回去一定把他們全炒了。
車子在小道上顛簸的不行,好不容易開過一個坑,車輪子又凹進了另一個坑裡,席挽楓完全要被這條路折騰瘋了。
他喜歡的那輛車未來這段日子要暫時借給藍斯開,而其他的車都停在海邊別墅的車庫裡,他是開的助理的車趕過來的。
席挽楓忍住想發火的衝動焦急的往前開著,剛想伸腳踹一下腳下這輛不爭氣的破車,一抬頭就看見前面不遠處好像跑過來一個人,看身形好像是個女人。
這條路能通往的地方就只有他的莊園,席挽楓仔細的看了看,才發現那個被雨水淋得像個落湯雞一樣的身影正是夏夜。
他二話不說的把車子往路邊一靠,拿了把傘打開車門就衝下了車。
夏夜一路留著眼淚向前跑著,突然發現前面有燈光射過來,她下意識的抬頭想要看清楚那是什麼東西,結果眼睛被那光源刺得根本睜不開。
她停下腳步,還沒來得及再睜開眼,耳邊就突然傳來了一聲怒不可遏的咆哮聲,「你是傻瓜嗎,為什麼把自己搞成這樣?!」
那聲音就算在千里之外,夏夜覺得她也是可以辨認出來的,還有撲鼻而來的那股熟悉的香水味,不是他還會是誰。
她睜開那雙已經哭紅的眼睛,緩緩的抬起頭,才發現這個男人不知道何時已經站在了她的面前,那麼真實又那麼虛幻。
難怪怎麼突然感覺像是沒下雨了,原來頭頂著多了一把黑色的大傘。
夏夜用著無比複雜的眼神看向席挽楓,被他突然那麼一吼,眼淚又不爭氣的流了下來。
她滿含委屈的瞪著眼前這個她恨不得將他千刀萬剮的男人,抖著肩膀無助的抽泣了起來。
凝著她那張楚楚可人的小臉,席挽楓這才發現她全身上下就沒有一處不是濕的,他頓時心疼的不得了,剛想脫了身上的西裝幫她披上,結果她卻瘋了一樣的跑開了。
夏夜掩面哭得一塌糊塗,繞過他的車子發瘋一樣的朝來時的那條路跑去。
她只知道她現在一刻也不想看見這個男人,以後也不想再看見他了,她要趕快離開這裡,步行街隨便他拆也好不拆也罷,她都不要再管了